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星一直被称为旅游星,就像洗车星一样很容易被忽视它真正的名字,但这里气候宜人,整个星球遍地是贝壳与珍珠,通常说起来也被称为宇宙中的珍珠。
站在博物馆便远远能看到这颗珍珠最明亮的地方———
尤布利塔珂嘉吉剧院,外形如同一颗珍珠,周身环绕着很多闪亮的灯带,偶尔也兼职一下灯光秀的会场。当然,一般没人会称呼全名,说塔珂剧院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意外发生后在剧院欣赏演出的人还尚且不知,依旧沉浸在歌剧凄美的故事里。
外围工作人员一边疏散慌张的人群,一边按照演习时打开大厅引导游客有序逃生,说真的,本来以为暴乱、无序、意外通通不会发生在这颗以宁静为主题的星球上。
这里发生过最离谱的事情便是不知道某一日太阳突然永久的成了两个吧。
“请大家不要拥挤!有序撤离!不要进入演播厅!歌剧院的排练厅足够容纳各位!”
“不要拥挤!请按照指示有序进入排练厅!”
喇叭里带着电流的声音喊得撕心裂肺,站在高处能看到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再开一会儿,就开一会儿,鱼人拿着喇叭想。
希望很快尤布利的大佬们能阻止这一切。
点点萤火从黑暗中升起,幽幽亮光很快被踩灭在人群中,忙着躲避的人不会注意到。
在大剧院最顶层,失去双眼的鲛人紧紧贴在地板上,尽管失去视力,失去声带,失去听觉,但他依旧能靠着细微震动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很杂乱、很惊恐的情绪飘在上空,是天灾?还是有军队入侵?
他想不出来,也没办法知道,本身属于鲛人得天独厚的能力被摧毁得差不多,只剩下微弱的本能还在驱使着他。
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好像也如同今天一般上空散着血气,那天天空很蓝,蓝的像是大海倾覆倒置天穹,属于大海的鸟儿振翅飞翔,洁白羽翼划过水面留下一行行欢欣的情绪。
旗帜飞扬,海中地面一同庆祝,蚌壳张开双臂,是害羞的她在欢呼,鱼群环绕,彩色的胖胖还没有能力成为鱼人,只能摆着尾巴上下游动。
当烟花绽放,刚刚从继承仪式上继承前代的能力的他,被暴乱的尤布利一派打断脊骨当做人质,地毯好柔软,可是整个面部被强压上去时反而开始成为刑具,脸颊狠狠摩擦在上面又烫又痛。
“王叔……”
他肩膀并不宽厚,能抗住百年已经是不屈不挠,鲛人又能活多久呢?楼下的情绪还在继续蔓延……
【你这么做对得起神吗?███你背叛了族群!你████】
【以祢珥……你太天真了███】
后面说了什么?有些记不清,长久的黑暗与失去五感中的四感,都让他面临随时随地会被折磨的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触碰到带电的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拳脚。
家族第一次反扑让他失去手臂,第二次失去尾巴,每次那些失去的身体部分都被当着他的面烹饪,强硬的喂给族人,他害怕吗?
怕,他怕尤布利将他们一族彻底按灭,后来家族不复存了,他也没有可怕的,但剩下的鲛人将希望寄托于外来者,第一次他觉得很傻,第二次他开始希望这些人能够成功,救他出去。
后来能够摸到这里的越来越少,以祢珥开始思考,那些人是为了什么?金钱?权利?他是知道的,家族过去或许有权有势现在剩下的老弱病残能给出什么?是他眼里的传承?不,这东西就算给了人类也没有用处,反而会拖累他们生病衰老,那是为了什么?
帝制下的王子开始低头,用全新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他看人民,看生活,看星神,第一次知道权谋之外的事,那些权力之下代表的数字是一个又一个人民,他们普通又特别,偶尔他能透过传承的眼睛看到曾经的对手。
真狼狈……
以祢珥想着,她总是喜欢和平民厮混在一起,现在遭了难也没人帮的了她。
她不是最喜欢炫耀自己的红色大尾巴吗?怎么能把尾巴输给尤布利呢?
这个时候服软也没关系吧。
他又看到她封地里的人,半夜烧了囚牢,带着半死不活的她往海边赶,泡进水里的鲛人是不会复活的,他们的神已经不在了,就算跪烂膝盖也没有用。
星神会救他们吗?或许吧,于是以祢珥开始日夜祈祷,祈祷克里珀能听到祈祷,祈祷希佩能听到…不救他也可以,最起码不能让拥有火红尾巴的她就那么躺在海底。
后来以祢珥想不救她也可以,让那些勇者收手,不要一个一个跳进绞肉机拯救他们。
可惜他的祈祷没有被听到,能够注视世界的时间已经到头,眼睛被挖走了,没关系,他还有耳朵,还有口舌,直到那一天……
双日临空,传承彻底成为禁锢他们的工具,
无法听到无法看到,世界安静了,从此只剩痛苦时时刻刻与他相伴。
今天又是哪位勇者来了?真希望他止步于此就这么死去,不会被带入地下割成碎块…
黑暗中好像有人在注视他,以祢珥反射性浑身颤抖,却没有害怕,尤布利只能杀死他的身体,不能毁灭他的灵魂。
于是他镇定下来继续贴近地面。
只是这次不同以往,千次万次贴近地面只能得到冰冷空气,这回以祢珥不知道自己是通过回忆‘看’到,还是因为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有悲悯的星神送他一场故事……
他看到过往时光——看到那些抱着必死之心一往无前的勇者,也看到家族深埋的线索,一条条无一不是用命堆砌,他还不能就这样去死,等着生命耗尽。
鲛人摸索着来到笼子旁边,电流直接被触发,他的头开始不自然摆动肌肉收缩做不好动作,可惜牙齿早就被拔光,不然直接咬破手写在地上还能留下些痕迹。
“噼啪……”
是走马灯里传来的声音,以祢珥为这真实的声音感到惊慌,为什么不再坚持久一些?柔软的牙床咬不破指尖,他直接撕开刚刚结痂的手指,开始写最后的真相。
越写隐隐约约的萤火愈发真实,他空洞的眼睛几乎要淌出血,嗓子发出喑哑的喊叫,等一等,再等一等啊!
“等什么?再等你就烧焦了!”
以祢珥身下一空,坠落感包裹住他,鲛人最初惨白着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后来发现坠落不停歇,于是开始享受久违的风声久违的自由…哪怕现在他看不到,也依旧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感到欣喜。
他会死于自由,而不是缩在笼子里。
于是以祢珥嘴角挂着笑落在李观雪怀里,这时的小王子长发披肩,笑容浅淡,眉心还有一簇鲜活的花纹,金色大尾巴垂下来,像是星河流淌在怀中。
“喂,别笑了,睁开眼睛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
不对,走马灯怎么还带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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