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群玉阁，这是怎样难以想象的牺牲，不言而喻。
但凝光的决定却毫不迟疑，这样的气魄…实在是令人赞叹。
钟离静静地看着画面中群玉阁坠落之后的余波。
他选择这时退下神位，也有七星的原因。
这一代的七星，的确能承担起接过璃月的重任。
他并未看错人。
【仙人们带着荧、七星和千岩军们落在了璃月港口。
“这样…终于算是结束了吗?”派蒙惊魂未定开口。
削月筑阳真君仔细感受海面上的风浪，“那股极其凶煞不祥的气息，确实已经淡去了。百无禁忌箓的效力本就不是永久，又被「群玉阁」重新镇回「孤云阁」之下。即使是「漩涡之魔神」，想必也无法再度兴风作浪了吧。”
凝光向几位仙家行礼，“多谢各位仙人鼎力相助。若非诸位碰巧在此，璃月港的未来实在难以预计…”
留云借风真君冷哼一声，“何必借机奉承?而且，我们可不是碰巧在此——我们的来意，你转眼就想装作忘记了么?
“留云，先不必如此针锋相对…”萍姥姥开口劝慰，“我曾听说，凝光刚开始学做生意的时候，就已开始用她非常有限的收入，来筹备「群玉阁」的工程。起初它只有房间大小，而在不断扩建之下，如今已是如此规模的宫殿…这是她作为商人、作为七星的精神支柱，亦是她本人一生的写照。”
“群玉阁为璃月而毁，于她意义重大。我想，如此程度的合作和牺牲，起码可以换来一句赞赏。”
凝光侧身朝着海面，在仙人们看不到的角度，她微微抿了抿唇，但再转过身上，她依旧是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七星之首——天权凝光。
“不，这时应该要说「起码可以当做谈判的一枚筹码」，才更合我的心意。”
萍姥姥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代表七种商业势力的七位大商人，「璃月七星」。”派蒙初来璃月时的介绍又浮现在耳边。
凝光的确是商人，但也不止是个商人。
群玉阁的牺牲都能作为筹码，这种程度的谈判，可就不是简单的商业交易了。
她的目光，长远的可怕。
但也有细心者注意到了凝光一闪而过的神情。
以牺牲群玉阁为筹码，这样的话语看似冰冷无情，但凝光似乎也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样毫不在意。
撇去一切权势地位手段，凝光终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凝光行礼致谢，“多谢这位仙家，愿意替我分说两句。其实诸位仙人今天的来意，我们都很清楚…但也恕我们无法让步。”
“哦？”
凝光却缓缓开口，“三千七百年…据记载，诸位仙家与帝君签订契约守护璃月，已逾三千七百年。直至如今，璃月的山水土地如磐石般稳固，同千年前别无二致，这是令人赞叹的伟业。可这并不代表，璃月还是三千七百年前的璃月。请不要只把守护的目光投在这片土地上——也请仔细看看这座城市，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吧。”
“你是在质疑我们守护璃月的方式?”削月筑阳真君的语气里已有不满。
理水叠山真君沉默着，像是陷入思考。
凝光摇头，“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希望各位前辈，能再为璃月考虑一次。”
留云借风真君冷笑，“呵，居然还以前辈相称。你们这些七星后生，在我面前根本论不上辈分……”
凝光的话语打断了她，“今天早上，我还梦见了帝君。”
留云不明所以，“嗯?”
“在梦里，我想对他说，我辈七星，虽为凡人，同样有契约在身。历代七星的积淀，每代七星都会留下值得继承之物。我还想告诉帝君，历代七星已经在您指引之下，努力在人类的世界生存下去，构筑了名为贸易的契约之网。”
“但这些我都没说。我只是看着他，直到梦醒…”
派蒙觉得有些难过，“凝光…”
为之动容的不只是派蒙，荧也忍不住开口，“其实，大家的立场都是一样的…”
留云对她的态度倒还好，“所谓旁观者清,你又想说什么?”
“一旦守护者与该守护的对象起了冲突…事情就会变得很难挽回了。”荧也有所感悟。
派蒙点头，“是呀，那是在蒙德发生过的一个故事…四风守护与风神子民之间的故事。风神想要阻止他们的对立，因为他觉得对立只会在双方心中留下伤痕，没有任何好处。”
“这是我在自由的城邦了解到的事。”
刻睛也感叹道，“尘世的七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呢。”】
忽然被cue的温迪：…欸？
这时才想起荧在进来前刚刚解决完稻妻问题的影：……
雷神眷属笑而不语。
确实呢，尘世七国，都会碰到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而且次次都能被荧碰上。
“英雄的传说总是伴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挑战，勇者行过暴风的原野，跨越高耸的群山，穿过雷暴的岛屿，迎面而来的，是……”温迪吟诵着传奇般的诗歌，却忽然戛然而止。
他一脸高深莫测地对荧说：“旅行者，我有预感，当你游历七国之后，必定会成为全大陆的英雄！到那时，我为你写的英雄史诗，想必单是吟唱就要唱个几天几夜吧…”
荧一脸空白，“…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麻烦越少越好。”
【理水叠山真君若有所思，“你说的，虽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但我们身为仙人，总归不该让帮过忙的异乡人，来看我们的笑话。”
萍姥姥开口劝道，“好了，凝光刚才不是说，请仔细看看这座城市，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吗? 这样的观察，我是尝试过的…你们为什么不试试呢?”
