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灯光亮得晃眼，让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接下来是本次汇演的压轴节目……”
“……有请辛西娅·韦恩小姐——”
掌声雷动。
听到主持人叫了自己的名字，黑发蓝眼的少女垂了垂眸，然后一步一步地从容走上台，先对主持人微笑了一下，接着面对观众优雅地提起裙摆，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
她的眼眸是孔雀灰蓝色的，离得远了，在光线的照耀下，就像是覆盖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带着不自觉的忧郁脆弱和风流多情。
黑发蓝眼的少女身上显然被精心设计过的黑色礼服，衬得她越发精致，就算被几乎全校的师生和家长注视着，她也分毫不露怯，一举一动大方坦然。
辛西娅直起身子，视线不经意般地扫过观众席，视角最好的那个刚刚还是空缺着的席位，已经等来了它的主人。黑发蓝眼的男人穿得非常正式，看起来对这次出席十成十的用心，并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目光，露出一个绝非逢场作戏的真实笑容。
——大众情人、到现在为止依然是哥谭排面的布鲁斯·韦恩的笑容绝对可以感染任何一个正常人。
——但辛西娅没有像往常一样也露出笑来回应他。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径直走到钢琴前，余光果然看到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敛起了笑意，又微微皱了皱眉，坐姿也严肃了些。
辛西娅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演奏上。
第一个音直接落了下来。
在台下等候，方便一会儿再次上场的主持人脸上的表情微僵。
——韦恩小姐不是演奏的温柔轻松的原创曲目吗，怎么这个开头给人的感觉，这么具有……攻击性？
她是在即兴演奏吗？这可和彩排时完全不一样！
——主持人的感觉并没有错。从少女手中流淌出的钢琴声，非但不婉转温柔，反而充斥着血与火般的凶性，恢弘高昂，个别的音虽然穿插得有些奇怪，但整体叠加起来，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甚至让人有些感到心悸。
不按剧本来的即兴演奏者本人·辛西娅将视线悄悄投向观众席。
——父亲不见了。
她收回目光，手上一个过渡，钢琴声给人的感觉便逐渐柔和下来，仿佛刚刚的一切攻击性都消弭，转而岁月静好，轻松悠扬。
然而，主持人：“…………”
韦恩一家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吗？先是布鲁斯·韦恩直到辛西娅小姐上台的最后一刻才匆匆赶来，再是辛西娅小姐毫无预料地改变了曲目，更离谱的是，她弹到一半韦恩就直接走人了！
那些什么“韦恩家内部实则不合”“韦恩只是表面做戏，实际从未在乎女儿”……的消息竟然可能是真的吗？？
而且她完全能听出来，什么温和柔软、岁月静好都是假象，琴声下面包裹着的，是蛰伏起来的、更加黑沉可怕的东西，就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宁，或者恐怖片高能出现前的故作平静。
主持人看了眼怀表。
原定的那首曲子三分四十秒，但就算超时或者没到也没关系——
辛西娅结束了演奏。
完美卡点。
主持人：“……”难道是她记忆出现混乱了，辛西娅其实要演奏的就是这一首？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少女站起身来，动作不徐不缓，对台下鞠了一躬便退到了幕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无比正常。
——如果没有人用枪指着她的脑袋的话。
不同于台前，幕后的休息室无比安静，几个主持人在一起做结束语的声音都能清清楚楚地传过来。
马上就要散场了。她的表演就是最后一个节目。
“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去做了，”黑发蓝眼的少女低着头，雾蒙蒙的眼瞳让她看起来如同正在垂泪，“你想要做什么？不管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好心提醒你一句，再等一会儿安保就会过来巡查，到时候再想离开可没那么简单。”
“呵，你可是辛西娅·韦恩，”拿着枪的男人冷笑一声，声音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神色有些癫狂，“有你在我手里，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放心，我只是想要一点糊口的钞票而已，对你那个父亲来说，就是划出去几个数字那么简单吧。”
少女轻轻笑了一声：“我倒是忘记了我还顶着这个姓氏呢。”
韦恩的姓氏。
她眸中似乎有什么闪烁了一下，男人莫名后背一寒，再定睛去看时，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少女瞥了眼角落里不发一言的几个普通学生。
“放了其他人，我会跟你离开这里。如果让父亲破费一点就可以保证我的安全，那么我可不想一会儿安保进来再逼得你狗急跳墙。”
“真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像是什么刺激到了他，男人的声音瞬间有些尖锐，不过好歹还有理智，很快就勉强稳住了崩溃边缘的情绪：“呵，尽管逞强吧，维持你那点可怜的自尊！”
