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形势忽而变化,黛绮丝突然发难,趁范遥弯腰清理墓碑、无暇他顾时,重重一掌拍在范遥身上。范遥并不回头,身子一侧,反手接了她这一掌,就势向前方一冲,这才转过身来,冷笑一声道:“果然是艳如桃李、心如蛇蝎的女人,适才还被大爷压在下面玩,不过片刻工夫就翻脸了?”
黛绮丝怒道:“奸.贼!想不到你心机深到这种地步,连枕边人也要防备!”说话之间,连声咳嗽,想是方才接范遥那一掌,却受了些轻伤。
范遥哈哈大笑道:“你这贱.人!当年大爷在光明顶上托阳夫人代为说媒,大爷英俊潇洒,武功高强,哪点配不上你?偏你当众拒绝,若是真个立誓终身不嫁也就罢了,遇到那个韩千叶,也不知道他给你施了什么邪法,你就鬼迷心窍了?你这么一番折腾,我堂堂光明右使,岂有颜面在?后来你偷入光明顶密道,大爷我念旧情,多方掩饰,替你说情,可你是如何做的?你居然破门出教,让我当众下不来台!如此奇耻大辱,范遥铭记在心,不敢稍忘,后来痛下决心,毁掉这容貌,正是拜你所赐!”
原来,昔年他确是对黛绮丝情根深种,无奈黛绮丝罔顾他情意,屡屡令他下不来台,终于因爱生恨,待到自毁容貌之后,日日里照镜子,对自己容貌厌恶几分,对黛绮丝的恨意也就加了几分。
黛绮丝道:“好恶贼!杨逍掳掠奸.淫,无恶不作,可偏偏有能耐哄骗无知女子对他死心塌地,宁死不悔。这却也是一门本事。可你这个丑八怪就没这种能耐,我和我夫君韩千叶已经扮老扮丑,刻意避开,你还不肯放过,下毒害我夫君在先,逼.奸有夫之妇在后,你好狠毒的心思!”
范遥道:“大爷早看出你是黛绮丝,改头换面定有古怪,说不定会与我明教不利。便是下毒试上一试,又有何妨。偏你这妇人自恃貌美,硬要哀求说以身子换取解药,武林第一美人,何等风姿,既然这么知情解意,大爷岂能做柳下惠,不解风情?明明是你自荐枕席,却说什么逼你强你,简直无耻!”
黛绮丝含泪道:“真个无耻的,究竟是哪个?当时说的好好的,陪你七天七夜,便拿出解药,救得我夫君性命,可恨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堂堂光明右使,简直是世间第一无耻小人!”说罢,再也按捺不住,清啸一声,合身扑上。
范遥的武功原本高过黛绮丝,因而黛绮丝欲要杀他,才想出这以身相诱、骗他放松警惕的办法。奈何范遥无耻,鱼饵送到口边,一概吞下,暗中早在防备鱼钩,黛绮丝自谓胜券在握,却想不到落入敌人图谋,偷袭计划无功而返。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因而黛绮丝羞怒交加,招式愈发猛烈,势如疯虎。
范遥却不慌不忙,和她拆解了几招。黛绮丝的武功原本以狠辣见长,如今气急之下,使将来开,虽然愈发凌厉,却也破绽更多。范遥拆解招数同时,还忍不住调笑几句,再占几句口头上的便宜,好让黛绮丝愈发失去理智。
只听得他哈哈大笑,一边打一边大声说:“当日里你不知道苦头陀便是范遥,尚且以身相委,伺候得大爷甚是畅快。可见你实在水性杨花,人尽可夫。韩千叶若知道你为了救他,想出这种丢人现眼的招数,还不背地里气死过去?咦,当日韩千叶,莫不是就是被你气死过去的?大爷虽然下的是神仙也救不得的奇毒,可是那小子睡了你这许多年,内力见涨,原本以深厚内力压制,尚可多活上几年,怎地就这么早死了?定然是发现你背着他出墙,气死过去啦!”
黛绮丝不防范遥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更加气愤,招式大开大合,全使得是拼命的功夫。范遥大骇之下,发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也不得不用心抵御,两人拆斗了约莫有百余招,范遥终于技高一筹,将黛绮丝拿下。
黛绮丝的脖子被范遥一双大手箍住,竟移动不得分毫,自知报仇无望,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分外凄美。
范遥依旧心肠冷硬,不为所动,笑得很是狰狞:“你这妇人以为装可怜有用吗?若是你痛改前非,大爷见你貌美,还有几分收容之心,想不到你蛇蝎心肠,竟然连亲亲夫君都舍得谋杀。这等美人蝎,岂能留你在世上?”