一位千岩军将士走上前表示感谢，“诸位仙家，恕末将甲胄在身，未能施以全礼。”
削月筑阳真君诧异道，“你又是谁?”
“我是千岩军教头，逢岩，特地来向仙人道谢。本以为这战就是我的最后一战，是诸位仙家出手相助，这才不至于全队伤亡惨重。诸位仙家大显神威，我只是平凡一兵，但我今后也定会坚守阵线，不会辜负了诸位仙人的恩情。”
这就是璃月人，这座城市里普普通通的，没有神之眼，也没有仙力的凡人，但他们永远会为了璃月无惧生死，英勇奋战。
削月筑阳真君和魈也陷入了思考。
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港口。
“咦?大家怎么好像垂头丧气的，不是刚打败了大怪兽吗！”
萍姥姥笑呵呵地问道，“ 你不害怕么?小姑娘，刚才那么危险…”
小姑娘摇摇头，“畅畅不害怕，因为有千岩军的叔叔们在，有带着神之眼的厉害大人、厉害哥哥姐姐们在，还有全璃月的——所有人都在！危险的时候，大家保护畅畅。平时大家就做好玩的、好吃的，还会把海港造得越来越漂亮！”
她一转头看到了一旁俊美的少年仙人，“那边的大哥哥，谢谢你保护璃月港！下次海灯节的时候，来做客吧！”
魈摇了摇头，“没有办法来。”
小姑娘不是很理解，“欸?”
“没有办法。因为我毕竟是「仙人」。”
小姑娘歪着脑袋，“这样啊…那仙人也真是不好当呢。”
童言稚语，最是天真无邪，也最能打动人心。
派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萍姥姥看向璃月繁荣的港口，“诸位，看吧，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模样…契约的国度仍然感激仙人。但这么多年来，璃月大大小小的问题，也不是非要倚仗仙人之力，才能解决。被我们称作凡民的人们，血脉脆弱，却也坚强。”
“神与璃月的契约已逾千年，如今已是璃月与人契约的时代。”
理水叠山真君轻叹了口气，“唉…看看周围，我们只不过站在这港口，似乎就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了。你说是吗？留云。”
“问我作甚? 又不是我领头…来这璃月港兴师问罪的…”留云借风真君的声音渐消。
派蒙惊讶地睁大眼睛，“咦?仙人那边的气氛，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荧有所察觉，“他们在尝试理解民众的心…”
魈利落开口，“我们回去吧。”
削月筑阳真君有些疑惑，“降魔大圣?”
萍姥姥欣慰地笑笑。
“我想…降魔大圣的意思，我能明白。许久未见的璃月，也的确与我印象中大相径庭。恐怕等我摸清这里的全新「契约」时…你们人类，又该在璃月造出更新的样貌了吧。”理水叠山真君迟疑着开口，随后叹息一声，“算啦。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见此，削月筑阳真君也不再纠结，“罢了，诸位仙家都同意的话，我也不再执着了。”
“但仙人离去之后，璃月七星是否一手遮天? 依我之见，仍然不可不防。”他依然有些警惕。
凝光保持着从容的笑意。
眼看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又变得不妙，萍姥姥劝道，“好了好了，削月，你这老家伙别管这么多。要我说，这监督之权…不如就留给璃月万民吧。”】
海灯节…
荧拉着派蒙嘀嘀咕咕。
“…总之，今年一定要把魈拉过来。”
派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今天的荧和派蒙，依然执着于让魈过海灯节。
…要不把其他仙人也拉过来吧。
就以…查看璃月万民监督成果的理由怎么样？
【派蒙放松下来，“呼，一场人仙大战的危机，也算是和平收场了吧?”
荧也感觉轻松起来，“真是再好不过…”
派蒙忽然想起来，“啊!对了！虽然和平是好事，但还有一件事没解决！这场危机的原因…公子放出魔神进攻璃月的原因，是为了岩王爷现身呀！危机只靠我们就消除了——所以岩王爷还是没有出现！”
想着想着，感觉又有点不对，“唔一这么说的话，那位神灵的「死」——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一头雾水…不过有可能的线索，是不是我们筹办的这场没仙可送的送仙典仪呢?不知道钟离去哪了，我们去往生堂问问吧。”
两人来到了往生堂。
门口的摆渡人礼貌询问，“二位有何事?往生堂目前不太方便接待生客。”
“我们来找钟离，能替我们传个话吗?”
摆渡人表示，“钟离先生现在不在堂内，似乎是造访北国银行去了。”
“北国银行…那不是愚人众的产业吗?对了，我们上一次见钟离，还是在去黄金屋之前…他会不会还不知道魔神进攻璃月的事？在这种时候跑去愚人众的地盘，感觉很危险！没办法，这样的话，虽然对我们也挺危险的，但还是得去看看吧。”派蒙有些担忧。】
一直将钟离先生认定为璃月仙人的部分人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
魔神进攻璃月这样的大事，但凡在璃月港就不可能毫无所觉。
若是璃月仙人，不可能无动于衷，那钟离先生为何完全不露面，是不愿出现，还是不能出现？
若是普通民众，在危机结束后还能毫无芥蒂地前往愚人众所在的北国银行，未免有些奇怪了吧。
莫非是有恃无恐？
还是说…完全不在意愚人众做了什么？
啊这，7500了！越写越多，一章的量赶上蒙德时的两倍了，剧情都这么精彩，删减又不忍心删……
下章彻底掉马！（虽然我感觉其实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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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岩之国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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