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在对着地图软件反复确认了几遍地址之后，等两个人下了车，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krist的声音有些微的抖，“确定是这里吗？”
樱花东街是这个城市的老城区，道路很窄，平时两辆公车擦身而过就要减速，街的一边是座有着古城墙遗址的公园，公园里一条小河流过，河边是二层楼高的小土坡，坡上种满了樱花树，夏季白天的时候，漫天的粉色十分好看，但到了晚上，配上晕黄的路灯，树木茂盛的枝干像是无数伸出来的鬼爪，随时能把人抓了去。
快要半夜12点了，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因为路太窄，路的两边也没有停着的车，这附近有家十分有名的医院，是以这条街上临街的店铺，全部都是卖丧葬用品的，一眼望过去，一排的寿衣两个字，商量好了似的全部用了白色，十分的突兀，又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不敢看却又忍不住不看。
死人是不分时辰的，因此大部分店铺都还留着一盏灯，他们下车的地方就是一家寿衣花圈店，黑底的招牌，上面是老李花圈寿衣几个大字，下面一排写着，寿衣寿盒花圈灵车一条龙服务。
singto拉开拉链，把藏在外套里的羽放出来，羽一眼看见招牌，嘠——的一声怪叫，扑腾的毛都掉了几根，“吓死我了。”它拍了拍胸口。
屋里突然有人出声，“有乌鸦叫，又要死人了吧？”说着，门就开了。
几个人都吓的一个激灵，门里的人大概也没想到门口有人，抚着胸口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扭头向屋里叫道，“老李，有生意。”
“哎，来了。”一个老头从屋里小跑了出来，态度十分殷勤，脸上却全是悲色，“您几位要看些什么？”
“不是，我们……”singto拿不准自己是不是来对了地方，直接在手机微信群里发了个音频邀请，看着老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我是狮子。”
“狮子。”老头换了笑脸，指了指自己，“钟馗，你叫我老李就行。”
他看着singto身后的krist，“这是？”
“我朋友，”singto想了想，“前段时间啖的目标，他知道咱们的事，没问题。”
老李点了点头，又介绍刚才开门的人，“小白。”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缘故，看起来格外的白，白的发青，没有一点血色。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鬼使白。”接着问老李，“小黑呢？”
“做到一半，被你打岔。”老李转身向里面走，冷不防迎面走来一个人影，边走边道，“钟馗，你就放着我这样不管了？”
krist从singto背后看去，只觉得头皮一麻，头发全都炸了起来，嗷的一声四肢并用抱住了singto，要不是没爬上去，就要整个人都挂在singto身上了，白咔咔的日光灯底下是个纸糊的人，墨画的五官，嘴还被描红了，声音就是从纸人身上传出来的。
老李从兜里掏出个什么，变戏法似的往纸人手腕上一扎，又拍了纸人的胸口一下，“好了。”等他转过身来，跟在他身后的已经是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年轻人，只是头发和眼仁有些过分的黑，肤色有些过分的白，而嘴唇又有些过分的红。
他打量了一下鬼使白，一边抱怨一边在桌子边拉了个椅子坐下，“真不知道咱俩谁更奇怪。”
“有个身体用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挑的。”老李对着门口招呼，“人齐了，都过来吧。”
singto拉着krist小心翼翼的坐下，后来的青年才看到他们，他眯着眼睛把krist从头打量到脚，这才开口，“鬼使黑。”他道，“你们谁是狮子？”
singto举了手，“我是狮子。”
鬼使黑把椅子朝着krist旁边拉近了些，伸头问道，“那帅哥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长的这么好看，有男朋友了吗？”
krist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老李不耐烦的敲了鬼使黑的头，“别折腾了，你一只鬼跟人套什么近乎。”
鬼使黑坐直了，低声自语，“那人不总有变成鬼的时候么。”
老李身材很胖，因为胖，所以脸上皱纹不多，这让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从头上已经半秃且快全白了的头发推断，应该已经年近七十，天热，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已经被洗的有些透，下面是夜市上常见的二十块一条的短裤，趿拉着一双塑料拖鞋，走起路来啪啪直响。要不是他自己介绍，singto很难把他跟鬼差钟馗联系到一起去。
此时他严肃的开口，说的却是跟鬼差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最近店里的生意不错。”
“今年夏天天太热了，”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最近熬不过去的老人很多。”
几双眼睛都不明所以的望着他，所以呢？
“但是，最近从我手里送走的鬼魂却很少。”老李道。
“什么意思？”鬼使白道，“那些鬼魂呢？”
“不见了。”老李摇了摇头，“很多鬼魂都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们辖区有见到类似的事情吗？”
几个人纷纷摇头，鬼使白道，“我们只负责出状况后的善后，不负责接送鬼魂。咱们大区的鬼魂应该都是你送的吧？”
老李寿衣店平时有两个看店的伙计，老板年纪大了，一时半会不在店里也不会有人奇怪。
“所以，”鬼使黑撒娇似的抱怨，“地府把我们叫过来，还给我们搞了这样一个身体，到底是要干嘛？”
“地府想让我们查一下那些鬼魂的去向。”
“怎么查？”
“不管是谁弄走了那些鬼魂，他总要找个一定有鬼魂出现的地方守着，我们就在那里守着他。”
“一定有鬼魂出现的地方？”
老李点了点头，“医院。”
“我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待着，所以需要你们轮班一直在那里守着，”他对鬼使黑和鬼使白道，“你们两个都是鬼，太危险了，所以地府暂时借了你们两个这个身体，方便行动，一般人不会察觉你们的身份，更没法把你们从这个身体中弄出去。”他道，“每组都必须有两个人同时在场，至于排班，你们自己商量吧。”
鬼使白的行动力超强，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微信群里就已经有了一份详细的排班表，因为singto离暑假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他的排班最少。
等到了住处，天已经微微发白。
singto摸了摸一路都在沉默的羽，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太闷了？其实不算远，骑车去就好了。”
羽摇了摇头，“不是，”他问krist，“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一个人，两只鬼。”krist道，“我只能看到这些。”
羽喃喃的开口，“我总觉得，里面某个人的气息，我之前曾经闻到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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