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枕着汤米的手臂看书。
她手里捧着新近买回的《最后的致意》，沉浸在福尔摩斯的推理世界里。
伊丽莎白一向是福尔摩斯的书迷，她家里有已出版的全部福尔摩斯探案系列小说——当然，那是她以前的家，她现在的家里书少得可怜，连一排书架都装不满。
这本《最后的致意》是阿瑟·柯南·道尔爵士两年前出版的最新一本，但那时战事正酣，伊丽莎白正在切尔姆斯福德的医院里做护士，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知道阿瑟爵士又出了新小说。
至于战争结束后，她的家庭遭逢巨变，自然也没有闲情去读什么闲书。
直到最近，她的生活终于安定下来，经济状况也得到改善，她才重新拾起读书的爱好，买了不少消闲的小说，美其名曰“寻找灵感”，没事就看小说，日子过得相当快活。
汤米轻轻捋过伊丽莎白的秀发，一下，一下，又一下，丝绸般柔滑的手感让他停不下来。
心爱的人就坐在自己怀里，她的发丝散落在自己臂弯，她的脸隔着一层衬衫贴着自己的胸膛，呼吸间闻到的尽是她身上散发的清淡的香味，汤米心里生出无限柔情。
他想不到自己还有比现在更满足、更惬意的时刻。
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汤米侧头，在伊丽莎白的发顶烙下一个吻。
他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结束。
……
看完最后一页，伊丽莎白合上书页，心里感到满足而充实。
阿瑟爵士不愧是侦探小说界的王者，他笔下的福尔摩斯简直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侦探，小说不管从构思到情节再到推理都十分精妙，自己估计一辈子都达不到阿瑟爵士的高度了。
伊丽莎白伸个大懒腰，余光看见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重叠在一起，共同指向数字“12”，她不由一惊，都这个时间了？
汤米怎么不提醒她？
回头一看，自己的人肉靠枕竟然睡了过去，而且睡得很熟，她在他怀里伸懒腰都没能惊醒他。
那可怎么办？把汤米叫醒，让他回家去睡？
伊丽莎白记得汤米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失眠的毛病从他离开战场就一直困扰着他。
让他继续睡吧。
伊丽莎白没多犹豫就做出这个决定。汤米近来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不会做任何让她厌恶的举动，因此她也愿意对汤米投注多一些信任。
她看着熟睡中的汤米，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他那双锐利的浅蓝色眼睛正在休眠，使得他失去了清醒时犀利、精明的气质，显得特别温柔。
温柔。
伊丽莎白无声微笑。谁能想到汤米·谢尔比这个人居然能用“温柔”来形容呢。
她小心撑着沙发起身，进卧室给汤米拿了一张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在汤米额头轻吻一下，轻声道：“晚安。”拉绳关灯。
*
汤米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黎明，第一缕阳光从阳台射入客厅。
睁眼第一秒，他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不是他的房间，也不是他的家。
第二秒，他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伊丽莎白的客厅。
他昨晚没回家。
他在伊丽莎白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汤米摸着自己身上盖着的小碎花毛毯，瞬间明白是谁为他盖上这张毛毯，同时心里升起一阵满足。
这样的小事，竟也能让他感动。
汤米对于自己对伊丽莎白的感情有了更深的认知。
他起身来到伊丽莎白的卧室门外，透过门边留出的细缝窥见卧室的一线。
伊丽莎白没关门。
汤米把这理解为她不排斥自己进入她的卧室，果断的、轻轻地推开伊丽莎白的卧室门。
门后是一张一米宽、两米长的单人床，伊丽莎白就在床上酣睡。
汤米走到床前，半蹲下，俯视伊丽莎白。她双手微蜷，鼻翼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眉头微蹙，似乎是梦见什么不愉快的情景。
她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她的眼皮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她那双和祖母绿一样透亮澄澈的眼睛就关在眼皮后面，她的头发凌乱散在床上，好像阳光宠幸了这个狭小的床铺。
汤米注视着她，良久，轻轻吻一下她的额头。
“嗯？”伊丽莎白在半梦半醒中感到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在靠近自己，沉睡的大脑立时惊醒，她受惊一般睁开双眼，手摸到枕头底下，“谁？！”
看见是汤米，她心底一松，“是汤米啊。”捂着头问：“你吓到我了。”
