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陈芫那条微信消息的时候，藏龙正孤零零的坐在地上玩手机，脚边还躺着一个昏迷的全性狗贼。
——不是他打昏的。
这一节说来有点委屈，他刚跟龙虎山的道爷们一块儿结束巡逻，在集合点还没（为了等待心目中的冰雪女神玲珑大人而）站出两个深深的脚印来，就被提溜去暗中跟踪张灵玉——跟踪就跟踪了，龙虎山小师叔上午刚拿到比赛奖品：传说中的八绝技之一通天箓，整个人堪比国宝大熊猫，别说只他们小分队，就是派一个加强排贴身保护都是题中应有之意。
藏龙缀在张灵玉身后，跟着他出了天师府，也看着他动了手，还看见他动手的时候陆玲珑眼睛里冒出来的小星星。
然后他紧接着想到，女神开始对陈家的大小姐献殷勤，好像就是在她跟张灵玉打完架之后。
破案了！女神爱的是能打架的酷炫型na、大佬！
藏龙摩拳擦掌，心说自己引以为傲的战斗天赋是该在今晚觉醒觉醒了，谁料等张灵玉动完手，他满怀雄心壮志的跟大部队一起酷炫出镜，下一秒就被老爷子指派给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二百五。
其实这并不奇怪，他武艺不精，身法也差强人意，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上前线——但这次不同，山上统共就这点人，队友都去追人打架了，留他一个人在后方，就显得、显得……
——轮武力值、他还是第一个被张灵玉拿掌心·雷劈的参赛选手呢！
陈芫就是在这个时候往群里发的微信。
【问个问题，张灵玉在哪】
她没改群昵称，不过这种临时小群也不用那么费心，再者大家基本上都是用照片当头像，一眼就认得出谁是谁——论地位，她是女神的女神；论关系，她是最后一个被掌心·雷劈过的参赛选手——藏龙严阵以待，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定位发了出去。
他虽然不知道张灵玉现在在哪，但记得老爷子跟张灵玉走的方向，随手截了张图标明之后，贴心又不乏稳重的补充道。
【我们老爷子跟灵玉真人一起去追人了，是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他这会儿还当陈芫仍在医疗点，以为她找张灵玉是有什么业务方面的问题，这句话一是表明龙虎山大熊猫很安全但估计没空回消息，二是委婉的关心天师府现在忙不忙——他定位都发出去了，要是府里不忙的话能不能派个人过来押解地上这个全性，解放战斗人员的双手好放他去女神面前表现一下。
陈芫没注意他这点小心思。
她刚跟夏柳青告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故交当然不会告诉她四张狂在哪，或者应该说他其实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皱眉反问了一句：‘提那四个凶人干什么’。
——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既然没有否认，那就是委婉承认的意思，陈芫本来也不觉得自己会得到另一种答案——这次全性那么大动作，四张狂没道理不来龙虎山，她之所以要问，不过是想试探夏柳青的反应。
就假设这老头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好了，他不乐见她打听四张狂，大概是怕她碰上麻烦，然而他刚刚还催她回天师府，这或许就意味着今晚在天师府里闹事的全性在他眼里并不能给她造成麻烦。由此或可推知，不管是四张狂还是别的什么麻烦人物，应该都藏在山里。
值得这群人出手的大佬不多，就陈芫所知道的，老天师算一个，陆老爷子算一个，徐三徐四也算，张灵玉和张楚岚各算半个……她想了想，又有些不情愿的把自己加入了备选名单。
死活不论的话不算，想活捉的话，她也能算上一个。
按照出手性价比来说，老天师跟她应该排在最后，徐三徐四其次，剩下三个手握或疑似手握八奇技的价值最高。其中陆老难啃，张楚岚又在天师府受天师传度，将心比心，陈芫觉得换作自己肯定也选张灵玉下手。可张灵玉又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要怎么样才能保证成功，大概率得靠四张狂。
这个推论其实有些草率了，如果诸葛青在场，分分钟能举出十来个不同可能性糊她一脸——不过他现下远在临海，对天师府的情况半点概念都没有，那十来个可能性自然也就不复存在。陈芫回复了藏龙之后切出对话群，盯着诸葛青那张脸出了会儿神，又打开搜索框去找张楚岚。
倒霉学弟的好友还是六天前加上的，除了当天打招呼之外就没有说过话，她输入【不要进山】这四个字，犹豫了一下，指尖慢吞吞的点上发送键。
她本不该管这件事的。
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全性肯定在山里下了套，但这倒霉小孩儿跟他那个倒霉小师叔一个德行，浑身上下充满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勇无畏——单看他那天跟着那两套黑西装走的傻白甜样儿，就知道这回他八成也会乐呵呵上钩——陈芫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又标记了一下现在的位置以防万一。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她是该维持中立没错啦……
她屈肘往身旁老树上一撑，足尖轻点落叶，无声无息的掠上了树梢。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张楚岚何其无辜，张灵玉也没有做错什么——说到底还是人心不足，总不能为了立场，就放任错事发生吧。
往常这种事情她都会和诸葛青商量，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加之事态紧急，陈芫决定等事后再开小会。她抬眼判断了一下方向，又张嘴轻咬了一口晚风。
此刻恰逢月满空山，树顶的枝叶被月光浸润出一层清澈釉色，风驰云卷，更拂出漫山的波光粼粼。
——夜非良夜，景却是美景。
陈芫把手机塞回兜里，迎着风来的方向扬了扬手腕，就有数枚毫针以她为中心往四周疾射而出，拉开一段距离后，又倏地垂直下坠，没入了她脚下那片密林。
——做都做了。
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也没有后悔的道理，之后要受罚挨骂都认，但今天在这龙虎山里……
陈芫长舒了一口气，唇边掀起一抹快意的弧度来。
不管今天在这龙虎山里会发生什么——反正她问心无愧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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