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周芷若还没说话,殷离倒先冷笑了一声,“武当派名门正派,怎么会有你这种登徒子,喜欢在口头上讨女人便宜!我姊姊和我一向形影不离,几时喂你吃过饭了?你这么大个人了,胡诌这种谎话,也不臊得慌!”
张无忌被殷离的抢白闹了个大红脸,暗道:这位姑娘说话好生不留情面!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
其实,这倒是他错怪殷离了。殷离自和周芷若一行接结伴而行以来,两人艺高人胆大,未过于掩饰容貌。两名绝色少女联袂行走江湖,时不时有些知慕少艾的年轻男子仗着自己的一点武艺或者所在门派的名气,随便择个理由前来搭讪。尽管这类事情大部分交给胡青牛和王难姑处理,然而殷离司空见惯,实在是烦不胜烦。
“不得无礼。”周芷若轻咳一声,急忙阻止,“这位是武当山的张无忌张少侠。”她想了想,又向殷离说道:“他就是你姑母殷素素的儿子。算起来,他是你的表哥。”后面两句话声音压得极低,除了殷离外,场中无人听见。
殷离却未因此改变自己的态度。
殷素素随谢逊出海到冰火岛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和这位传说中的姑母没有任何交集。更何况殷离看的很明白,她的父亲宠妾灭妻,完全是在殷家人包括殷天正的纵容默许下进行的:
老人家把传宗接代看的很是重要,待到二娘肚子争气,生出两个儿子来,自家娘亲却只得自己一个,渐渐的,无论殷野王怎么宠二娘,无论二娘怎么欺负娘亲,殷家人都像耳朵聋了、眼睛瞎了似的再也看不见了。就连家里的仆人们也懂得捧高踩低,殷家的福禄寿三兄弟一向是二娘的帮凶,可惜殷离年纪幼小,打不过他们,激愤之下杀了二娘之后仓皇出逃,反连累母亲无辜惨死。
是以殷离恨屋及乌,待到九阴真经小成之时,便要回去报复殷家,幸好被周芷若和王难姑劝住,以言语宽慰之,拿反元大业劝解之,殷离才慢慢放弃了报复的念头。
因为这些原因,殷离怎么可能因为张无忌是殷素素的儿子,便对他另眼相看呢?她可没在蝴蝶谷中遇到那个倔强凶狠、只会咬她的臭小子,自蝴蝶谷之后,周芷若便是她最亲密的玩伴。眼下看到玩伴有可能被别人抢走,她岂会有好脸色?
赵敏却没想这么多。别人家的恩怨情仇和她没有丝毫关系,她眼中只有张无忌一个。她素知张无忌重视亲情,看到殷离甚至比记忆中更加疯疯癫癫,言行出人意表,她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畏惧和别人抢男人,前世里和周芷若的两女争夫令她斗志高涨,然而,如果对手是殷离的话,便如同一拳打出去,落在一团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毫无着力点,令人说不出的郁闷。不过,按目前情况看来,殷离是应该不会和她争张无忌了。
可是,周芷若呢?周芷若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发。赵敏一双妙目,直往周芷若身上打量。却见周芷若突然开口问她:“赵敏,你此番黄雀在后,埋伏重兵,究竟想做什么,也索性说个明白吧。”
张无忌闻言,心中大大不解,看了看赵敏,又看了看周芷若,见周芷若一脸严肃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殷离、王难姑等人戒备的神情,便问赵敏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芷若不等赵敏回答,便冷冷开口说道:“张少侠既然和朝廷郡主走在一道,难道竟毫不知情吗?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擒住了这个朝廷走狗,正欲就地正法,以报我千千万万汉人被屠戮之仇,想不到邵敏郡主棋高一着,神机妙算,竟然调来重兵。我等若是杀了那人,想来自身性命也危在旦夕。但郡主既下令围而不攻,又亲身前来,想必定有缘故。还望邵敏郡主赐教。”
殷离的反应也很快。周芷若话音刚落,她就狠狠瞪了张无忌一眼,道:“据说你的母亲便是我姑母殷素素?你便是我表哥?怎么会和蒙古鞑子走在一道?殷家人纵不好,也知道廉耻,断然做不出这种屈膝叛国的丑事!”
赵敏听周芷若开口就知道不好。她和周芷若打交道很久,心中先入为主地以为周芷若和张无忌久别重逢,应该还像原先一样扮柔弱,装无辜,最多含蓄的绵里藏针,来博取他的好感。想不到周芷若居然咄咄逼人至此!
赵敏脑子转的很快,立即笑吟吟地开口说道:“周姑娘可是太抬举我了。那些兵士哪里是我调集来的?只是我却不是很明白,几天前你还和躺在地上的这位公子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甚至论及婚嫁,怎么现在却翻脸不认人,说他是走狗呢?我蒙古朝廷虽然求才若渴,可也是宁缺毋滥的。这位公子不过二十余岁,年纪尚轻,正是外出游学的时候,哪里招惹到了周姑娘,竟要非止他于死地不可?”
殷离闻言,早在一边气的叫起来:“你不干不净的攀扯别人做什么?谁论及婚嫁了?”
