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了松平公开始体力不支,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战斗多久,原田左之助飞速环顾了一下四周,果断将他带到了森林的角落,背靠着山壁,让他能够稍微休息一下,自己横刀在前,杀气盈溢,仿佛要燃尽最后的灵魂。
无论斩了多少人,包围网依旧越收越窄,左之助咬紧了牙,面色铁灰,正当四周的刀刃已经近到随时可以刺穿两人的身体,包围圈外侧却传来砍杀的骚动,土方十四郎杀气腾腾的声音声震云霄:“真选组是也!”
白色的包围网开始崩溃,左之助没有放过一丝战机,捡来的武士刀划过优美的弧光,在身前绽出一道血瀑,被内外夹击的见回组开始溃退,不一会便被黑衣的野狼吞噬干净。
“又被你救了。”左之助扶起松平片栗虎,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黑发男子,土方十四郎的杀气没有消散,细长的眸子蓄着寒光:“近藤老大在哪里?”
已经缓过神来的松平片栗虎露出了一个恶质的笑容:“十四,冷静点。这里就让大叔给你们展现一下,老牌恶徒的手段。”
松平公制止了左之助想给他擦去脸上鲜血的手,命令土方十四郎以下的斋藤终等人换上被斩杀的见回组的制服,让假扮见回组的人将他拖回近藤勋和佐佐木异三郎所在的地方,其他人则远缀在后,伺机杀入。
原田左之助靠在山壁上,拿刀的手因使用过度而微微有些发抖,在监狱关押了一段时间,体力已经不如平日的巅峰状态,他为自己竟然出现这样的失态而无奈地发出一声自嘲,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土方十四郎。森林遮蔽了大半月光,只能勾勒出他的剪影,黑色的身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这个自己从小憧憬着的男人。
不、不只是土方十四郎,当年在试卫馆遇见的近藤勋、土方十四郎、冲田总悟,甚至自己的兄长,自己憧憬着能成为这样的武士,一路长大,只是在深央被绑架之后,自己再也不敢面对自己的软弱、不敢直视自己的无能,即便那只是因为自己那时还只是个孩子,即便那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对这些救出深央的武士的……嫉妒。
他回想起了近藤勋在前往江户前和他说的话:“我认为,武士有很多种模样,在彷徨、烦恼中发现、面对真正的自我,那才是真正的武士。”
“完全……比不上啊……”原田左之助苦笑着喃喃自语,但是他已经不会再有所谓嫉妒的丑陋感情了,他羡慕地看着土方十四郎,无论在什么穷境,这个男人都如手中的雪刃一般笔直而锋利,一往无前毫不迷茫。等到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眼神的时候,就有了站在深央身边的资格了吧。
他一振手中的刀,挥去刀上沾附的血肉,站直了身子。
“左之助,你和土方一起。”松平片栗虎注意到了他,对他说道。
“是,松平公。”青年剑士果断地回答。
茂林中和悬崖上的杀伐还在继续,大海中却翻滚起了巨浪,庞大的战船破开海面骤然升空,炮口朝向奈落的船只。
主舰是武州的兵工厂开发的最新型战舰,有着如同雷神之锤一般具有威慑力的主炮,如今已经对准了黑绳岛上的奈落部队。立在指挥室的松平深央,肩披绀色的松平卫队制服,身旁站着下巴蓄着胡须的忍者,四周簇拥着他们的,不光有松平卫队的队士,还有见回组。
“开炮!!”她挥出右手,仿佛要劈开眼底的那一片海。
隆隆的炮声惊动了酣战的武士们,认出战舰模样的土方十四郎吃惊地看着奈落战船炸开的火光。“这……这是……为什么见回组有武州的战船,还和奈落打起来了?”
真选组的头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倏然转身,看向方才还在死斗的佐佐木异三郎:“佐佐木,你……背叛幕府了吗?”
“不,并不是!”
松平片栗虎艰难地站了起来,为佐佐木异三郎大声辩白。
“老爹!”
“佐佐木即便想背叛,他也连可以背叛的同伴都没有!无论是幕府,我们,还是部下……就连他自己,都是应该被打败的敌人!我说的没错吧,佐佐木?”
土方十四郎顺着松平公的诘问再次看向了佐佐木。
“真是失礼啊,松平公。我也有一位能互通短信的人呢。只是……有一条很重要的短信一直没能发送出去……”白衣的贵族男子捂着受伤的下腹部,慢慢地俯身捡起了刀,“信号很不好,怎么都发不出去……”
他无畏地迎向杀到的奈落集团,利刃所到之处爆开了血花:“若站在这个国家的残骸上,站在武士们的残骸上,一定能发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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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央殿下!左后方有新的战舰!是奈落的!”通讯兵高喊着报告,战舰的影像随即被投影到了指挥室的屏幕。
“这是……敌人的主舰?”吨位明显大过其他的战船,炮门也多出一倍,开放的甲板上,站着一个人影,“放大!站着的是谁!”
乌鸦面具的男人占据了大半的屏幕,仿佛察觉到了这边的侦查,没有感情的眼睛穿过摄像头和屏幕,紧盯着松平深央。
莫大的恐惧从心底升腾而起,松平深央的脑海中警铃大作,却又莫名地感到亲切。
她不由自主地朝着屏幕伸出手去,如同被蛊惑了一样,又仿佛被呼唤。
体内的什么东西,像在回应。
“深央殿下!发现队长和松平公他们了!”队士的喊声唤回了她的意识,乌鸦面具的男人随即被茂林深处的左之助等人取代。
如同被解除了诅咒一样,深央忽然清醒了过来,她看着屏幕上的原田左之助,终于放心地松了口气,一直拗着的唇角舒展了开来,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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