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枫丹的天空一直是多云。
沫芒宫内,那维莱特的办公桌上,案牍堆积如山。
可那维莱特全然不在乎,他花一天时间,看完《与神性同行》这本书,并对此评价道:“与神性同行,真是一个浪漫的概念。”
不知道芙宁娜是怎么找到这本书,书中的观点让那维莱特重新思考他与枫丹人的关系,就像书中所述:人始终与神性同行,但仅仅只是同行。
也许应该让枫丹人自己解决矛盾?
那维莱特关上书本,桌上的信封发出淡蓝的微光,可以感受到风吹起果酒湖的片刻宁静与美好。
他头一次觉得,芙宁娜从未真正离开枫丹,每当他想要做出改变时,芙宁娜总能送来至关重要的推力。
也许在她心中,哪怕失忆了也很难放下枫丹吧。
那维莱特看向窗外,改革的时机已至,人的世界终究还是得由人来做主。
白色的飞鸟划过窗户,领着那维莱特的视线投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
在那维莱特沉浸阅读时,枫丹的民众内心惴惴不安。
因为自出现那场无疾而终的审判后,欧庇克莱歌剧院就像被按下暂停键,没有再开展任何审判。
离沫芒宫较近的居民甚至听闻最高审判官大人不再出现在人们面前,这种说法越传越开,闹得人心惶惶。
咖啡厅、打铁铺、蛋糕店……不同的场所,人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想最高审判官大人是不是要离开枫丹。
这很快变成人们聊天的新风向,谁要是不说上几句,就落伍了。
一个路人说:“你说,要是最高审判官大人不再管理枫丹会怎样?”
另一个路人道:“在我太太太太爷爷那辈,最高审判官大人就已经在歌剧院主持审判了,他要是不管了,枫丹怕是会乱上好一阵子。而且枫丹连神明都没有,真出事,枫丹不就完了吗。”
“是啊,水神也不在,枫丹以后会不会被其他国家欺负?”
一位周游列国的冒险家说:“这倒不至于,我就知道蒙德的风神早已隐匿多年,现在的蒙德人压根就没见过风神,他们不也该吃吃该喝喝。再说时间近一点的璃月,岩神当街被刺杀,甭管神明是不是真没了,反正岩神再也没出现过,如今璃月当权的是璃月七星,都是人类。”
“天呐,原来已经有国家没神明管了,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没了水神和最高审判官大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比起强大的神明和宏观上的大事,我们这种普通人更加在乎下顿饭吃什么。”
大部分人抱着平和的心态谈论此事,但也有一部分人的讨论比较激烈……
饭店内,一个茶杯冲向一个壮汉脑袋,壮汉躲得及时,茶杯在他身后的墙上碎的四分五裂。
壮汉的脸气得通红,指着摔杯子的老人家骂道:“疯婆子,你摔什么摔,我说的有错吗,那维莱特就是心里有鬼,否则他为什么不敢继续审判?”
老奶奶声音嘶哑,但中气十足:“我呸,你个王八羔子,你懂什么,最高审判官大人只是因为你们的愚蠢至极,才心累离开。你们不想着好好努力挽回最高审判官大人的心,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以后没人管你们,看你们还怎么跳!”
壮汉一听,顿时来气:“枫丹就属那维莱特官最大,我一个平头小百姓挽回他的心当饭吃?你个老太婆什么都不懂,别在这里逼逼赖赖。我今日就在此放话,那维莱特就是心虚不敢继续审判,且他的审判毫无趣味,根本不值得我们像追随水神那样追随他。”
老奶奶气得手指发抖:“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最高审判官大人!”
又是一阵东西碎掉的声音,饭店变得一团糟。小饭店老板在一旁,对损坏的财物挨个记账,心里恨恨道:等你们吵完,全部给我赔钱!
不太平的地方还有亨利的住所。
亨利总感觉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自己,在阴测测的角落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吃饭、睡觉甚至是上厕所,这种感觉如影随形。
因为亨利是一个注重私人领域的人,所以这近乎逼疯了他。
他愤怒地踹开房门,朝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大喊:“我没有杀人,你们全都给我滚开!”
闻声而来护卫呆呆站在一旁,无法直视狼狈的家主——睡衣皱皱巴巴、头发乱七八糟、面容狰狞扭曲、眼睛布满血丝。
要知道,他们的家主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举止得体的优雅绅士,虽然虚伪,但怎么也算得上光鲜亮丽,哪会像如今这样。
慢一点到场的护卫见到这样的家主也怔住,他步子缓慢地走上前,犹犹豫豫道:“家主大人,那人……”
“滚!”
