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想着诺埃尔会不会在家因为分手偷偷哭泣，心不在焉地吃着中餐，都快把炒面塞进鼻孔了。
西尔维娅看着她这个样子，翻了个白眼后无奈地说：“我猜有些人的心早就不在这儿了……”
她轻飘飘的戏谑唤回了乔琳的注意力，后者佯装无辜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西尔维娅摇摇头，“说真的，如果你真的很想去找诺埃尔，我不怪你。我知道他对你来说很特别，但是，他太老了。”
乔琳瞪大了眼睛，不安地说：“你在说什么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西尔维娅耸了下肩，“亲爱的，他只是不适合你，他太老了。而且，你要离开了，不是吗？”
“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乔琳反驳道，“他是我的朋友，他就像……一个兄弟。我跟他一起长大，他一直在照顾我，我们支持彼此，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我相信他也觉得我像是他的妹妹。”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西尔维娅想了想，把想说的话又吞了下去，“坦白说，我也有点好奇诺埃尔怎么样了。去看看他吧，我知道你关心他。”
乔琳摇摇头，“不，我说过了，我今天就是为了陪你。别提这件事了，好吗？”
西尔维娅见状点点头，心里甜丝丝的，果然乔还是最喜欢她了！
乔琳果然言出必行，很快就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打起精神陪好朋友玩了起来。她们吃过午饭，又跑去一个很久不去的滑冰场滑了整整一下午的冰。两个人都把小脸冻得通红，却开心得不行。
等她们终于在冰激凌店坐下来时，乔琳忍不住又提起了她在伦敦遇到的女孩利兹。“利兹说”“利兹知道”“利兹”“利兹”这些词都要把西尔维娅的耳朵磨出了茧子，她有点不高兴地抿起了嘴，觉得好朋友要被抢走了。
“你只知道这个利兹了。”她忍不住酸唧唧地抱怨了一句。
乔琳用肩膀撞了撞西尔维娅的肩头，笑吟吟地问：“你嫉妒了吗？”
西尔维娅听着她语调上扬的调侃，立刻强装无事：“哼，我才不嫉妒。她只是比我们更大，所以她见过的东西更多而已，等我到她那个年纪的时候，我会比她酷得多！”
乔琳闻言大笑起来，“对！我也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酷的女孩！”
西尔维娅扭头看向她，“真的吗？”她脸颊泛着还未淡去的红色，像是晚霞一样漂亮。
“真的！”乔琳重重地点了点头，“西尔维，我知道最近我没有很多时间跟你一起玩，但你得明白，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认为你非常酷，非常聪明。”
西尔维娅一时像被猫叼走了舌头，脸颊却红得更厉害了。“你知道的，”她害羞地回答，“反正我也很忙。我们都很忙嘛！”一说完这话，她就看着乔琳的眼睛补充道：“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会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我们每周都在学校见面，但是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说话了，我不知道你在学校之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只是想念你了。”
“我也想念你，”乔琳郑重地回答道，“让我们一起去伦敦，好吗？”
西尔维娅笑着点点头，“如果我爸爸不同意，我就绝食！”
乔琳笑了起来，推了她一把，“得了吧！你真的读了太多维多利亚小说了！”
西尔维娅被她说中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两个好朋友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觉得此前两人间曾经隐隐存在的隔阂已经完全不见了。
*
在同西尔维娅告别后，回到家里的乔琳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可能在家偷偷哭鼻子的诺埃尔。黛安的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让她放心不下。
思来想去，她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乔琳一时踌躇，不知道该说什么，停顿了一下才记起回应：“喂，诺埃尔，是我。”
“乔？”诺埃尔的声音充满了惊讶，“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听起来还挺好的，没有哭腔。乔琳放下心来，却又立刻为自己曾经的担心感到羞涩，嘟囔了几句也没说出来个打电话的原因。另一头的诺埃尔疑惑地等待着，终于忍不住提醒：“乔，你在浪费电话费。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有！”乔琳连忙否认道，“只是……我遇到黛安了。她说……”
诺埃尔沉默了。他紧紧地抓住话筒，坐了下来，倍感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如果乔琳看得到他，就知道他真的哭过了，眼睛红红的，有点肿，甚至现在眼角还有点泪光闪烁。他只是强装镇定，克制自己不要在声音里流露异样。
他最终还是承认无法回避的事实，轻声道：“她说了什么？”
“呃……你们分手了？”乔琳也轻声回答。
