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卡维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讲述着自己这注定不凡的一生,脚下画着圈,转过身,又转回来,就发现新朋友没打招呼就不见了。
(四)
没工夫考虑新认识的笨蛋,艾尔海森急匆匆地往家赶。
这次返途的“瞬移”,艾尔海森也并没有倒在路边,他依旧回到了地铁站小路的那滩积水旁。
“奶奶,我,我回来了,”艾尔海森缓缓调匀呼吸,“抱歉,路上遇到同学,就跟同学吃了个晚饭。”
“咳咳,没事的,孩子,下次要记得提前跟奶奶说,”闻言,奶奶没有刨根问底,相反甚至有些高兴。
艾尔海森知道,自己为人在外人眼中,大概确实有些孤僻了,也不怪奶奶担心自己。
所以,看在奶奶的份上,明天可以再尝试一下“瞬移”然后听那个话痨说说话。
后天也行。
“不过,孩子啊,”奶奶有些迟疑道,“你的包是不是忘带回来了?”
“……”
额,好像是落在小木屋里了。
(五)
因为很担心积水蒸发,艾尔海森一大早就冲回了那条小路的积水旁。
轻车熟路,经过“瞬移”,艾尔海森来到月季花田里小池塘边的泥土路上。
清晨阳光熹微,艾尔海森随手挥开薄薄的雾气,一道人影背对着他,正一边叹气一边举着画笔蘸着颜料对着画布涂涂抹抹。
艾尔海森既有些对昨天不告而别的心虚,又带着些难以抑制的好奇心,干脆不出声,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卡维。
直到站在他身后。
“你……是在画我吗?”
“!”
毫无防备的卡维被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下小凳子一歪直接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
这下艾尔海森彻底看清楚了,画布之上是一个很熟悉的人的背影——如果没认错衣服,那应该就是艾尔海森本人。在一处山顶上,画中人脚下是一片花海,而头顶的黑夜,一半是星辰组成的河流直扑向画中人的怀抱,另一半却是黑雾组成的鬼怪对着画中人龇牙咧嘴。
难得,艾尔海森主动调动了自己那并不活跃的艺术细胞。
“对我的感情这么矛盾的吗?”
“啊啊啊艾尔海森你闭嘴!!!”脸涨得通红的家伙立刻吱哇乱叫起来。
所以这天回家,艾尔海森带走了那幅画,却依然忘记带走自己的双肩包。
之后,这个暑假的每一天,艾尔海森都没有再去图书馆。
他同卡维聊艺术聊哲学聊天文聊地理聊诗词歌赋聊数理化生,他们有时候在月季花田中肩并肩散步,有时候一起爬上小木屋的屋顶背靠背指着天上的星星辨认。
这儿真的很好,很安静,也很美,艾尔海森很喜欢这里。
只可惜,每次说再见的时候,艾尔海森都是避着卡维,让他站在原地,然后自己一个人离开,来到小池塘边。
通过一些不经意的试探,艾尔海森已经了解到,“瞬移”只有自己能做到,那么干脆就别同卡维讲了。
“那个,所以你家到底在哪里?我也想主动去找你玩……”卡维期期艾艾地望着艾尔海森说道。
“抱歉,还是我来找你吧,”对此艾尔海森只能如此回复。
(六)
临近开学已经不到十天,这天晚上,艾尔海森走在回家的路上,竟突然感到没来由的心悸。
驻足在家门口,艾尔海森沉默地仰头望着那几扇没有一丝光亮透出的窗户。
路过的邻居看到了,一把拽住艾尔海森:“孩子,你的奶奶,现在在医院……”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蒙太奇手法的电影片段。
杂乱的人影,一地的器皿碎片,狭.小.逼.仄的单人床……
当艾尔海森重新回到家的时候,离开学只剩下一天了。
而他也只剩下一个人。
这时候,艾尔海森才感受到一股后知后觉的悲伤,和庞大到他难以抵抗的孤独。
因为自身的保护机制,很多人在面临人生重大离别之时,并不会当场就痛哭流涕,痛苦到不能自已。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为人冷漠,没有感情——他们只是,痛到极致,痛到麻木。
艾尔海森忽然疯了一样朝通往地铁站的那条小路奔跑,他想再快一些,更快一些,好像是在向谁证明,他还是能抓住什么的。
卡维曾经跟艾尔海森说,母亲不要他了,可他没办法怪母亲,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暑假来到这座位于乡下的家中,看书,画画,发呆,自己跟自己说话。
幸好艾尔海森来了。
而现在,艾尔海森也想当面跟卡维说,幸好自己还有他。
(七)
艾尔海森站在那滩积水原本的位置,太阳早已将积水蒸发殆尽。
秋风拂过艾尔海森的脸颊,不烈,但依然很疼。
已经立秋了。
这条小路知道的人似乎渐渐多了起来,行人们路过艾尔海森,没有将一丝一毫的注意留给他。
艾尔海森有些怔愣,他想,他还没有同卡维交换联系方式,他的双肩包和从图书馆里借的书还落在卡维那边,他还又一次地不告而别了。
真悲哀啊,原来所有的相遇,所有的笑颜,也只存在于那一时一刻。
(八)
后来,艾尔海森住校了,他再也没回过那个家,再也没走过那条路。
他也再也没遇见一个金发红瞳的,戴着夸张耳饰的,不管是生气还是高兴都喜欢高高挑起眉毛的,名叫卡维的家伙。
(终)
须弥,教令院,图书馆。
艾尔海森戴着耳机,抱着书,闷着头走在自己的路上。
他正在思考接下来的项目该研究什么方向。
遵照奶奶对他的期待,艾尔海森已经很好地长大了。虽然为人还是有些过于喜静,但他现在的确是个正直的、善良的,并且也很优秀的成年人。
“喂,前面的,等一下……”
“前面的那位同学你等一下你怎么走这么快……”
艾尔海森停下脚步,暂停音乐,摘掉耳机。
如果没听错,好像是有人在叫他吧。
“有什么事……”
艾尔海森回头望去,突然说不出来一句话。
那个追得气喘吁吁的家伙也一口气没上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然后不受控制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
“你书掉地——”
“艾尔咳咳咳咳咳……”
艾尔海森一脸无奈,上前拍着背给他顺气。可那人反而更激动了,一边脸红着拍开艾尔海森的手,一边咳咳咳,一边脚步凌乱地向后退去。
结果好巧不巧,被身后艾尔海森之前掉在地上半厚不厚的那本书一绊,马上就要摔地上。而眼疾手快的艾尔海森伸出手抓那人,没抓住,反而被正处于应激状态的那人条件反射地一扯给带到了地上。
于是艾尔海森原本捧着的那些脆弱书籍的纸张散乱着飞向空中,好似在给两人这一曲久别重逢的奇怪舞蹈添上舞台特效。
(后记)
他和他的美丽人生,这才刚刚拉开帷幕。
123睁开眼美丽人生在月光下跳舞
——bgm梁静茹《美丽人生》
祝我cp七夕快乐~
也祝大家不管经历过或正在经历着“什么”,最终都能拥有美丽人生(此处是广义上的美丽人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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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七夕贺文:美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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