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把经常随身携带的那只毛绒玩偶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他在我桌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甚至他也点了一份晚餐……大概是刷了天城医生的卡吧。天城医生从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够宠他们两个的。
少年有着异于常人的尖锐牙齿，那一口利齿看上去和真正的海洋猎杀者没什么两样。
“咔。”
凌牙直接一口咬断了骨头。
肉质鲜嫩的鸡肉混合着骨头碎片被他一起咽了下去。
他皱了皱眉：“没什么味道。”
我问他：“很难吃吗？”
他朝我咧了咧嘴，呵呵笑道：“说不上难吃，只是感觉没放调味料。”
直至后来，我依旧记得神代凌牙的那个笑。
他问我：“虽然有些迟了，但你会说出去吗？”
什么？
半秒后，我才明白他指的是哪件事。
“我要是真想说出去，恐怕现在整个心城都早就知道了，人类传播消息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他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类啊。”
接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晚餐，在把餐盘放到回收处的那一刻，我们都听见了疯人院里的某个角落传来的毛骨悚然的尖叫声，那尖叫声贯穿灵魂深处的恐惧，向着深渊直直坠去。但类似的尖叫声我在米克特兰已经听见过很多次了。这时的我尚且还没把这声尖叫当回事。
我又见到了那只黑猫，我很确认，那是同一只黑猫，它跟在神代凌牙的身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害怕，像是厌恶，却又不得不在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同事莱斯喊醒了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
“飞鸟那家伙出了点意外。”他说道。
我将信将疑地跟莱斯赶到了现场。
在飞鸟的宿舍门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我们身为值班人员挤了进去，原来那声骇人的尖叫正是飞鸟发出来的，他躺倒在地，双腿胡乱地踢着，我的另外两名同事已经快压不住他了。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样，用手指掏着自己的左眼，彷佛他的眼睛已经见过了不可见的永恒。就在这时，天城医生闻讯赶来，要不说前辈就是前辈，他动作麻利地压住了飞鸟的下半身，骑在他身上，一只手就像是铁钳一样桎梏住了飞鸟的下颌乃至下半张脸，以防他的头乱动，另一只手则是控制住了飞鸟的手臂，防止他继续掏下去。
“还傻在那干什么！快点去拿镇定！”
他厉声道。
等到做完这一切，我们才回过神来。
我只是有些没想到，这回发疯的人轮到了我的同事。
我注意到人群外的那个身影，九十九游马一副好奇的模样往里看。不多时，情况控制住之后，飞鸟被抬去了外科急救那里做进一步处理。人群也逐渐散去。这时我听见天城医生好像在和游马说些什么。
“……作乱……控制……”
“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我只听清了天城医生最后说的话。
游马像是被训了的小孩子一样，一脸沮丧。
我想我知道飞鸟都看见了些什么。
****
我再重申一次，那次真的是纯属偶然才会让我撞见39号病房里的秘密。
这件事发生在我刚入职这家医院的前一个月里，前边我说过，前一个月的实习时间里正是天城医生带着我们，这就导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和天城医生待在一起。那天深夜，我听见了39号病房里传来的某些鬼鬼祟祟的声音。
很快，那种鬼祟的声音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低泣，暧昧、且淫.靡。
病房的门虚掩着。
我从门缝里瞥了一眼，只需一眼，就能吓得人魂飞天外。
整个病房似乎早就变成了异端宗教的献祭神坛，美丽的、奇特的流体充斥了整个房间，从不可视的虚空中不断冒出，这些物质像是来自于我们并不知道的遥远的彼方。那种邪恶的美丽无法用人类的言辞完整地描述出来，我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窥见了群星深处那光辉璀璨的星河。无数奇异的天体完全不按照现实世界的宇宙法则运转。
而地面上的阴影里，一只赤红色的眼睛睁开了。
正当我捂紧了自己的嘴想要偷偷离开的时候，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把我彻底拉近了病房内部。
“别急着走嘛，阿加莎小姐。”
那些奇特的流体在房间内构成了一片星光之海，从这片海洋里，传出了一个我很熟悉的声音。
是九十九游马……天城医生负责的那个病人。
我被吓得抖如筛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恐惧心理却逐渐从我的内心里消失，这或许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快斗～快斗～这是你的后辈，对吧？”
“我要让她看着发生的一切，你最近有些太忽视我们了。”
这时我才发现，那些流体构成的触手，或者说其他不成具体模样的流体里——还裹着一个人。
天城医生赤.裸着，像是待宰的羔羊。
“呜……”
原本那些温和的试探变得越发放肆、粗暴，这就像是他——祂的本能。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平日里冷漠强硬的天城医生哭了。
或许是生理性的眼泪，或许因为被挑起的欲.望而诱发的眼泪。我好像看见其中一根触手往他的身体里塞了什么。
大概是发光的、像是卵一样的东西。
那晚发生的更恐怖的事情我已经不愿意再去回忆了。
我想飞鸟或许也是看见了一样的东西，即，某些不可直视、不可言说的存在的真身……也许，我看见的并不是真正的完全体。
“所以说你真的是个很奇特的人类，目睹了那种光景之后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并且没疯。”抱着鲨鱼玩偶的神代凌牙跟我说道，他的声音把我从之前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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