“嗯，”诺埃尔沉声道，“没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乔琳清楚这一点。她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了一眼挂钟，发觉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Noely，你吃过饭了吗？”
她突然换话题让诺埃尔愣了一下，“呃……不。”
“佩吉阿姨回爱尔兰了？”
“对，她有个朋友的孩子结婚了，她回去参加庆祝。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
可怜的诺埃尔，乔琳觉得这衬得他更可怜了。“你吃晚饭了吗？”
“……没。”诺埃尔有点心虚地回答。
“那你打算怎么吃？”乔琳知道诺埃尔根本不会做饭，充其量就是泡泡麦片什么的。
“呃……我猜，去我姨妈家？她也许会过来。”
诺埃尔话语里的迟疑让乔琳知道他根本没什么计划，说不定甚至因为分手都忘记晚上还有吃饭问题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这个人真的不很省心，明明好大一个人了，怎么不好好吃饭呢？！
听着乔琳的叹气，诺埃尔心虚地挠了挠后脑勺。他真的忘记晚上还有吃饭问题了！在跟黛安大吵一架后，他蒙头睡了一下午，醒来没多久，现在乔琳这么一提，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等着！”乔琳扔下这句话就挂掉了电话，留下诺埃尔停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很快，他意识到这小姑娘会冲过来，不由得担心起来，开始穿外套，准备往外走。
挂掉电话后的乔琳冲去厨房打开冰箱，翻出一块杏仁蛋糕和早上妈妈做好的米布丁装进餐盒。她又从爸爸的存货里翻出两罐佩罗尼啤酒。她想了想，又回到厨房翻出了一包意大利面和一瓶妈妈做好的意面酱，塞进了手上的提包。这个时间肯定没有任何商店还开门了，他们只能自力更生了。早知道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打包点东西给他吃了！
就在她准备冲出门前，她又想起爸妈晚上回来发现她没在家可能会担心，于是快速写了个留言交待去向，贴在了墙上。
诺埃尔果然在半路上截住了乔琳，还好他们两家之间有条大路是必经之路。
“你真是让人不省心！”他有点带着怒气地抬手点了点乔琳，“这么晚了！”
乔琳不服气地回嘴道：“你才让人不省心！这么大人了不知道吃饭吗？！”
两个人互不服气又互相带着心虚地瞪着彼此，觉得对方真是令人恼火。
虽说如此，诺埃尔还是先败下阵来，他摇摇头，服软道：“你告诉你爸爸妈妈你去哪儿了吗？”
乔琳点点头，“当然！走吧，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你兄弟们呢？他们也去爱尔兰了。”
诺埃尔摇摇头，“今天妈妈不在，他们都跑去玩了。”
乔琳恍然大悟，原来是今天没人看着，都野放了，只有这个单身汉在家自己饿自己。
“好吧，”乔琳举起手上的袋子，“你知道怎么煮意大利面吗？”
诺埃尔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我就知道，”乔琳翻了个白眼，“男人——”她摇了摇头叹息。
诺埃尔不满地摇头，顺手接过她手上的袋子，“你懂什么叫男人，小屁孩！”
“我懂你不会做饭，”乔琳得意洋洋地眨了下眼，“笨蛋！”
“哼！你会做吗？”诺埃尔挑了下眉，反问道。
“当然！”乔琳伸出食指摇了摇，“我上过家政课！你一看在学校就没好好上课！”
“男孩不学家政课，我们上的是金工！”诺埃尔反驳道。
乔琳夸张地摇了摇头，“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你们那所学校还活在50年代，你也是！一个人不能喂饱自己的肚子还能说什么呢？！”
诺埃尔自知她说得没错，只好哼了一声，“我只是忘了……我不会饿肚子。”
“那你要吃什么呢？现在这个时间没有什么地方还在营业了！”
“总能找点什么东西吃的——”
在两个人的拌嘴中，他们走到了诺埃尔家的门口。诺埃尔开始伸手掏钥匙，却迟迟没摸到那个熟悉的金属制品。
乔琳看着他逐渐变得焦虑的神情也随即着急起来，“你不会没带钥匙吧？！”
诺埃尔没说话，继续掏着口袋。
乔琳这下真的急了，“这可怎么办？！后门开着吗？我们能翻进去吗？”
看着小姑娘在地上着急地团团转，诺埃尔坏心眼地笑了起来，从胸口的衬衣口袋掏出了钥匙。“瞧——”他举着钥匙在她眼前晃了一眼，明显是刚刚在使坏故意逗弄她。
乔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气坏了，她推了他一把，“你这个坏人！混蛋！”
“是的，我确实是个混蛋！”他得意洋洋地笑了，低头开门。
门一开，乔琳就气呼呼地推着他往前走，诺埃尔则由着她推自己，两个人就这么推推搡搡地走了进去。
诺埃尔没注意到，一开始那团好像牢牢压在他胸口的郁气，早就不知道从何时起散开了。他只顾着逗弄一脸严肃的小妹妹了。
“你确定意大利面是这么煮的？”
乔琳听着他的质疑，气愤道：“你不懂就别说话！”
“可我真的觉得它好像要溢出来了——”
“诶呀！”乔琳的尖叫声随即响了起来。
好吧，水真的溢出来了。
乔琳（心虚版）：煮面，是冷水下锅还是开水下锅来着？[害怕]
———
其实家政学（Home Economics）这门课会教授很多日常生活的技巧，比如怎么看食物标签，怎么记账之类的，而且现在也不分男女学生了。但在80年代，据很多那时期的人回忆，通常家政课会直接指定给女生，这是一个时代变化。其实这门课本质有点像我们的劳技课。这个词要跟经济学分支的family economics区分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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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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