漆黑的甬道好像走不到尽头。
周遭的环境实在是太黑,少东家扯下布条,将阿水等人一一绑住后,他牵着一头,走在最前面带路,而江晏陪在他身边。
这里不仅黑,还很安静,刚开始阿水他们还会说话打发时间,但渐渐地,这里的安静越来越有压迫感,感觉到窒息的几人很快就没心思聊天,沉默地寻着腕间的绳子继续往前走。
几人也不知道少东家是不是会真的带他们出去,也不知道前路还有周围怎么样,都提着心吊着胆,尤其是没迈出一步的时候,生怕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可走了好一会,都没有亮光的意思,反倒是,越来越潮湿阴冷。
小蔡犹犹豫豫开口:“那个……少侠……这真的是走出去的路吗?”
“不是。”
几人异口同声:“哈?!”
黑暗中,少东家的笑声响起。
“因为是游出去,不是走出去,刚刚进来的路不仅有绣金楼,也有那些怪物,只能往前走找出路,前面有水潭链接外面,你们都是在船上讨生活,水性还可以吗?”
听到这番解释后,几人松了一口气。
“我们的水性自然不错,少侠,这里这么危险,你就不要打趣我们了,这玩笑不好笑!”
“这不是害怕你们走——”
少东家的声音忽然断了,不知是不是踩到石子的原因,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身旁的江晏快速抬手扶住了他。
“注意脚下。”
“没事儿,江叔,就是踩着石子了”
但本来扶住他臂弯的手还是往下扣住少东家的手腕。
少东家没挣脱,继续往前走。
江晏侧眸盯着人好一会,才慢吞吞把视线收回来。
从刚刚开始,身旁的少年脚步就有些不稳,时不时会踉跄一下,而指尖探索到的脉象也有些紊乱,更别提少东家裸露在外的皮肤,很阴冷。
不像是活人能有的温度。
思索间,江晏尝到了血腥味,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咬紧了嘴里的软肉,力度很重,像是要自己撕咬自己。
对于少东家的双眸,他想过很多,也在等少东家的答案,却没想到,别人口中的答案,却是在说少年的双眸与那些梦傀的一样。
两颗浑圆的白球,顶多爬有血丝,没其它的颜色,也没一丝生气。
江晏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少东家冰凉的手腕,像是要确认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多少温度。
身边,少年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还在甬道里回荡,和那些人插科打诨的语调轻快,虽然仅仅少年的语气携有笑意,那些人大多数都在害怕,但无论哪些声音却相对于江晏来说,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这些年一直在他梦中不断重现的场景此刻突然撕裂黑暗,疯狂地涌上来,梦中也许会模糊,但现在却清晰无比。
盔甲已经破烂不堪的将军睁着浑浊的眼球,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响,像是在抵抗插入他胸膛的长剑,却也像是在说“做的好”。
当时的他让自己最敬爱尊崇的将军死了第二次。
洒在他脸上的脸成为了这十几年来的噩梦。
那时候他还能哭出来,泪水混着血水砸在自己养父已经僵硬的尸体上。
而现在他连眼眶都是干的,干得生疼。
少年踉跄的脚步像钝刀子在慢慢地割他的皮肉,每一下颠簸都在提醒他,这具身体正在被某种东西蚕食。
而这种想法一旦在江晏脑海中成型,就足以将他心绪搅了个稀巴烂。
他恍惚感受到,指腹下的皮肉脉动已经开始呈现不自然的僵直,像他曾经在无数梦傀身上见过的、那种逐渐石化的惨白。
可很快,也就是在他心里越来越凉时,腕间的脉搏突然漏跳一拍。
江晏猛地收紧手指,却听少东家吃痛地“嘶”了一声。
“江叔,你攥疼我了。”
天杀的,这小混蛋还能笑着把话说出来。
“没事,可能是我太冷了。”
江晏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他本应强迫自己松开力道,指尖却贪恋地摩挲着少年腕间跳动的脉搏,他从小牵着这孩子长大,曾经这里本该温热鲜活,此刻……咽下了口中的血沫,固执地牵住少年的手腕。
只是,他还能握多久……
“快到了。”
少年的声音比方才的平静了许多,另一只冰冷的手拍了拍江晏的手背。
水潭的湿气扑面而来,寒意渗进骨髓。
江晏的喉咙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不敢想,如果少东家真的变成梦傀——
他还能再杀一次自己爱的人吗?
江晏心知肚明,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头脑被恐惧、绝望、还有疯狂箍得生紧,很疼,疼得他眼前有些模糊,他只能更用力地攥紧少年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把人永远锁在身边,不会再让命运夺走。
可江晏知道,有些事,攥得再紧也留不住。
就像当年将军的血,从他眼前、从他指缝、从他剑尖一点点流尽。
终于,几人抵达这地底的湖。
少东家拍拍江晏的手背,在后者迟疑地松开后,开始在身上摸索。
火折子亮起来,阿水等人看向这里唯一的火光,眼里都是对生命的渴求。
“只剩一点,暖暖?”
火折子根本取不了暖,但他们小心翼翼伸出被阴暗潮湿环境弄得难受的手靠近那一缕的火,指尖的温度使得他们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待会绳子还系着,你们跟着我游,这底下路虽然也有深,但也有点复杂,你们要是拖我后腿,我就解开绳子,底下黑乎乎的,很容易下在面没有方向感,到时候你们就以水为棺,以山为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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