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Death-T(下)

出了通道,他们终于来到了个开放空间,周遭全是沸腾的观众,而海马的亲弟弟圭平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游戏!我要跟你一对一决斗!”他趾高气昂命令着“一个人到中间的决斗包厢来!”

听见他指定游戏独自一人,杏子与城之内立刻急了。

“游戏,一个人太危险!”

“我也去!!”

然而游戏却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不,我希望这时候你们能让我自己一个人去。”

“放心,我已经不是胆小鬼了。”他回头笑着让他们安心“我不是一个人,我有朋友,我有你们。”

“城之内和本田让我明白什麽是真正的勇气!”

“我……已经不再害怕体内的另外一个自己了。”

他直直注视前方,眸光坚决不掺杂一丝软弱,随后他阖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一直挂在胸前的千年积木亮了起来!

——!!

玛特感觉到手腕处的异样,错愕看去,却见她的手镯像是在呼应积木一般,绽放出无法遮掩的光亮。

也好在没人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她看着手镯疑惑,甚至还敲了敲它想看它是不是故障。

毕竟上一次见到它发光还是在她首次戴上它的时候。

玛特不晓得它为何会现在做出反应,但随之而来的便是那股涌上心头的熟悉感。

眼前视界忽然更加模糊,她试着眨眼,却看见手镯落上一滴水珠,心中亦有所感抬起头——

她看见了游戏,但那却也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善良内向的少年。

他的眼神锐利,带着游戏所缺少的自信,从容信步前去应战。

是不认识的,除了游戏的外表之外,眼前这个人的一切她都该是陌生的。

但为什麽她又觉得他很熟悉?

心中的感觉像是看见了兄姐一样。

这边的玛特仍兀自陷入沉思,所以当冰冷金属抵上自己太阳穴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啊啊,这触感都快熟悉起来了。

她抽了抽鼻子,把身后被命令来要胁他们的人一人一拳揍下这条狭小的走道。

这时杏子也才发现她哭了,急忙回头低声问“怎麽了?”

玛特摇头“不知道,突然想哭。”

而那边坐在透明包厢中的圭平看见自己保镖被一拳揍下去之后完全傻眼了。

她不是脚扭了吗?!

而在他面前的暗游戏从方才就显得十分沉着,对外头的要胁处之泰然。

他甚至主动说道“来吧,让游戏开始。”

他相信玛特的力量(物理)能保护好他们。

圭平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的台词!”

“游戏开始——!”

包厢外观战的三人没了保镖制约得以随心所欲发言,而当城之内在看见分配给暗游戏的全是低级扭蛋怪兽时忍不住骂了声。

“只会耍小聪明的死小孩!”

“有时候一隻怪兽的强力与否不能只看等级,最重要的是使用者如何指挥。”玛特接着以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说道“我拿着高等级怪兽还不是一样输给了姐姐。”

“……妳姐姐到底多可怕啊。”

听到两人谈话有长歪的趋势,杏子回头呵斥了声“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挨骂的玛特缩了缩肩膀。

但她也的确没说错,虽然从开始到现在暗游戏已经失去了两隻怪兽,可相对的,他也用计使圭平自己的怪兽自相残杀,甚至靠着自爆又带走了对方的另一隻。

这次的自爆也开闢出了通往进化区的新路,让暗游戏手上的独角仙幼虫进化成高级独角仙。

玛特虽然看不见场上情况,但从周遭观众反应能听出,现在的情况是两方势均力敌。

圭平场上在高级独角仙破坏鬼面兽后只剩下了大脚怪一个,而暗游戏场上还剩两隻怪兽。

没有让他们等多久,两匹场上仅存的高级怪兽便对上了。

虽然独角仙的确在远程上有极大攻击力,但如果是近距离攻击则仍是大脚怪略胜一筹。

果不其然,双方对决的结果是独角仙倒下,可就在大脚怪要踩扁剩下的地鼠时,它自身却先裂成了两半!

两隻高级怪兽的对决结果是同归于尽,由场上还剩下一隻地鼠的暗游戏胜出!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海马这傢伙在暗游戏走出包厢后,先是不耐烦地让他走去搭乘电梯去往顶层,随后竟然心狠手辣地开启了惩罚装置,任由自己亲弟弟在虚拟地狱中惨叫。

这个操作不仅震撼观战的三人,就连暗游戏也傻了眼。

“圭平!!”

包厢中的男孩瞪大双眼看着眼前张开血口的狰狞怪物,在这里他没有地方可躲,只能睁着眼睛让怪物啃噬自己。

“哥哥!!”他无助哭喊“哥哥救我!!!”

