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叶鼎之伤愈,他本想下山离去,奈何还没与玥卿碰头,便遇上了无忧大师与他的小徒弟无禅。
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似乎又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无忧大师提出同行之时,他本想拒绝的,谁知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就如同那日他想调转马头,却还是来到了天启城一样。
他也想知道,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便默认了无忧大师的同行。与玥卿会和后,一行人便结伴南下。
大小姐从未行过这么远的路,走不了几个时辰便喊累喊痛,让叶鼎之一直背着她,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加之小无禅年纪小,走不得远路,是以到了镇上时,她便让钟飞离送了些银钱过来买了辆马车。
叶鼎之盯着那马车不语,但见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便也不想扫兴,他来赶马,其余三人坐在马车里休息。
小无禅爬过来看着玥卿,玥卿并不想理他,这小和尚话太多了,她便闭目养神起来,小无禅便又坐回了师父身边,小声道:“师父,叶大哥和这位姐姐都好凶啊。”
玥卿在心中叹了口气,说人坏话也不知道背着点人。
无忧大师笑着看了无禅一眼,摸摸他的头道:“师父怎么教你的?”
来到姑苏后,叶鼎之在寒山下结庐而居,玥卿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叶鼎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从前便是如此,往后合该也如此。
玥卿看起来与从前并无不同,可叶鼎之心里却生出许多顾虑与愁思来,对于他打伤她执意前往天启之事,她为何一点儿都不生气?是因为生性豁达,还是因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情谊?
并非他恶意揣测,而是玥卿看起来实非前者,是以即便他想解释,也无从开口。更何况,他解释什么呢?说伤她不是他的本意?恐怕她只会觉得他得了失心疯吧。
如是过了一段时日,叶鼎之将草庐搭建好,二人便从临时草棚搬进了草庐里。住进去的第一夜,前一刻叶鼎之还在同她说话,后一刻转身便看见玥卿已然睡着了。
他走过去将被子搭上,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出门了,他还要打些家具,在屋里怕吵着她。
大概她是无处可去,才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吧,他曾说过要为她解蛊,虽然他未能救出易文君,但如今天启城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可天外天他也去不得了,那地方不比天启城安全到哪里去。
为何无论他想做什么,都有一股阻力似的,什么都做不成?
叶鼎之又问起了蛊虫之事,玥卿见他实在挂心,便说钟飞离已经在为她想办法了,他们一同长大,钟飞离不会看着她死的。
“你真的觉得他值得信任吗?”
“当然……”玥卿话说了一半,看见他的神色,才想起在他眼里钟飞离乃是天外天派来监视她的人,唯恐叶鼎之觉得她同天外天还有干系,便改口道:“你放心吧叶鼎之,飞离他受了天外天的养育之恩觉得一定要报偿这才听命于无相,他与我一同长大,也并非什么恶人,不会看着我死的。”
“在慕云山上,是他掩护你来见我的么?”见玥卿迟疑地点了点头,叶鼎之扯了扯嘴角道:“他不过是为了叫你听话,好把我从北离带走罢了,你猜他一旦发现你并不想带我回天外天,他会怎么做?”
玥卿一噎,她实在是编不下去了,见叶鼎之实在不肯信任钟飞离,她也不再坚持,免得他连她一同反感起来了,便道:“我会小心提防的。”
三日后一大早,玥卿便去见钟飞离取解药。自然没什么解药,瓷瓶里都是钟飞离给她带的糖丸罢了,但玥卿并不知道一大早是否跟着她,是以还是很认真地吃下了。
说了几句话后,钟飞离便离去,玥卿也转身回草庐。回去时,一大早正坐在树根上擦剑,那参天的树将房顶盖住了三分之一,太阳出来,叶鼎之坐在树下的阴影里对她道:“回来了?”
玥卿应了一声,看着手里的小瓶子,并未抬头。手里的小瓷瓶精致可爱,也不知钟飞离从哪儿搞来这么多小瓶子,玥卿进屋,将今日这一只同从前的那些一起放在了窗台上,在阳光下发着光,玥卿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看了会儿后,便想起身去练剑,但刚一回身便被身后的叶鼎之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后撤一步,差点撞到身后摆着的瓷瓶,叶鼎之拉了她一把,这才站稳,她回头,见那些小瓶子安好,这才松了口气,对叶鼎之道:“走路也没个声音,叶大侠这武功当真是精进不少啊。”
见叶鼎之拽着她不说话,玥卿继续道:“今日无忧大师会来助你压制心魔么?”
