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将于今日死亡

世界颠倒,天空破碎。

急促的风声在耳边凄厉尖叫,未散的火光沿着满地尸首燃烧。

空气里传来谁人的哭声,比被猛兽吞食下腹的声音更加刺耳。

是谁在呐喊?

何人在厮杀?

又还剩谁在坚持?

……

我转动视线,周围是陌生的景象,安静又宁和,只有鸟的鸣啼声在萦绕。身上的衣服被换了新的,绷带紧紧缠住肉.体,只是微微用力,背后、腹部、每一处就仿佛在泣诉着什么,叫嚣着停止动作。

银时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床褥里躺着,此刻未醒。紧皱的眉头却表明了此刻正在做一个不美妙的梦。

纸门被拉开,假发从外面走了进来。恰逢银时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你这种人也会做噩梦,”假发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调侃,双手抱胸,跪坐在银时床边,“梦见前尘往事了?”

“假发?你怎么……”银时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站起,却被伤痛刺激到,又直挺挺地倒下。

“别勉强自己了。不光是左臂不能用,肋骨也断了好几根,”他的视线偏移,仿佛要看穿身后直至另一个房间,“那边也没好到哪去。有你护着没受什么外伤,可全身都被药物侵蚀。虽然治疗的早,但能不能痊愈也难说。”

假发的目光越过银时,锐利地朝我射来:“小灵更严重。除开擦伤,骨头也断了好几根,腹部和背部也各有一刀,右肩中了一枪,救治不及时现在成了尸体也说不定。短时间内估计都不能动了。”

我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在银时旁边坐下,向他们扬起一个挑衅的笑:“这时间够短吧?”

空气寂静。银时神情复杂,想伸手抓抓头发可又怕触到伤口。我却莫名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想骂我的信息。

假发难得没有在这种时候像老妈一样说教,而是话锋一转:“话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话说,为什么我们会被你救下来?话说,之前的事情快点给我们道歉,你这混蛋。”

假发掏了掏衣袖,从里面拿出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透明袋子递给我们看:“话说,你们知道这个吗?”

我仔细瞧了眼:“苏打粉吗?”

“不。这是最近市面上流行的一种叫转生乡的非法药物,用边境星球的植物制造出来的粉末,很容易上瘾。用过它的人每一个好下场。为了把这东西斩草除根,我们攘夷党也在收集情报,刚好在那碰到你掉下来。要不是我的人路过,后果不堪设想。”

他又把话绕了回去:“话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接这个委托前,委托人说过自家孩子到处跑这件事有失家族脸面,所以要求我们保密。银时也一直在遵守这个条件,不断回避他的问题。

“话说,那些人到底是谁?”

“你们到底有几个话要说。”我吐槽道。摸着下巴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蓦地将它和某个名字关联起来。

“宇宙海盗春雨吗?”

“是。银河系里规模最大的犯罪团伙。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通过非法药物来盈利,虽然只是触手末端,但在地球上也有他们的爪牙。幕府已经被天人势力渗透,如今警察也不可信。”

晋助前阵子有和春雨接触的打算,我虽然强烈反对和天人合作,但在鬼兵队里我就像一只被他豢养的金丝雀,没什么太大的话语权,反对了也没用。

加之晋助有意让我避开有关春雨的事,因此知道的信息也不过是零零碎碎的。

“我们本来打算自己出手,但能将你逼到这种境地,敌人应该很强大,或许现在还为时尚早……喂,你在听吗?”

在假发碎碎念的时候,银时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一边,拿起了自己的衣服。我这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扭头看他:“你去哪?”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救神乐和新八他们。”

“他们被抓了?”脑中的弦忽然断开,我怔了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银时斩钉截铁地拒绝,“就凭你现在这样站着都费劲的身体能做什么?去让人家把你当小兵刷了攒点经验吗?”

