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问，王也默了下。
苏安岁也没料到张楚岚会想出这个法子。
在内景中问吗……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安岁仰头，看着王也。
王也别开她的目光：“这是我的事，就由我来做。”
“你又不带我？”苏安岁咧了咧嘴，笑容有些愠。
“诶～岁岁，别生气，我和老王一起扛。”诸葛青凑过来，笑眯眯道。
“你凑什么热闹？”王也蹙眉。
“一个人不行的，不然你早就做了。”诸葛青依旧笑眯眯的。
王也沉默了，算是默认。
于内景之中占卜，问问题，求答案，是要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大小，根据这个答案对提问者的影响和对天道的影响而定。
王也的确自己算过，但那个答案……非他一人可以打开。
就算打开，那也要费半条命。
他知道，苏安岁也知道。
所以她有些生气。
“岁岁，你要还不放心，我们就把老张也算上。”诸葛青见她又要发作，便按住她的肩膀，指了指张楚岚，“我有法子把三个人一起拉入内景，只不过要在四盘归正时使用。”
“三奇六仪八门九星八神，都要落到他们原本的宫位上才可以使用，这样的时辰可遇不可求。但有王也在，时间上的苛刻要求也就不是问题啦！”
“我站丙火行法，老王站丁火行法，老张站乙木行法，你俩在外面给我们守关，怎么样？”
诸葛青看向苏安岁，语气像在哄小孩子。
听上去确实还行……苏安岁掂量了一下，点头：“如果有意外，我会把你们拉回来的。”
“那就更好了，双重保障～”诸葛青看向王也，面上笑意不减。
王也眸色暗了暗，没有言语。
诸葛青在想什么，他知道。
———————
奇门局展开，四盘转动，归位。
诸葛青睁开眼，眸中蓝光幽幽，奇门显像心法发动，仔细看着这个局。
这就是他这一趟的目的。
用什么借口都好，他想再看看风后奇门。
王也沉眸注视着他，并未说什么。
苏安岁坐在窗台上，看着三人坐到自己对应的宫位上，随后各自开始行法。
行法前，王也看向了她。
她用口型告诉他：别分心。
术士内景究竟如何，苏安岁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内景之中给出的东西，会伤到王也，得到那东西，王也也要付出代价。
她只知道这一点。
但既然这次有诸葛青和张楚岚陪同，应该问题不大。
相信他吧。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奇门局中的三人呼吸渐趋平稳，他们已经进入了奇门内景。
冯宝宝也把那三个探子给收拾在了一边，走了过来，到苏安岁身旁，看着定坐入景的三人。
就目前看来，他们在内景中一切顺利。
夜风吹过，扬起她的发丝，传来些许冷意。
耳边只有风声，很舒服。
苏安岁默默注视着王也，后者面色如常，并没有遭到反噬的迹象。
诸葛青没骗她，三个人一起进入内景，的确可以分担得到答案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和张楚岚也参与了得到答案这个过程，他们俩应该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也就是生命力。
张楚岚么，本意来讲只是收钱办事，还没必要做到这份上；而诸葛青，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说实话也不必陪着做到这一步……但他们又偏偏做了。
总之，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苏安岁静静想着。
蓦地，感应到了什么，她转过头，望向夜空。
在窗外，月下，一只殷红的银蝶，正徐徐扇动着翅膀。
“……”苏安岁感觉自己呼吸滞了一瞬，然后跳下窗台，往楼顶走去，“宝宝，楼上有人，我去看看。”
“哦。”冯宝宝在后面应了一声。
楼顶，很冷。
冷得不正常。
苏安岁脚步顿了顿。
地面上，全是冰碴子。
但细细看去，就可以看出来，这些冰碴子的形状，是蝴蝶。
“……”苏安岁立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她。
很明显，他在等她。
“那天从金鼎轩出来后，我感应到的那个人，是你吧？”默了半晌，苏安岁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是我。”他点头。
得到回答，苏安岁扯了扯嘴角，慢慢靠近他：“找我有事儿？”
男人依旧立在原地，看她朝自己走了过来，后撤了一小步。
两年时间，他变了不少。微卷的黑发向后梳了一个小辫子，额前的碎发微微遮掩住他的眉眼，但也能从缝隙中窥见一二。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是很立体的五官。
黑色防晒衣贴着他的皮肤，勾勒出他健壮的体格，发达的肌肉，更显出其身姿的挺拔魁梧。而现在，这一米八高个的男人，却被面前的女人盯得有些局促，甚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你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吗？现在怎么不说话？躲什么？”苏安岁站到他面前，摸着下巴细细看着他，甜甜笑着，“好，你不问我，那我来问你——”
“牙，我师父现在怎么样？”
她笑得甜美，但不真。
看到他的第一眼，苏安岁还没认出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很熟悉；但现在，她是认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望舒会的『牙』。
自己和他只在两年前有过交集。那时，就是他把雷霆会的阴谋传递给了自己，也是有了他的助力，苏安岁才能顺利离开雷霆会，并返回国内。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他。
不是遇见……牙，好像一直在等着她。
苏安岁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笑意盈盈。
听到她的问题，牙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前辈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来这儿，是为了另一件事。”
听到师父无事，苏安岁松了口气。
“说吧，什么事？”她仰头看着他。
“岁，还记得你在龙虎山上被江然从背后捅了一手吗？”牙说着，语气莫名淡了下来。
“当然。”提起这事儿，苏安岁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心口。这很奇怪，虽然她当时开启了虚无，但理应好得没这么快……这才几天啊，这伤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内伤罢了。
“当时，我没能拦住江然；事后，也没有抓住他。”牙继续说着，有些自责，“对不起。”
“啊……对不起？”苏安岁懵了。
“我没家主那样的能耐，只能借用前辈的力量封锁住你的心脉，护住你的性命。但前辈的力量过于霸道，长期留在你体内，会对你造成负面影响。”
牙继续说着，伸出左手，按住苏安岁的肩膀。
“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就把它取出来……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岁，你忍着点。”
这些话莫名其妙的，但能感受出来，牙并没有恶意。苏安岁就待在原地，看着牙俯下身子，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胸前虚勾了下——
抽心的痛。
苏安岁只觉得，自己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带动着她的五脏六腑一起，直抽抽地往外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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