赵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忙高声叫道:“赵一伤,你且过来,大家当面对质!”
果然那堆作猎户打扮的人中为首的一个飞奔而来,向赵敏行过礼后,便指着胡青牛说道:“那天属下探路之时,刚好遇到这几人。那时正是傍晚,他们正在生火造饭。这位先生拉着那位公子说,其实周姑娘对他颇具好感,他看着周姑娘长大,也愿意从中保媒,促成这对姻缘,只要他待她好。那位公子面带犹豫,这位先生便一力应承道,周姑娘算是他半个徒弟,师命大多天,便是周姑娘面上羞涩,也好半推半就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王难姑、周芷若一行人先自己炸了锅。殷离面带诧异之色望着胡青牛,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似的。王难姑柳眉倒竖,恶狠狠地逼问:“你当真这么说了?怎能这么编排芷若?”
胡青牛听对方把自己私下里和王保保说的悄悄话复述出来,吓得脸都黄了。
胡青牛这辈子极少做这牵线拉纤的事情。他看人的本事素来不济。
十几年前他救回一个叫鲜于通的华山派弟子,以为对方是好人,便各种明示暗示要把妹妹胡青羊许配给人家。结果自家妹妹未婚先孕,被对方始乱终弃,羞愤自杀。
为了这件事情,王难姑说过他很多次。他只顾痛恨鲜于通恩将仇报,品行卑劣,却对王难姑说他识人不明的事情耿耿于怀。
和化名王明的王保保结交之初,他常有清风拂面、心旷神怡之感,因此惊为天人,一力想撮合他和周芷若,甚至还说服了王难姑,和他站在同一边。因此那时夫妻两个加上殷离联合对周芷若施压,逼得周芷若以自身名节为饵,促使真相水落石出。
调查真相自然需要胡青牛的配合。虽然那时还不是很相信周芷若的话,不过胡青牛还是依言充当了一个催化的角色。当然,在这种并非信赖的合作中,胡青牛难免超角色发挥几句,什么“面上羞涩”、 “半推半就”便是他随口胡诌的,顺势抒发心中不满之意而已。原本认为是声音极低,是私房话,想不到赵敏手下自有能人,居然偷听了去。
顾不得责骂胡青牛了。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心爱弟子的声誉才是重点。王难姑强行镇定,理好思路,突然说道:“不愧是鞑子郡主,手下人专门喜欢捕风捉影,造谣生事。然则郡主专程跑来大漠,就是为了说这些闲话的?”
比口才,王难姑如何是赵敏的对手。更何况这种暧昧之事,向来是洗也洗不清的。赵敏笑眯眯地说道:“且不论是不是造谣。我们可以问过沿途的行人,这位公子是不是一直和你们同行,有说有笑,怎的今日就被你们打得重伤呢?”
张无忌冷眼看着眼前诸人神色,疑窦丛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有些难受。他又看了看周芷若,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便有了底气,突然间开口说道:“周姑娘又怎会错伤无辜?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再者,你我二人方才并未在场,怎知此人因何受伤。”
赵敏似笑非笑地看了张无忌一眼,冲着赵一伤使了个眼色。赵一伤便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禀报主人,小的和兄弟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这位周姑娘暴起发难,打伤公子的。”
赵敏心中偷笑,却故作沉吟地说道:“周姑娘温柔善良,自然不会随意伤人,此事定有蹊跷。难道?”
张无忌急道:“难道什么?”
赵敏道:“我不好意思说。”她看了看周芷若,又望了望那边躺在地上不知道伤势如何的王保保,脸突然间红了,深深低下头去。
王难姑见她这番做作,岂不明白她的居心,气的七窍生烟,顿足叫道:“鞑子郡主好生狠毒!竟想败坏我徒弟的名节!我徒弟清清白白的,和那个姓王的什么都没有……”
赵一伤一直恭谨地站在赵敏旁边,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是不是清白,这事谁知道?不过属下曾亲耳听到周姑娘师公许婚,周姑娘,敢问这又如何解释?”
众人皆望向周芷若,便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轻笑一声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怎么可能跟汉奸有瓜葛?”她转头望向张无忌,向着他说道:“张少侠,你是武当弟子,我有句话要问你,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无忌一愣,心中一阵激动,说道:“你要问什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
周芷若笑了笑,指着躺在一边的王保保说道:“这个人的父亲是汉人,但是他却心甘情愿,替朝廷出力,因他身份显赫,必然成为我汉人的心腹大患。此人已过继给汝阳王府,是你身边这位邵敏郡主的哥哥。我为武林计,自然是要杀了他,永绝后患的。但骨肉亲情,想必赵敏姑娘必然会处处阻挡我。你到底站在哪边?”
张无忌大吃一惊,心中茫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便看见周芷若一笑,大声说道:“无论你站哪边,我始终是要杀他的。今日不成,还有来日。就此别过。”说罢,和殷离对望一眼,两个人一人带着王难姑,一人挟起胡青牛,运用九阴真经上所载的绝世轻功,竟然就此遁去。
赵敏眼睁睁看着张无忌面上惘然,望着周芷若一行带着烟尘般滚滚而去,心中顾及王保保伤势,追赶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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