砰!房门猛地关上。
护卫们面面相觑,三三两两地退下。只有那位有事汇报的护卫,不敢离开。
他知道,家主的性子阴晴不定,真要因没汇报此事而出大乱子,所有的罪过只能他这个小小的护卫担下。
好在,能做家主的人不会全凭性子作妖。
亨利也不知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又“光鲜亮丽”般出现在护卫眼前。
他梳好头发,换上得体衣装,甚至喷了枫丹近日最流行的男士香水。
护卫不敢表现出震惊,低着头说:“家主大人,之前出国夺取包裹的负责人,不见了。”
亨利布满血丝的眼睛闪过愤怒:“不见了?他可真是好样的。你们也是好样的,我回来后不是说过把那老东西好好关着吗?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一群饭桶!”
亨利一脚踢开低头的护卫,护卫翻身跪着,不敢言语。
亨利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安慰自己:“跑了就跑了,他没那个胆量去沫芒宫,真就是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那维莱特治不了我的罪,没人能治得了。”
亨利下令,全部人开始搜查府邸,一旦有可疑人物立马抓住。
一通折腾下来,亨利的府邸灯火通明,而沫芒宫外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身披黑衣的人手指死死扣住墙体,绝望地看向沫芒宫,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人正是亨利口中逃跑的护卫,也是围攻芙宁娜的那群黑衣人首领,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他借助路灯的光亮摸到沫芒宫的大门,他不是家主的贴身护卫,不能随家主出入“高端”场所,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沫芒宫。
真是高大啊,衬得他像一只蚂蚁。
在他的生活中,许多人都是“高大”的沫芒宫,像他这种小人物,只配抬起头仰望。
为了能活下去,他低头踩死爬上华砖的碍眼蚂蚁,自己却因此背负生命的鲜血。而高高在上的主子又嫌自己没把附在华砖上蚂蚁的尸体清理干净,又怪罪于他。
他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满是伤痕的手将要推开大门时,门后突然响起嗒嗒的脚步声,那人步子走得不快,但稳健,甚至透出一丝优雅。
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在中年护卫紧绷的心弦上,吓得他跳进路旁的草丛里。
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那人慢慢走出黑暗。在路灯的照亮下,阴影从他脸上退去,露出一双冷静无波澜的紫色眸子。
“我知道你在这儿。”
中年护卫一惊,这个声音是……最高审判官大人。
他满脸震惊地走出草丛,声音颤抖:“你是最高审判官大人?”
那维莱特轻轻点头,对他的到来毫不惊讶:“说说你来此的目的。”
中年护卫短暂震惊过后,诚实地说出自己来此的打算。
“大人,关于那个死在异国的护卫,我就是按下毒药开关的人。”
那维莱特并不惊讶,继续问:“是尚博尔的家主让你来的?”
“不,我自己来的。”
“你背叛了他?”
“家主虽待我不义,但我打心底不想对他不仁。”
那维莱特眼神晦涩,微微颔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是一个孤儿,家族中许多护卫都是悲苦之人,是尚博尔家族给我们吃喝,让我们跌跌撞撞长大,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牙齿上有毒药,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你现在来到这里,不怕毒发身亡吗?”
“我拔掉了那颗牙齿,我还不想死。”
那维莱特眼里带着审视:“你不想对尚博尔家主不仁,那你来到这里想做什么?”
“我……”护卫的嘴唇几度挣扎,“我想活下去。”
护卫的声音很轻,但语气是那么坚定。
那维莱特抬眼,似乎从这个护卫身上发现特别的东西。
护卫:“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没有多少东西,没有财产没有地位,也没有能让自己付出生命的理想。我只有一条命,一条能感受世界的生命,能闻到气味、能吃到饱腹的食物、能看到不美或美的东西,如果死掉了,我连这些都没了。”
那维莱特:“尚博尔家主想把你推出来顶罪,可你来到我面前坦白,结局也不会改变,毕竟那人死在你手上。”
“不、不一样,您是绝对公正的象征,我相信您能给我公正的审判,哪怕是去梅洛彼得堡待一辈子,也好过成为家主的眼中钉,变成不能说话的亡魂。”
护卫不自觉吞咽口水:“家主很疯狂,他做得出来。”
他双膝跪地,双手合并,闭上眼睛向那维莱特忏悔。
是因为害了别人性命而忏悔,还是因为自己性命快不保而忏悔呢?
那维莱特看着他,记忆中,审判庭上也有许多垂死挣扎的犯人,他们的脸渐渐与眼前人重合。
那维莱特无奈闭眼,再度睁眼,只道:“现任尚博尔家主与前家主是一对兄弟,但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请把你知道的信息说出来。”
护卫愣愣抬头,看着那维莱特,迟疑许久,直到路灯闪烁几下,他才回过神,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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