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叶鼎之便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来,但很快又被漫天的风雪吹散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天外天变得忙碌起来,所有人都在为将要发生的那场大战做一切可以做的准备,叶鼎之也不例外。
但他的准备并非是与东征本身有关,而是更加频繁地为李莲花清毒。他体内有三个人的内力,又是极为特殊的天生武脉,如今他的修为几乎已经到了没有敌手的地步,将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引至自己身上,再用虚念功化去,于他而言并不是难事。
每日里除了清毒,他还会做的一件事,便是对李莲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动辄动手动脚,每每把人惹怒了才会离去。
他轻薄李莲花,无视纲常,欺师灭祖。
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利欲熏心,野心勃勃。
他挑起战争,残忍嗜血,草菅人命。
如今,他便是李莲花最看不上眼的那一类人,李莲花是被他囚禁在此处的,一切都与李莲花无关。等毒解了,等他死了,他便能将李莲花干干净净地择出去,仍旧做那个光风霁月的李神医。
一个云彼丘,一个单孤刀,一个叶鼎之,一而再的背叛,李莲花怎么会不难过呢?可没办法,他知道,即便他入魔了,李莲花也不会放弃拉他回头。
他不能将李莲花一同拉进地狱,便只能亲手将划下这条正邪的边界,他要李莲花知道,是他不要也不想回头,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这人嘛,总得先学会放过自己。”
李莲花,希望你说到做到。
53
叶鼎之拎端着饭菜走到李莲花院中,那里头的菜自然是他亲手所做,用内力温着,现下仍然冒着热气。他拾阶而上,刚推开门,便有茶杯自门缝中隔空掷出,直朝着他的面门而来。他伸手接过,茶水半点未曾洒出,他将茶喝了,杯子放回桌上,道:“相夷好兴致,这毒也解得差不多了吧?才有闲心同我玩这些小把戏。”
李莲花躺在藤椅上,脚边是暖烘烘的炭盆,上头吊着铜壶烧水,作泡茶之用。他盖着兔毛毯闭目养神,闻言并不睁眼,只是道:“叶大宗主不忙着筹备大业,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叶鼎之站在桌前布菜,磁制的碗碟落在桌布上,发出闷响,“自然是舍不得你了,这么一个大美人放在屋里,得空时总归是要来看一看的。”
他话说得如此难听,活像他是被他金屋藏娇的玩物似的,但李莲花却并不生气。一开始他是无法接受他这副德行的,但便是再大的气性,类似的话听多了也会觉得无趣,是以李莲花哼笑了一声道:“叶宗主说笑了,你如今在这天外天也算是一手遮天,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我一个年近而立、皮糙肉厚的男人,对着在下这副尊容,这话你也真是说得出口啊。”
“相夷谦虚了,你这张脸,十多年前便招人得很呐,不只脸,听肖师叔说,李相夷曾在袖月楼里以剑写诗,那首《劫世累姻缘歌》你可还记得?”
李莲花没有睁眼,叶鼎之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自顾自接着道:“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可惜,那时我还太小,没能亲见李相夷的风姿。”
“如今叶宗主风华正茂,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我已经老了,至于李相夷,他早已是个死人了。”李莲花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只是午后睡醒寻常闲聊罢了,但叶鼎之知道,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李莲花是惯不喜欢听人提起李相夷的。
叶鼎之转身朝他走了两步,在藤椅边缓缓蹲下,以目光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直看得李莲花受不住了皱眉睁眼,他才笑着道:“不会老的,听闻扬州慢有驻颜之效,果真如此,相夷如今看起来,至多不过二十五六罢了。”
李莲花无视他眼中的笑意,掀开毯子想起身,却被叶鼎之按了回去,仰面承受了一个吻。他下意识挣动几下,滑不溜手的毯子便顺着他的衣摆滑落到了地上。
待将人放开后,周遭一时静了下来,李莲花盯着头顶的房梁眨了眨眼,唇上还泛着水光,他道:“发完疯了?”
见叶鼎之不回答,他便用饭去了,期间无视了叶鼎之伸过来想要拉他起身的手。叶鼎之摸索了下手指,并未说什么。
大抵是真的疯劲儿上来了,往日里清毒只需对掌即可,今日叶鼎之却将人抱在怀里不松手,胸贴着背,十指紧扣着将李莲花体内的碧茶之毒吸了出来。
或许是怕李莲花挣扎,叶鼎之抱得极紧,一只手箍紧了李莲花的腰。
解毒的滋味并不好受,全身的毒在经脉中游走,最后汇聚于掌心,进了叶鼎之的身体里。
两个人都出了一层细汗,李莲花一向喜洁,挣了两下见挣脱不开,便啧了声道:“热。”叶鼎之却没说话,也没松手,李莲花似有所感,回过头去看他,却叶鼎之低头被亲了个正着,将要说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过了不知多久,叶鼎之终于将人松开,李莲花回身扶住他,问:“你怎么样?”
叶鼎之将毒尽数吸进了自己的身体内,要想化去毒性仍然需要一段时间,滋味自然是不好受,听了这话他下意识便想说自己没事,可抬眼看见李莲花的神色后又笑道:“怎么,你这是担心我?”
碧茶之毒发作时有所难受没有人比李莲花更清楚,眼下这毒骤然之间尽数进了叶鼎之的身体,必然要承受许多痛苦,但见叶鼎之仍然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他便道:“行了叶鼎之,笑得比哭还难看,给我躺下。”说完便不由分说将人按着躺下,叶鼎之一时愣住,便顺势躺下了。
李莲花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拿来热水毛巾给人擦手擦脸,前前后后忙活一通同后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方才吃过饭又清了毒,身上饭菜味、汗味混杂在一起,他嫌弃得很,便将人撂下自顾自去准备沐浴了。
叶鼎之看着他的兀自忙碌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莲花如今究竟肯放弃他了么?
其实方才解了毒,这会他还有些虚弱,但着实忍受不了那味道,还是坚持洗澡。叶鼎之不许这院子里进旁人,是以水也只能他自己来烧,又是搬柴火又是打水又是生火,是以最后泡进桶里没多久便睡着了。
末了还是叶鼎之见他久不归来寻了过去,这才将人从桶里拉了出来,擦干净后将人裹着毯子送回了卧房,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后便离去了。
其实出水的瞬间他便醒了,但睁不睁眼都有些许尴尬,便索性闭着眼睛让徒弟伺候了。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时,李莲花在心里叹了一声,还是个傻孩子啊。
这段日子以来,叶鼎之都很反常,最初他并不确定叶鼎之是否已经失去了神智,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鼎之如今已是被天外天给架了上去,上去容易,下来却难,如今开展与否已经不是叶鼎之能决定的了,他们拥护他也不过是因为叶鼎之这一身无人能敌的虚念功。叶鼎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所以想将李莲花推到另一条路上去。
但李莲花又岂会如他所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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