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人物)鸣神岛诡事录(2)

有点可怜呢,小侦探。

“...反正,大致情况我都知道了,”面朝下仆倒的年轻人撑身坐起,“已经被吓了一次,现在看到也完全不惊讶。”

而后,神色转为郑重。

“那我也就不再多自我介绍了。鹿野院平藏,此前多有冒犯,十分抱歉。”

“我没有恶意,调查还在准备阶段,虽然这位【】是必须要被询问的‘人’之一,但目前没有锁定怀疑对象...说起来,九条大人知道吗?”

“她知道。”医生简短回答。

“那就轻松不少,即然大将都能接受这种事的发生。”少年侦探点头。

“我觉得先怀疑这位没什么意义,如果她能提供某些证据,那最好不过。”

少女也点头。“虽然这一点我可能做不到,但我尽力而为。”

“很干脆嘛!”侦探有些诧异,短暂思考片刻,“只是,先躲一阵比较好。”

“我可以跟着前辈吗?”少女也不犹豫,直接转向医生,但后者愣了愣,移开视线。

“...不行。”

医生罕见地显露出犹豫,而后像是做出了决定。“这种事,做不到。”

“九条大人的想法是,留在天领奉行,暂时不要出去...或者易容,这个我会想办法,其实你自己能做到最好。”

“你不能用这幅外貌出现在人们面前...也就是说,暂时跟着九条大人,这是她的意思。”

少女没有反对,她只是眨了眨眼,然后垂下视线,仿佛盯着地板的某一处。

“...这样啊。好像也挺不错的。”

医生和侦探神色复杂。

“...你能这样想最好。”

Blackbox

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

今天遇到了很神奇的事,但现在不觉得惊讶,很快就习惯了。

对方很有趣,而且很好打交道,虽然跟昨天见到的...一模一样。出乎意料地,可以心安理得把对方当成新认识的人对待,而没有产生芥蒂。

即使真的在和鬼怪打交道...如果是这样的鬼怪,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下午要去调查死者生前的行动轨迹,得在街道上四处打听。目击者肯定会有,尽可能多最好,但希望不要打草惊蛇。

也有人去月岛家调查,据称这个姓氏已经没落,希望那位老夫人不会被悲伤击倒。

名叫月岛汐的死者,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如果是熟人作案,凶手究竟有何动机?如果是流窜犯罪,又如何发生,如何转移?还有,凶手抛尸的用意。

与以往那些错综复杂的案件相比,这起案件简直就像一张白纸,干净得让人心慌。

...全力以赴吧。

至于这边的调查结果,就拜托医生前辈代为转交了。

傍晚时分,天色已渐渐黯淡,奉行所内却依旧灯火通明。一张旧木桌边,同心们正在交流今天的调查行程,其中多数人一脸疲惫。

“下午在街道上询问了一些目击者,”少年侦探率先开口,“前天下午确实有人看到像是被害者的人经过。

“她往城外方向走去,双手空空,没有买东西,也没有和人交流。我沿着她可能经过的路线一路询问,有人看到她往下方去了,很有可能经过花见坂。”

“花见坂?那里人来人往,应该会有目击者吧?”

“确实,花见坂的人说,有看到被害人经过。”鹿野院点头,“但也只是走过。没有停留,也没有和人交谈。”

“后来呢?”

“有人看到,她继续往城外去了。”侦探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被害人的母亲说,她那天下午出门采买物资,这和目击者的描述不符。”

“会不会是被害人向母亲隐瞒了什么,本意是出城...”同事没有继续推测,摇摇头,“...如果是城外,有可能是流窜的野伏。绀田村那边呢?那里离城比较近,如果沿主路走,应该也会有人看见。”

侦探摇头。

“没有。绀田村没人见过,基本上可以先排除白狐之野。被害人有可能直接下到海岸。”只是海岸留不住脚印。

被害人生前很有可能经历过船只运送,而且背部衣物沾有大量淤泥,即使被刻意清理过,也有不少残留在缝隙里。但天领奉行没有各地淤泥的样本,无法进行比对来确定位置(其实也没人做过这种尝试)。

被潮水淹没的岩洞...漂出洞口时,似乎位于一处悬崖下方。岩洞里也有积水,如果那是被害人生前最后停留的地方...

可信度暂不表,逻辑上能够说通,但依旧是无头的线索,从后往前串起的一环。

“这样可以开展搜索了吗?会不会打草惊蛇?”有人问。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目前知道这起案件的人似乎不多,但天领奉行连同鸣神大社暂时隐瞒的理由也不少。地毯式排查的任务直接压到他们几个人身上,十分繁琐...这和先前参与的重案还是不一样。看样子,直到这边查出眉目,上报,奉行所才肯派出更多人——并不急着查案,保密更要紧。

...也许吧。他目前的地位还没有质疑的资格,虽然进入天领奉行前就做了这种心理准备,但还是感到不平。

少年耸肩。“我了解到的就这些,还有什么消息吗?”