“圭平!”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喊他,回头一看,一隻手从混沌之中伸出,像是溺水者的浮木。

“抓住这隻手!!”

求生本能让男孩没有多想就握住了那手,让他带着自己逃离。

然而当他一出包厢,看见的却是方才他费尽心思要击败的对手救了他时,他的手又惶然收回。

他茫然嗫嚅着“为什麽……为什麽救我?”

暗游戏只是对他一笑“圭平,我之所以能够赢,是因为有伙伴会对我伸出援手。”

伙伴……?

圭平想起了惩罚开始前,自己的哥哥对他的说的那些伤人又刻薄的恶言恶语。

「只要不抛弃可笑的兄弟之情,你永远都会只是一隻落败的狗!」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以前的哥哥会温柔带他下棋,输了也只会鼓励他。

但从那天之后哥哥就变了,像是被恶魔附身那样……

圭平抬头看着暗游戏走远的背影。

如果是你,一定能让我哥哥恢復过来……!

这时的其他三人也跟着观众群往上移动,城之内一马当先去抢最佳观战的位置,玛特则被杏子搀扶着走在后头,叹了一声“不知道双六爷爷现在怎麽了。”

“游戏的爷爷现在在动手术,情况似乎有些不乐观。”

言及此,城之内的声音有些低落。

“打给本田也没接……但现在我们也只能守望着游戏的比赛。”

他回头撑笑安慰两个女孩子“安心一点,我相信他们的生命力,不会有事的。”

接着他晃了晃刚刚趁乱从保镖身上摸走的手机,把它放在楼梯边“这个就还那个大叔吧。”

接着他便拨开人群,直冲顶楼观众席最前方,也不忘为她们佔位子,而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彼此没有说话,安静走向了前方。

最后一场战斗要开始了——

只有他,是无法原谅的敌人。

玛特眯起眼睛,想尽全力去看这场决斗,只可惜差得要命的视力回馈给她的仍是一片模糊。

没问题的。

心中的声音这麽说着,带着绝对的信任。

即使一开始的战况几乎一面倒向海马,她身处观众对那个少年的唱衰叫嚣中也没有放弃自己相信他的想法。

她相信他的信念,得以创造出奇蹟——!!

此时海马的场上已经有了两隻王牌青眼白龙,各自高达三千的攻击力无论是对哪个对手而言都是无须言语的压迫。

即使暗游戏抽中光之护封剑也不过能拖延它们三回合时间,若再无法抽中关键牌,那麽他的败北也近在眼前。

看着手上三张意义不明的卡牌,暗游戏是怎麽都无法想到要如何应对海马的青眼白龙——

「表情很阴沉啊,游戏。」

恍然间,他听见爷爷的声音。

「现在就放弃了吗?真不像你的作风,好好想想以前的难关你是什麽克服过去的。」

「……是积木,我组装了千年积木!」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回答。

「你一个个组装了那个积木,不论遇到什麽你都没有放弃你的信念。」

「游戏,世界上每一个事情都是有意义的,比如说积木,比如说卡牌。」

比如说……卡牌?

暗游戏这时才将一切连想起来,牌组中依然沉睡着的那无敌怪兽,黑暗**师,艾克索迪亚!

在轮到他抽牌时,耳边又响起了爷爷的话。

「没有无意义的卡牌。」

手指按在牌组上,他信手一抽!

是被封印的右手!如此一来,他的手牌中收集四张了!

暗游戏克制住心情,召唤了黑魔导,击破海马的判官,成功削弱他三百点生命值。

即便如此,在外人看来这都不过只是他的垂死挣扎,就连察觉他神情一瞬变化的海马也是这麽想。

于是下一回合,他抽中第三张青眼白龙时便狂笑出声“青眼白龙!攻击黑魔导!!”

“毁灭的喷射白光——!!”

炫目的光明中只听见他的话“抽最后一张卡吧,游戏!”

“不管抽到什麽都是死路一条!”

观战的城之内忍不住为场上好友担忧“游戏!!”

暗游戏怀揣紧绷的心态想去抽卡,但却发现卡牌离他越来越远。

他心底的恐惧,让他连抽卡都害怕。

——「如果觉得痛苦孤单的话,就想起这个笑脸吧。」

脑海中的记忆随着这句话一拥而上!

他看见了他的朋友们,带着鼓励的笑容站在他的面前,手上的笑脸痕迹不曾褪色半分!