余光扫到边上的洞爷湖,我捡起来用右手利落的挽了个剑花,中间虽然扯到伤口疼的我呲牙,但并无大碍。

“我杀了他们二十多个人……可能更多,他们没有看到尸体大概不会放过我的。况且啊……”

我讥讽的笑了声,垂下眼睫:“如果那时候我选的是另一条路,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是谁在呐喊啊……

——又是何人在厮杀?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假发走过来,站在我和银时中间,一副无奈地口气,“一个左边,一个右边,我这幅身体该怎么样才能同时成为你们的左膀右臂啊。”

我们望着向西落下的太阳,轻轻笑出了声。

“人生,好似身负重担的一次远行。

也不能说是重担。只是每个人手里的捧着点于自身而言很珍贵的东西,但是在扛着它的时候通常感觉不到,等到它全部从手中滑走之后,才能感觉到其分量。

不管自己想了多少次「干脆不要这东西了吧」,然而又在不知不觉背负起来。

那就干脆点全部抛下吧——可又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于银时而言,不过是因为前进的道路里没有他们会太过无聊。

那于我而言,又是因为什么的呢?

我们三就这么就这么换上了假发钟爱的海盗装扮,踏上了救两小只的路。我想向假发借把真刀,先一步潜入地点,利用从前我得心应手的暗杀术去解决掉部分人,但却被银时否定掉了。

理由仅仅是因为他认为就算不需要那种东西我们也能赢。

或许还有其他的理由,但我不愿意去深想。也少有的没听银时的话,而是带着真刀,利用勾绳从死角上船,直接杀了进去。

海浪翻滚,不轻不重地拍打着岸边与船只,发出和高筒皮靴跟踩在金属地面类似的咚咚轻响。

是谁在呐喊?

隐藏气息藏匿在暗处,手起刀落之际,血液飞溅。眨眼间我便重归于影,濒死的伤势没有给我的动作带来丝毫影响,疼痛反而刺激着疲倦的大脑,使思绪更加清晰。

又是何人在厮杀?

敌人骚动,脚步混乱。部队分批在船内搜索,我故意露出身影,将大部分人引至船的另一端,好让趁乱上船的桂和银时有可乘之机去营救新八和神乐。

对身负重伤也在战斗的情况早已习惯。我将呼吸与脚步放至最轻,利落的躲进拐角的房间,待到人群走过后边悄声推门而出,在敌人叫喊出声前就一刀封喉,接着转身逃离。

卑劣的手段重复几遍,他们也摸透了我的攻击方式,可对于数量锐减的天人队伍来说,即使知道了这一点也没用。

——剩下的,不需要耍那些手段也足以解决。

甲板上传来爆炸声,如同有什么巨物猛地撞了过来,发出巨大的摇晃——那是救援成功,假发给的信号。

在一众天人惊慌失措,保持平衡时,我已迈出步伐,为此次争斗谱写下最后的章节。

夕阳的光从舷窗照进来。血光冲天,无尽地赤色雾气在周围缭绕,阵阵腥风之令人欲呕,殷红的血,在地面汇聚成一个个潭。

液体浸湿了外衣、顺着刀尖流下。外面呐喊着肃杀的叫声愈来愈小,直至彻底船身归于平静,彻底消散。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穿过遍布走廊的尸体,心跳也像落日慢慢藏匿起来般渐渐放缓。

是谁在呐喊?

又是何人在厮杀?

呼出一口浊气,看着眼前通往甲板的楼梯,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往前,再多一步都艰难。索性直接靠着墙坐了下来。

像我这种人啊,在战斗的的时候往往察觉不到疲惫与疼痛,可一旦松懈下来,这些东西便如同海啸一样全部袭来了。

“死的时候还是希望来接我的是松阳老师啊。”我阖上眼睛。等待体温流失,等待死亡到来。

“很遗憾,来接你的不是老师,而是我。”

“我要求换人。把我年轻帅气温柔的松阳老师还来,或者死神也行,总之不要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假发把我打横抱起,用仅剩的闲情同我开玩笑:“驳回诉求,发言无效。”

“我都快死了,当遗言满足我一下怎么了。”

他似乎在上台阶,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也更大了点:“安心吧,你还死不了。那么多次都活过来了不是吗。”

眼睛被血糊的睁不开,我哈哈一笑,气若游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模模糊糊听见银时和他交谈了片刻,随后震动再次来临。

“如果有一天,我和银时同高杉决裂了,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那是意识消散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世界颠倒,天空破碎。

急促的风声在耳边凄厉尖叫,未散的火光沿着满地尸首燃烧。

空气里传来谁人的哭声,比被猛兽吞食下腹的声音更加刺耳。

是谁在呐喊?

又是何人在厮杀?

徘徊在人世间的恶鬼啊,

又为何还要坚持斗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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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将于今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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