汤米看她的反应也知道她受到惊吓，但他不会反思这是自己未经邀请擅自进入伊丽莎白的过错，而是把锅甩到让伊丽莎白睡觉都不能安稳的人身上。
肯定不是他，伊丽莎白见到他是放松的。
他很自然把账算到曾经意图侵犯伊丽莎白的人渣公爵头上。
他伸手从伊丽莎白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左轮手枪，“你枕着手枪睡觉？”
伊丽莎白还没睡醒，她打个大哈欠，“这样安全一点。”眼角溢出两滴生理性泪水，被汤米揩掉，动作非常温柔。
伊丽莎白此刻没有什么缱绻的心思，她只想快点把人送走好让自己睡一个回笼觉，“你睡醒就回家吧，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啊，我就不送了。”躺回床上，被子蒙头，想睡觉。
汤米扯下她的被头，“不急，现在才5点多，我再陪你睡会儿。”说完竟然坐上伊丽莎白的床。
伊丽莎白不同意，“要睡你回家睡啊，顺便给自己换身衣服，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皱成什么样了。”
他今天穿和昨天一样的衣服被别人看到怎么办？酒吧的人可都知道他昨晚送自己回家了。
如果说交往之后汤米对伊丽莎白有哪里不满，那就是她的脑子里特别多规矩，有时总会很在意外人的目光和看法，总是用各种理由拒绝他的亲近。
这和交往之前有什么差别？
不，还是有一点差别。至少他现在想吻她就可以吻，不用担心她会生气。
汤米爬上伊丽莎白的床，双手压住她的手，头一低，攫住她的双唇，舌头灵巧地钻过伊丽莎白半启的牙关，勾动她的舌头与他共舞。
伊丽莎白已经习惯了私下相处时汤米说亲就亲——尤其当她说到他不喜欢的事情时更要亲——的节奏，她从容投入到与汤米的亲吻中，舌头和汤米的在口腔里你来我往地打架。
她的回应好像让汤米更兴奋了，更热烈地与她亲吻。
绵长的法式热吻结束，伊丽莎白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双手抵着汤米的胸膛，想推开他：“起来，你压着我不舒服。”
汤米一把梏住她的手，威胁性地下压，“乖，别说话。”
伊丽莎白看到他眼底多得藏不住的火热，乖乖闭嘴，不敢动弹。
等汤米终于平复体内的躁动，伊丽莎白的困意也消失了，她看一下窗外还未大放光明的天色，捶汤米一记：“大清早吵醒我，你就这么对你的情人？”
汤米没有躲闪，伊丽莎白的捶击力道很小，被她打一下和被棉花打没有差别。
“是你自己睡得不安稳，我本来打算进来看看你就走的。”
伊丽莎白噘嘴，“狡辩。明明就是你吵醒我。”
汤米不与她争执，轻啄一口她红肿的唇瓣，“你现在还想睡吗？想睡我陪你。”
伊丽莎白可不会被他轻易糊弄过去：“我不用你陪，你快回家换衣服，不然以后别来我家。”
汤米原本并不介意自己换不换衣服，但见伊丽莎白这么坚持，他反倒生出逆反心理，越发不愿走了。
“不回家，不换衣服，不早走。”汤米态度明确，“等会儿你上班时间到了，我直接送你上班。”
伊丽莎白眨眨眼睛，语气软下来，声音也变娇：“你回去换衣服好不好？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一起过夜，我会害羞的。”
她拿手指轻划汤米的掌心，绿汪汪的眼睛泛起水光。
汤米态度软化，“有什么好害羞的，别在意外人的想法。”
伊丽莎白声音更软更娇：“你不在意外人，就不能在意一下我吗？回家换衣服嘛，好不好？”
她主动亲一下汤米，退开，又亲一下，又退开，再亲一下，再退开，蜻蜓点水一样的亲吻，却能有效瓦解汤米的意志。
就算她现在要他上天摘一颗星星送给她，汤米都能答应。
他反手抱住伊丽莎白的腰，截断她的退路，含住她的嘴唇轻柔地亲吻。
缠绵又缱绻。
……
汤米最后离开伊丽莎白家时，已经是清晨六点四十五分。
他遵守诺言，先回家换衣服，在警告客厅时正好碰见早起的安娜。
安娜叫住他，“你昨晚没回家。”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之前她也撞见汤米三次彻夜不归，有一次是因为处理家族的生意，但另外两次，是他去找妓|女睡觉。
之前，汤米只是莉莉的追求者，并且莉莉完全没有答应汤米的意思，所以她可以当看不见。
但现在莉莉已经愿意和汤米在一起了，她不容许这个男人做任何伤害莉莉的事！
安娜怀着满腔生气，越过沙发的阻拦，站在汤米面前：“你又去……”找妓|女了？
未完的问题终结于汤米身上传来的香气，混杂着橙花和薰衣草的清香，淡淡的，若有若无。
是伊丽莎白惯用的香水味。
“你昨晚在哪里过夜？”安娜换了一个问题。
汤米竖起食指：“嘘！莉莉贝特不想让人知道。”
安娜瞪眼：“你怎么能叫莉莉‘莉莉贝特’？！”
那是只有家人和长辈才能叫的！
汤米挑眉：“我是莉莉贝特的恋人，以后还会是她的丈夫，为什么不能叫？让开，别挡路。”
安娜气鼓鼓让路，汤米最好别做对不起莉莉的事，不然她绝对会给他好看！
趁有机会赶紧撒糖，很快就要在玻璃渣里找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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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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