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侵蚀得真夸张啊。”虚拨动面前的东西:像是无数的管道。金属血管般的东西和生物似的结构充斥在红樱和似藏之间,怎么看,似藏都已经被侵蚀得无可挽回。
“真有趣。”虚评价,“你为了什么要接受这样的东西?力量?”
似藏模糊的感受里,一团黑暗浮在他面前。在这样的虚无中,连远处银时的刀光都看不清晰。
“我……想要,破坏……追逐火焰,呵呵……我会,为他而战斗——”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被他重视,”虚,“你有这个和他们打的时间,直接去给高杉一刀、把他变成你的东西,效果会更好。”
“……飞蛾追随火焰,不是为了拥有……是为了燃烧自己。”他用红樱撑起身,机械的血管发出可怕的噪音,“只有在到达火焰的那一刻……用毁灭,才能撑起生命的燃烧……”
“你要拥抱死亡吗?”虚将声音压得很低,在红樱发出的尖锐声音中几乎听不清。似藏抽搐般笑了笑,反问:“为何不可?”
红樱向他挥来。
拥有生命的刀向死亡般的男人挥击,然后,甚至没人看清后者做了什么,血液便奔流而出。
红樱被完全斩断,破碎的刀身落向一边。
“人类啊。在命运之中,你是如此微小……你是尘埃,连飞蛾都算不上。”死亡的脚步向他前进,敲在地板的每一声足音都比机械的嗡鸣更可怕。他每一步都很稳——就像死亡总是稳定地到来,只是在人眼里异常突兀。
似藏倒在地面,痛苦地喘着气。
“你能做什么?他真的需要你吗?他的传奇里真的有你的名字吗?你在对什么付出忠诚?他,还是你自己?”
似藏的眼睛慢慢转了转。
没有势力的眼睛望着那团黑暗。
他知道,任何一个答案都是错的。死亡并不真心发问,只是在嘲笑。
“我……”
他喉咙里溢出的血带起水声。
“为了……让自己满意地……迎接你。”
死亡在他面前停下。
浓重的黑暗笼罩他的口鼻,他感到强烈的血腥气。
一只手碰到他的面颊。
“那便休息吧。需要更早一点上路吗?”
他对着那团黑暗露出笑。有些扭曲和抽搐,痛苦不堪、狼狈至极,像个丑角,却毫无畏惧和痛恨。
“你……已经提醒过我了啊……”
“那时候?我是路过。”
“呵、呵呵……这样啊。那么……”他勉强抬起完好的那只手,碰到对方的小臂,捧起那属于死亡的手掌,让掌心完全贴在他脸上,“……谢谢。”
虚的指尖从他手中滑到脖颈,快速一捏。
咔嚓。
脑袋并未掉下,但脊骨已经断裂。
“我还以为你想救他。”松阳在他脑海里说。
“我想过要救的人只有胧。”虚冷冷回答。
“德川家康算吗?”
虚愣了愣。
“我只是觉得,如果新将军上台,我的处境会很麻烦。”他的判断没错,那一次、以及之后的每次权力交接里,新的将军都会有新的想法。他是一种德川家的遗产,一直传承到德川家自己都遗忘了他的底细。
“这么说的话,你想救胧,也只是想试试这个可能性。所有人都只是我们的工具。”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没救过任何人?”虚无声地咧嘴,“我为什么要救?”
松阳也答不出来。他只是有点难受,本能地抓住虚的手,轻轻按压掌心。
“感觉……为什么一定要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虚语气平淡,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和生命联系在一起,听起来也不怎么样。”
他们和生命的联系已经够深了。
“那是什么。当医生吗?”
“想想就要吐了。”虚站起身,将注意力转回银时身上。银时拎着那把铁子打的答辩……啊不是,盘龙刀,默默看着他。
两双红色的眼睛对在一起。
虚本能地拎刀,仔细想想,又放下了。
“……坂田银时。”
“你是谁?”银时问。
松阳:“……”
他完全清楚虚想说什么,所以他用力捂住了虚的嘴。
虚冷冷盯他。
“你现在和他说‘我是杀了松阳的人’只会显得你很呆……”毕竟现在,松阳没死是既定事实。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刚杀了你?”
“你觉得他信?”