等只剩下她一个人质，她就知道什么叫有求于人了！
男人威胁她带路，辛西娅配合地举起手，拐到了另一个微微有些偏僻的备用休息室。这个房间有一个后门，可以直接通到校外，从这里溜走最合适不过。
男人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辛西娅带他来时他才没有爆发。
不过——
“你有钥匙？”
男人狐疑地问。
“当然，”辛西娅说，“我喜欢在这里放一些东西。还算熟悉。”
然而，在来到门边时，她却不再向前移动了，也没有什么拿出钥匙的打算。
她转过了身。
在男人发作前，仿若哭泣的少女，缓缓露出了一抹普度众生的笑容。
——下一刻，骨头折断的声音瞬间响起，男人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巨大的力量掼到了地上，手|枪和袖口藏着的美工刀被丢了出去，落在离他极远的地方。
局势眨眼间逆转。
不过一个呼吸，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男人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所以说，挑什么时间不好，干嘛非挑晚上呢？晚上可是蝙蝠活动的场合呀。
与其在蝙蝠侠的拳头下苟活，还不如直接去GCPD自首呢，这样好歹还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辛西娅给这位恶向胆边生第一次尝试搞波大的就遇到蝙蝠侠的勇士点了根蜡，然后快乐地扑向了揍完人站直身体的黑漆漆。
原本想离开的蝙蝠侠：“……”
蝙蝠侠：熟练接住.jpg
战甲的质地本该是冷硬的，辛西娅在碰到时，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硌人，想来是对方微不可查地托了她一下的缘故。
辛西娅的心情瞬间好了几分。
“黑漆漆先生好呀，”小姑娘抬起头，孔雀灰蓝的眼眸中哪有什么水雾和泪珠，只是亮晶晶地看着他，“是父亲让你来帮忙的吗？”
蝙蝠侠：“嗯。”
极度喑哑低沉的非人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用钢琴声传递摩斯密码，很聪明。”
本来要演奏的曲目她在家里练习过几遍，布鲁斯不至于没有印象，便着重了去往一些特殊的地方听。更何况，每次和他对视都会下意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时还会显得有些傻fufu的女儿面无表情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本来就十分反常。
“欸？真的吗？”被猝不及防夸奖的小姑娘一瞬间红了耳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是书上看来的，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果然父亲能听出来……”
黑漆漆沉默片刻：“……我曾经在他面前提过两句，也许正好让他听出了你求救信号中的关键词。”
这个理由可以解释得过去。
“他让我先转告你，下次想做什么要再谨慎些。”蝙蝠侠露出不赞同的目光：“你一个人跟着他离开，如果他并不单单想要钱财，你就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辛西娅：“没关系，我家里人明里暗里在我身上放了超多定位器，我感到无比安全w。”
蝙蝠侠：“……”
他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
“如果……你的父亲赶不到呢？”
她听到被人们称为“蝙蝠怪物”，却一直暗中保护着她，直到被她挑明才肯露面的城市义警缓缓开口——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似乎无意间揭开了什么伤疤：“如果无论是韦恩还是我，都没有赶到。”
——那么，他可能又会有一个孩子，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永眠。
辛西娅微愣，心口突然有些细细密密的疼。
她下意识避开了记忆中血淋淋的伤口，不去触碰它。
“对不起，让父亲和你为我担心了。”辛西娅很快意识到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哄黑漆漆开心：“我没有那么傻的啦，不要小看我哦，我可是要变得和家里其他人一样厉害的！”
初中年纪、看起来小小只的少女风轻云淡地笑着说：“我在这个房间里藏了把电锯——”
她的手伸到身侧放置的演出服下，等再拿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小臂那么长的手提电锯。
“——他要真跟我硬碰硬，谁断胳膊断腿还不一定呢（普度众生笑.jpg）。”
蝙蝠侠很满意小姑娘的谨慎。
……
蝙蝠侠：？
蝙蝠侠：其他都好说，你哪儿弄来的电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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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灵感片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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