叶鼎之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松开手道:“今日前辈有事,明日会来。”
玥卿点了点头,绕过他要去院子里练剑,却又被他叫住,他说:“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玥卿回头,“什么?”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心念电转间,玥卿道:“你说飞离?当然没有,我……”说到这玥卿便卡了壳,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叶鼎之仍然在看着她,她便笑道:“你放心呢吧叶大侠,我真的不喜欢飞离,但是你放心,我肯定也不喜欢你就是了,我……我爱练剑,我太爱练剑了,等练好了,你去救你的易文君,我去天外天抢我的解药解蛊,什么情情爱爱儿女情长的,不如练功,到时候咱们江湖再见,这天下之大,逍遥自在,岂不更好,你说是吧?”
说完玥卿拿起剑转身便走,见叶鼎之没再拦她,不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自那日她说会陪叶鼎之救出易文君他的好感度涨了之后,玥卿便知道,易文君一直都是他的软肋与死穴,只要顺着他的话说就行了。
不过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成功啊?
玥卿叹了口气,抽出剑开始比划起来,一上午过去,这院子里的土路都快让她踩平整了。
七日后,玥卿去见钟飞离,这一回叶鼎之与她同去。
怕他起疑心,玥卿便道:“其实你不用跟来的,我拿了解药很快就回来了。”
叶鼎之抱着剑并不看他,只是道:“我不放心。”
见劝不动他,玥卿便也只得作罢,只希望钟飞离今日不要穿帮。
钟飞离没让她失望,只是这回的药怎么好像不是糖丸?玥卿吃下去后便觉全身经脉胀痛,心口似有火在烧,见叶鼎之自林间朝她而来,玥卿咬着牙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钟飞离愣了愣,道:“加强经脉强度的药罢了,我想着这解蛊的反应总该大些吧,否则叶鼎之该起疑了,过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玥卿瞪了他一眼,倒在地上实在说不出话来,便咬着唇受着。
叶鼎之跑过来扶起她,她在心里哀嚎了一声,你要动手便动手吧,打死钟飞离也行——还是别打死,打一顿就行,但是能不能先把她放下?站着更难受了。
叶鼎之看了眼怀中的人,她面色苍白,头上覆着一层细汗,牙关打颤,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便抬眼看向钟飞离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钟飞离只得又说了一遍:“这解蛊自然不比平时的解药,须得她将蛊虫吐出来,才算是成功。”
“那需要多久?”
“因人而异,她中蛊的时间不短,恐怕得疼上一段时间了。”
叶鼎之看了看玥卿,又看了看钟飞离,道:“我现在药带她回去,你跟我走,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得把命留下。”
钟飞离笑了一声,但见叶鼎之神情阴沉得像能滴出水,他便收了笑,耸了耸肩道:“行行行,叶大侠。”
怕背着不舒服,硌到玥卿的独子,叶鼎之便打横将人抱起,一路踏着轻功回了草庐,直至将人放在榻上躺下,这才松了口气。
玥卿这一疼,便从早晨疼到了午后,见叶鼎之脸色越来越黑,钟飞离心里也不由打起了鼓,他想进屋,却被叶鼎之一个眼刀拦在了屋外。
所幸午后,玥卿终于停止了小声哀嚎,趴在榻上吐出几口黑血来,叶鼎之分辨了下,里头有条通体红色的蛊虫,已经一动不动,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给玥卿抚了抚背,又擦了擦嘴角的血,道:“怎么样?”
“好……好多了……”
才怪。
疼得她半条命都快没了,她顾不上安抚叶鼎之,只是抬眼等着门外的钟飞离,后者神色不太自然地道:“这解蛊就是这样,总之如今没事就好,你说是吧?”
顾忌着叶鼎之在场,玥卿不好发作,只得挤出个笑道:“是啊,解了蛊就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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