黛绮丝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你我仇深似海,原是不能并活于世了。我技不如人,就此死了,倒也没什么。只是可怜我那孩子……”
范遥道:“不用说你那女儿定然是韩千叶的种了?先前居然还想借此蒙我,我范遥何许人,怎能被你骗了去?快说出来他的所在,我好去斩草除根,先奸后杀,岂不是遂了你的意?”他虽然对黛绮丝恨之入骨,但直到她死之时,巧取豪夺得了她的身子,却得不到她的心,心中又何尝不感挫败?如今听黛绮丝提起孩子,心里越发堵得慌,是以故意拿极其凶狠的话吓唬她,好叫她闭口不言。
黛绮丝脸上露出惊惶之色:“你……虎毒尚不食子,你怎能如此不顾人伦?她……小昭她可是你亲女儿啊!”
范遥果然愣住了,失声道:“我女儿?怎么会?”他想了一想,往黛绮丝面上连打了七八个耳光,怒道:“我范遥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你这妇人莫要以为有几分姿色,便可玩弄我于股掌之上!”
黛绮丝只觉得脸上**辣的疼,却仍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范遥,她压低声音,幽幽说道:“小昭那孩子,今年正是十三岁。你好好想想看,十三年前,你究竟对我做过什么?”
范遥愣了一下,将信将疑:“你这妇人却又拿这话来诳我,你统共就陪了大爷七夜,其余时间皆跟韩千叶那小子腻在一处,现在又想骗我,好叫我当冤大头照顾你那孩子,我范遥当真这么好骗吗?”
黛绮丝犹豫了一下,方说道:“韩郎他……韩郎他……自他中毒之后,我岂敢不顾他性命,贸然行房?”
范遥神色阴晴不定:“是吗?”
黛绮丝低声说道:“自向你索要解药未果之后,我和韩郎便四处奔走,遍访名医。突然有一日,感到头晕欲吐,方知是有了身孕。屈指算来,正是你的孩子。我当时对你恨之入骨,本拟不生她出来,但此事原委却不好告诉韩郎,他一力主张要生。无奈之下,我生下孩子,却越看越厌,将她扔在穷苦人家里。韩郎以为我是怕行踪泄露,却不知是我怕他看出破绽。”
这番话说得煞有介事,前前后后皆无破绽,便是周芷若一时也寻不出纰漏之处,暗暗纳闷。范遥更是惊疑不定,听黛绮丝说将孩子寄养在穷苦人家里,不由得就动了舐犊之情,怒道:“你……身为做娘亲的,怎可如此狠心!”
黛绮丝凄然摇头:“我如今人之将死,是再也照顾不了女儿了。她毕竟是你的骨血,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莫要她重蹈我的覆辙,爱上一个男人,就掏心掏肺,生死不顾地跟了他去,别的事情,全然不记得了,倒辜负了那些年光明顶上你待我的情意……”
范遥见她说得恳切,处处入扣,忍不住信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人父,当下方寸大乱,只是一叠声问着:“她如今在哪里?我们一起去寻她!”
黛绮丝道:“你附耳过来。”见范遥靠近,她轻声说道:“小昭她便被我藏在……藏在……”声音却越来越微弱,突然之间,双掌击出,直直打在范遥的天灵盖上。却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黛绮丝的身子也倒飞了出去。却是范遥在最后关头,发觉不对,用尽全力,在她胸口拍了一掌。
“你……你……毒婆娘……”范遥整个人的天灵盖都凹陷下去,眼珠凸出,只来得及说了几个字,便直直倒了下去。
周芷若和殷离这时方从暗中窜出,先试了试范遥鼻息,见已气绝身亡,断无复生可能了,又赶着回来看黛绮丝,只见她上身凹陷进去一个大洞,想是肋骨被范遥打断了几根,又试过她脉息,便知十有八.九那断裂的肋骨伤到了脏器,只怕回天乏术了,当下也不说话,只是拿金针刺她人中、合谷诸穴,又将九阳神功往她体内输送,片刻之后,黛绮丝终于吐出一口气,醒了过来。
“是小昭吗?”她声音微弱地说道,待睁开眼看见周芷若,十分惶恐。想是自知将她和殷离扔在茫茫大海上,欲加害之,如今见了正主,岂能心安?
“你莫说话。你身受重伤,全凭我内力吊着一口气,若是心情大起大落,必死无疑。”周芷若说。她和殷离被黛绮丝和范遥合谋,差点在茫茫大海上淹死,对黛绮丝自然有怨恨,但眼看她将死之人,神仙也无力回天,又何必和她计较呢?是以柔声劝说,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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