“我今天去了月岛家宅。”同事压低声音。

“贵族家还真是不一样。说正经的,月岛老夫人允许我们进房间搜集线索,我们取了被害人生前的书信作为证据。”

同事看到的房间状态有点奇怪,没有什么摆在外面的东西,打扫得一尘不染——衣物、纸张、笔墨、书本,全都整齐收在箱屉里。月岛夫人称她没有打扫过,而且月岛家现在也没有佣人。

侦探回想起上午的信息——

没落贵族,几年前家主生病去世,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生活不算窘迫,但也不是贵族的生活水准。

“月岛夫人的精神好像已经恢复了,可以看出强忍着悲痛,但精神并不恍惚。”同事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叹气。“她告诉我们不少信息,关于被害人的人际往来,难为她说了快两个时辰,我手都抄酸了。”

“只是说...这种东西,真有那么重要吗?”

一张纸,写得密密麻麻,所幸涂改和抹墨不多,字迹很好认。内容几乎是社奉行下辖家族...的内宅,关系网缩影,虽然只是一个旁支,主要的高位家族并未涵盖在内,但已足够让人眼花缭乱。

多数是女子的名字,亲缘、友谊、师承、嫁娶关系。几人对这些少有了解,看得一头雾水。

“月岛汐有个未婚夫,是柳原家的长子,柳原幸人。老夫人正在给柳原家写信解除婚约。”

也许是突破口吧。

但下一刻,少年侦探意识到,自己因为那个梦,已经有些先入为主,在心里认为这个方向不那么重要。

“...话说,如果要从这里入手核查,工作量也太大了吧。而且贵族的事情...”

侦探没有细听同事的对话,从上到下扫过笔记,视线渐渐聚焦在一个名字上。

孤零零的名字,却有许多象征关系的连线在此交汇。

【月岛千鹤子】

贵族的茶道老师,和许多人,尤其是各家的女子有往来。除此以外,还有那个关键的姓氏——月岛家主的姑母。

这位月岛千鹤子没有改姓,但同作为月岛,似乎没有出现在更近一层的社会网络中。侦探问起这件事,同事只表示印象不深,没有特别注意到。

...重要吗?

浅淡的熏香气息弥漫在空气里,是并不张扬,也不刺鼻的花的香气,调香人刻意柔化了香气的前调和尾韵,也许是在塑造某种“偶遇”的不经意感。室内的温暖也有如暖春,茶室中央,摆放着一张檀木茶几,茶几上的白瓷瓶中插着枯枝,星星点点的白色花苞散落枝头,茶几两侧是柔软的蒲团,兄妹默默对坐。柳原的长子,幸人,以及次妹,雅子。

此时已是深夜。时间仿佛陷入凝固,从入夜时分,柳原家收到那封信开始。

月岛家的信件。幸人匆匆浏览一遍,起初不愿相信,再从头望去读了几行,却又不忍向下,便陷入沉默。他把自己关在茶室里,一言不发枯坐到现在。

雅子非常担心自己的兄长。叫他,没有回应,于是也默默给他沏上茶,抱来另一个蒲团,陪兄长坐在茶室里。

兄长没有流泪,像是因为过于悲伤而呆滞,失魂落魄的样子。

解除婚约。与其说是请求,信的语气更像是在说明某个既成事实,而原因,更是荒谬到令人难以相信。

月岛汐,死了。

月岛汐...雅子的记忆中,她是哥哥的未婚妻,虽然曾经来过柳原家,但她们交集不多。雅子依稀记得月岛小姐的美丽,身量颀长,气质沉静而优雅,如同莲花一样安静绽放,不惹尘埃。不常笑,但神色即使严肃,也不显得冷漠,而是让人觉得亲切。

柳原雅子其实并不讨厌月岛汐,只是因为彼此不熟悉。她想,如果月岛小姐能常来参加茶道、花道这些聚会,或许她们会成为好友。然而,对方很少出现在这些场合,似乎对此并不热衷。

月岛家算不得名门望族,柳原家亦是如此,而且他们兄妹并非主系,而只是出自家主手足的旁支。雅子能参与千鹤子小姐的茶道课,主要是得益于父母与千鹤子的情谊。但千鹤子小姐本姓月岛,似乎还是月岛汐的近亲,但月岛小姐从未出现在茶道课上...至少在自己的记忆里。难道她们之间存在龃龉?

兄长更了解月岛小姐,而且...应该是喜欢对方的吧。她从未见过兄长这番模样。

茶室的门被推开,名为月岛千鹤子的妇人缓缓步入。这间茶室几乎是由千鹤子在一手打理,但及时平日里再如何熟稔,今日这番不期而至,实在有些缺乏礼数。雅子感到些许不快,她侧过头,隐藏起自己的不满。

“幸人少爷,还有雅子小姐。”千鹤子问候了兄妹二人。然而,幸人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雅子点头应了,心中一阵尴尬。

“雅子小姐,可否请您暂时回避一下?”

突如其来,语气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更像是命令,“送客”,千鹤子仿佛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茶室的主人。

“我有一些事,需要和少爷单独谈谈。”

心中忽然生出怒气,而且无法抑制地愈燃愈烈,雅子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她已顾不得对方是自己的老师,脑海中浮现起以前的许多个瞬间,这个老家伙...就凭她是家里的旧相识,总是在介入他们的家事。没有接月岛千鹤子的话,她快步离开茶室,扯上门,竹门发出一声脆响,簌簌地落下灰尘。

但雅子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偷听茶室里的对话,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心里还是愤愤不平。

......