虚不知道,但虚选择试试:“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上一次我没能解决松阳,但这一次不一样。那家伙听说桂死了,实在是有点太过激动……”
他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银时脑袋里有根神经突突直跳。
“好的松阳,”他回答,“虽然我对你怎么自己杀自己很感兴趣,但是这船启动了,我们得赶紧跑路。”
虚:“我不是松阳。”
银时:“别演了,找个更适合装傻的时候装。”
虚:“你有病。”
银时:“你终于意识到了,你的精神疾病传染。”
虚:“我和松阳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银时:“我只相信,杀了松阳的人肯定会打算杀掉我。”
——你没有杀意。
你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我、没有表露出对我的恶意,所以我也没有对你的防备。
虚瞳孔一缩。
——在正确的时间线里,他作为天照院的上级、天导众的成员出现,出场第一件事就是拔刀,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杀机。
所以银时立刻否认了他。银时否认一个会伤害自己的同伴、会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吉田松阳”。
他要保护什么?要保护自己的同伴、要保护私塾的同学、要用松阳给的刀保护自己的灵魂。
所以,即使那就是松阳,如果后者背叛了自己的灵魂,他也会挥刀。
更何况那不是。在那时候,虚不可以是松阳,因为他是杀死松阳的人。银时不可能原谅、不可能接受。
……所以呢?
虚想清楚了。但是所以呢?
银时根本没有看到过松阳的灵魂。私塾的学生里没有人看到过。松阳的灵魂?他、主人格、虚——才是松阳的灵魂。
你在对着什么挥刀、你在保护怎样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你凭什么要我像你的幻想一样存在?
他一刀砍向银时,刀锋撞在对方刀镡。
银时迅速回撤,调整迎击角度。几息之间,他们过了不下十招,每一招都精确无比——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下一记会落在哪,也都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们对彼此的招数太熟悉了。
银时架住下一记,目光一凝。对方的动作变得刁钻,刀从一侧扫过,却只是佯攻,趁着他抵挡的空隙滑到另一边,用力一拍——
“嘶……”
就算是拍,被钢铁打到腰边也不好受。银时翻滚着卸力,差点撞到墙上。他贴着墙面闪躲,一脚将杂物踢过去,躲在物品后挥刀——
虚根本就没劈。恰恰相反,他直接将杂物踢回来,冲着银时的脸砸去。银时不得不一刀砍上硬物,同时,虚从下往上给了他一记穿膛。
“嘶……”银时多灾多难的左腰又一次遭受袭击,他全身都是冷汗,意识却越发清晰。他离开战场太久,突然就对上似藏,几乎是在战斗途中回忆怎么战斗。
他没顾上自己的伤,反手将刀锋向前送,给虚开了道一模一样的口子。
虚一声不吭,抓住他的刀锋把他往自己这边扯。银时没料到这下,整个人撞过来,压到虚身上。两边的刀都被对方的躯体限制着,于是现在他们在用的是拳头。
他迅速松刀,双拳对上虚一拳,才没有骨折。但令人牙酸的骨骼脆响依旧让他脊骨发寒,他忍着疼抓刀后撤,将自己从虚刀上解救,就像救下一颗糖葫芦上的山楂。
他们也确实都满身鲜红。
他向后退,再次架起刀,尝试判断对方的攻击。对方的呼吸很稳,并且行动太快了。想对招的话,必须分散对方的注意——
“松阳。”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句。
同时,他挥刀如锤,刀背狠狠砸向对方握刀的手指。
全力挥击斩在一根手指,即使是虚的手也短暂失力,刀身歪向一侧。就是这个空隙里,银时飞扑过来,用全身将他撞得后退,并顺势滑到他身侧,抓住他的手腕向背后一扯,双手交叉,试图反剪虚的双手。
这是一招擒拿,但这招明显不适用于力量差距太大的场合。虚硬生生扯着他拽回来,他被扔在地面,肚子挨了狠狠一膝盖。
当眼前的黑和红淡去,银时咬着牙抬头,发现虚单膝跪在他身上,膝盖抵着他腹部,随时会再给他一记。
“啊,”银时,“在求婚吗?”
虚:“……你同意吗?”
“那是不可能不同意的。”
“即使我不是松阳?”
“你到底哪不是啊……”银时全身都疼,但他只是咧了咧嘴,“你不会以为你刚才很像要杀了我吧?”
虚果断又给了他一记,砸得他肚子抽搐。
“啊……”缓过来的第一句却是这个,“你愈合了啊。真方便……那就好。”
“要是我恢复不了怎么办?”
“一起躺病床。”银时咧嘴傻笑,“感觉还不错。”
虚给了他第三记,黑着脸站起身。
“松阳,”他在脑子里命令,“给我出来接手你这个倒霉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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