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柿绘被这一巴掌打醒，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野口富士男，“你打我？”
面对她受伤的喃喃自语，野口富士男粗声粗气地吼道：“先上岸，上了岸再说！”
说罢，他潜下水去将几近昏迷的野口笑子拖上来，让她靠在肩膀揽着她。
眼见石山柿绘肿着半张脸依然不知所措，野口富士男哑着嗓子继续吼：“抓着我的胳膊啊！”
小丸子的救援恰好赶到，杂货店的老板带着一根长竹竿，向野口富士男递去，他抓住竹竿一头，野口笑子要从他肩膀上滑下来，野口富士男赶忙腾出一只手将她揽回来，就这么个倒腾，他一只手被竹竿头刮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石山柿绘挣扎得太厉害，以至于俩人从河岸飘远了好几米的距离，野口富士男干脆让石山柿绘先抓着竹竿上岸。
“咳咳……”
不知是不是挤压到了腹腔，野口笑子咳了几口水，竟然清醒过来。
感觉到有人托着自己，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到了天堂见到了已故的经典搞笑艺人。
一睁眼，却是平日最讨厌的兄长野口富士男。
“！”
野口笑子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破裂出一丝惊讶。
“喂，醒了就自己抓着竹竿游回去，看看为了救你我受了多少罪！”野口富士男疾言厉色道。
野口笑子视线落到他淌血到身边水面都染上血色的手上，许久无言。
两人终于艰难地上了岸。
石山柿绘闹着要和野口富士男分手，被围观的大婶好心地遮挡着湿透的身子拉走。
“喂，说句谢谢总会吧？”野口富士男倒是不关心石山柿绘，又开始为难自己的妹妹。
“你不是说我和她同时掉下水，你会救她吗？”
半晌，野口笑子面瘫着憋出了这么一句。
野口富士男气得一巴掌推到她脑袋上，“你知道别人的妹妹都是怎样的吗？！”
“走了，陪我去医院打破伤风！”
夕阳下，两人相互搀扶又彼此嫌弃的模样度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好笑又动人。
小丸子看着台灯下的彩铅画，静静地合上了画本，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下午野口兄妹走后，她踌躇地走到家门口，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再也不肯向前。
“小丸子！”
小林堇和樱杏子匆匆跑过来，关心地对着她上上下下摸来摸去，“你有没有怎样啊，杂货店老板刚过来说你们有人落水了？”
小丸子见两人眼里的焦急和担心，突然对自己的五百块钱有些许释怀。
小林堇见她的眼神，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1000日元递给她，“对不起，妈妈不该随便动你的东西，这个双倍赔给你，但是妈妈记住了，下次就算是应急，也应该先跟你打招呼。”
小丸子一怔。
“小丸子，”小林堇微微屈膝，握住她的肩膀，“家里没有人偏心姐姐，你是老小，大家包括姐姐其实都最疼你。”
小林堇帮她整理了一下跑得凌乱的刘海，温柔的眼睛里透着回忆的温情，“当年有了你的时候，我和你爸爸都欣喜若狂，赶着去庙里祈祷还是个女儿，有一对漂亮的姐妹花。你姐姐也想要个妹妹的。”
“小丸子，你是我们全家的宝贝呢。”
“妈妈……”小丸子忍不住眼泪打转。
“真是个傻瓜，”樱杏子叹气，将手边拎着的购物袋递给她，“喏，今天去百货大楼给你买的洋装，不是打折货，我的零花钱全款支付的。”
“姐姐……”小丸子的眼泪滴答滴答掉下来。
回想起下午的情景，心中仍是感动不已。
但瞥见墙上的便利贴，小丸子转念便叹了口气。
上面五个画社的名字，已经有三家打了叉，一家打了半叉。
那意味着，投出去的画，已经被三家画社拒绝，还有一家画社杳无音信。
现在只剩下东京画社了……
最知名的，也是最不可能的。
小丸子嗤笑一声，让自己别想了。
“小丸子，电话。”小林堇在外面喊道。
“来了。”
小丸子以为是花轮，于是放下擦头发的毛巾，起身快步赶出去接电话。
“喂，花轮，啊，不好意思，唔……”
小林堇收拾着樱宏志的啤酒残局，见小丸子抓着电话不吱声了，瞥了两眼，猜测怕不是花轮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俩人闹别扭了。
“好的，谢谢您，我会按时把信息表寄过去的。”小丸子凭空点头，软软糯糯道。
放下电话，小丸子久久没有转身。
小林堇忍不住要发问，这孩子又犯什么毛病——
“东京画社收了我的画！”
小丸子回身，喜出望外地叫道，分贝高到房顶都震了三震。
“小丸子，什么事啊？”樱友藏揉着眼睛走出来。
“爷，爷，东京画社要跟我签约了，要在杂志上连载我的漫画！”
“啊，东京画社，是前两天你说的日本首屈一指的画社吗？”樱友藏眨眨眼，问道。
“是的，是的！”小丸子点头如捣蒜，“就是他们！”
“丸子啊，爷爷太为你高兴啦！”
“爷爷！”
祖孙俩相携而泣。
小林堇叹了口气，但随即面团一样的脸上现出温和的笑，“明天早点回来吧，给你做汉堡，寿司，顺便把你上次想吃的蛋糕也买回来。”
“妈妈！”
夜深人静，小丸子努力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皮。
突然一道车灯的强光照进来。
小丸子裹上棉衣，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悄悄观察着熟睡的姐姐，见她没有动静，赶紧溜出去。
小丸子刚关好家门，回眸望去，浓重的夜色下，车灯的光让她隐约看见不远处的花轮靠在车边，冲她招手。
小丸子飞奔过去，激动的撞进花轮怀里，又抬起头，用力抓着他的手臂摇晃着，“花轮花轮，东京画社要了我的稿子，我要签约了，我要连载漫画了！”
“baby，我真为你高兴呢。”花轮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花轮，但是让你这么晚跑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啊……”小丸子吐了吐舌头，如果她能多等几个小时，就可以明天再告诉花轮，不用惊扰他的好梦。
“不用不好意思，我很高兴能分享你的喜悦，小丸子。”
“花轮……”
小丸子快要溺毙在他温柔的眼波里，明明深秋入冬的风那么冷，她的脸颊却烫烫的。
“啊啾！”小丸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破坏了暧昧的氛围。
“快回去吧，明天学校见。”花轮将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肩膀，为她裹紧了脖子，见到她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花轮忍着笑捏了捏她的脸。
小丸子披着花轮的衣服再次做贼般回到家里，悄悄趴在窗边，看着黑色的轿车渐渐远去，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侧头枕在手背上，满脑子都是花轮刚刚为她披上衣服时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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