他们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去。

暗游戏扬起淡淡的笑容,抽出了最后一张卡,随后决然面对海马的猖狂。

“我抽到的卡是,艾克索迪亚!”

手中集齐的五张卡牌整齐列在台上,自虚拟机器中浮现的庞大身影君临这场游戏!

“艾克索德之炎!!”

愤怒强烈的焰火一瞬吞噬了场上的三隻青眼白龙,同时也让海马心态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界。

“我的……青眼白龙……!!”

“海马,青眼白龙确实强悍,可即使是几张无力的卡牌,聚集在一起仍能创造出最强大的力量。”

“接下来,是惩罚的时间!”暗游戏额上隐约浮出单目光芒,指向面前少年。

“Mind Crush!!”

“啊啊啊!!”

刹那间海马的理智彻底下线,内心也如同积木般被猛地击散,但在一开始的崩溃后,面上却是呈现出呆滞的神态。

“海马你那颗罪恶的心已经被粉碎了!”

言毕,暗游戏伴随众人惊诧或欢呼声,起身离开这场决斗。

但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悄然接近观战的三人。

玛特自欢欣中回神,敏锐察觉到了他人的接近,下意识一拳挥了过去!

“等等!!”

本田求生本能让他顺利闪过这一击,嘴里不忘嚷着“是我!!”

见到他,城之内兴奋地上前勾住他“我就知道你没死!!”

“废话!我怎麽可能死在那种墓石上!”

此时一直安睡的小姪子终于醒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只抱怨他们很吵。

不知何时出现的圭平只是在黑暗中站着,没有说话,城之内注意到他,随后本田便解释了,是他打开了房间让他出来。

听见他的话,圭平彆扭道“别得意,那是因为游戏救了我一次。”

暗游戏很快回到了他们身边,而此时杏子朝男孩问出了最疑惑的事“圭平,海马他为什麽要这样復仇?”

只是输了游戏一次,就至于要杀死他们吗?

圭平抿唇,接着娓娓道来他们兄弟的过往。

有意识以来便是孤儿,为了他这个弟弟,哥哥与集团董事长海马刚三郎比赛西洋棋,并作弊赢得胜利,也引起了他对他们兄弟的兴趣。随后他的哥哥便被当成接班人培养,每天承受变态的斯巴达教育。

最后他成功了,也将养父逼得跳楼。

败北等于死亡,这是唯一传承下来的信念。

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西洋棋,或许哥哥还会以原本的模样待在我的身边,也不会忘了原本的笑容……

思及原本温柔的兄长,圭平眼中逐渐蓄积起泪水。

“圭平。”暗游戏此时出声。

“海马现在正在黑暗中找回自己心的碎片重新拚好。”

闻言,男孩有些激动地看向台上的兄长。

“希望他这次不要出错。”

听着他的话,圭平彷彿看见了从前的兄长,正缓缓捡起心之拼图,将它们拼凑回原本模样。

“游戏,我哥哥会回来吧?”

“会的。”暗游戏沉静回答他“总有一天你的哥哥会回来的。”

男孩这才破涕为笑。

无论要等多久,他都会等哥哥回来。

——终于从海马乐园回来后,众人也接到消息,双六的手术很是成功。

“好想见到爷爷!!”

城之内勾上游戏爽快道“那就现在去医院!!”

“机会难得,我泡一点埃及红茶再送过去!”

帮脚踝做点处理后感觉好多了的玛特合掌笑道。

“你们的红茶甜度有什麽要求吗?”

既然是异国茶品,那当然要品嚐原本的口味!

于是爽朗的金发少年毫不犹豫回答“照原本的口味来!”

玛特笑着应下了。

此时的城之内还不晓得,正常甜度的埃及红茶是比黑暗**师还可怕的存在。

在与其他人短暂告别后,玛特提着购物袋高高兴兴跑到商店街採买材料。

“我看看啊……”她检视着袋子里的东西“红茶包、砂糖……都有了!”

她弯着眉眼笑了起来,等不及要泡一杯怀念的味道。

而后她抬头,目不斜视直望前方,在人群中与身旁白发少年擦肩而过。

在这瞬间她倏地停下了脚步,而后满腹疑问低头看着又亮起的手镯。

它是真的故障了吧?

这麽笃定着,玛特便再度迈开步伐,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全然不知方才与她擦肩的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过随后他也低下头,看向胸前挂着的轮坠。

是错觉吗?

在他困惑时,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女已经走远。

至于在玛特泡完茶送到医院后,城之内只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喷了她满身茶水就是后话了。

次回、「城之内死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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