“傍晚时,我听府上的人说了月岛家的事。”

茶室里传来说话声,是千鹤子。

“一开始,我还不清楚情况,只是以为少爷被退婚了,心里还有些愤愤不平,便去月岛家问她家老夫人。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兄长没有回答,而千鹤子叹气。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现在也觉得愧对令尊和令堂,如果当初不撮合成这场婚约,或者一开始提的人选就是早川小姐,那样就好了......不过,这些话现在说来也无济于事。”

这些话让雅子感到不舒服,以及不解。

“虽然这样说显得我不分场合了,但...幸人少爷还是早点走出这片阴影为好。”

“我也知道,您向来烦我这点。但没办法,我早就习惯当你们家的恶人了。有些事迟早得下手去做,只是您自己经常下不了决心。”

依然没有回话。下一刻,千鹤子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那我就直说了吧。月岛汐她根本配不上少爷您,她和她母亲一样,都有隐藏起来的一面,只是您不知道罢了。”

在门外偷听的雅子面色变得苍白,她感到自己心跳加速,甚至什么事都没法细想。她不理解,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而她甚至未能发觉。

“我还记得小叶,也就是她母亲,嫁给我侄儿时,家里闹出来的风波。我侄儿当时也是铁了心要娶她,小叶本是个舞女,也许尚臣是被她耍手段迷住了,最后不得不娶了她。”

轻蔑、带着恶意的语气。仿佛有一把刀刺入雅子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什么啊...

“你怎么能这样说!”终于无法忍受,雅子猛地推开门,怒气冲冲地斥责月岛千鹤子。然而,老妇人却仿佛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雅子?这是在做什么?”

“你马上离开这里!”女孩几乎是拿最高的声音朝千鹤子大喊,声音愤怒而尖利,但还是显得单薄,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

“...小雅。”幸人突然开口,声音疲惫沙哑,“别这样。冷静一点。”

听到兄长的话,雅子更加愤怒和失望。除此以外,她感到自己遭受了背叛。她跑出房间,不知怎的就站在母亲的房门前,推开门便扑进母亲的怀里,再也忍不住眼泪。母亲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对不起,雅子。”

无可奈何,千鹤子身为茶道老师,在贵族中的影响力,让她们不得不有所仰仗。你父亲和千鹤子的故交...在他去世后...

小雅长大后出阁,还是要...

雅子无法再流泪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细密的丝线牢牢束缚,难以跳动。

她不想...

少女坐在火盆旁边,披着一件半新的棉袍,棉絮蓬松,很暖和。不远处还有另一个人,她们共享一处热源。

名叫桐果的女孩,是侍奉九条家女眷的仆人。九条裟罗身为将领,平日里多留在天领奉行乃至军营中,在九条府的房间总是冷冷清清,平日里的打扫便是由桐果进行。而现在,少女来与她作伴。

桐果也在悄悄打量对方。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是被裟罗大人亲自安排到这里的,听大人说,她涉及了一桩重要的案件,现在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暂时待在这里,让自己不要张扬。

...说是这么说。但真这样做,就会遇到许多问题...

光是明天,如何不遇到其他人,就需要好好想想对策。白天光让人待在这个冷冰冰的房间里吗?不太好吧...

好在那女孩挺好说话的,除了一直不肯透露自己牵扯的案件,从她那里听说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明天要很早起床打扫,动静可能会吵醒她,其实如果有一个帮手...对方愿意帮忙...

桐果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怎么了?感觉你好像还有想说的话。”

“...没什么。这几天天气真冷呢。”

“...是啊。”

片刻后,一股烧焦的气味让桐果从思绪中猛然惊醒。以为是衣服掉到了火盆里,她急忙望向炭火边,却发现少女正捏着什么,小心翼翼从空中垂向火堆。

然后,传来微弱的嘶嘶声。

...头发着火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

她尴尬地笑笑,说只是想看看头发着火是什么样子。

她有一头长发,想必蓄了很久,打扮起来一定很好看。自从来到九条家,桐果一直是及肩短发,从未体验过长发飘飘的感觉。那样长的头发会有多重,有些羡慕,但主要是好奇。

“摘下头发好像没什么感觉,原以为会感到痛。”

“不会吧...”再次开始走神,没有注意对方的话,只是简单应了。

夜已深,府里一片寂静。因为有人在附近,再加上被中寒冷,一时有些睡不着。借着微弱的月光聊天解闷,她说可以讲故事。

有一颗星星落在了山巅,然后山顶就长出了一棵巨大的树。那棵树高耸入云,枝叶繁茂。每当秋风吹过,落叶就会飞向每片土地...

躺得久了,被窝一点点变热,困意也渐渐袭来。桐果忘了故事后面的内容,那棵树也没有出现在梦里。

......

“...把头发剪了吧?”

火盆的另一侧,传来自言自语。

Disquieting

在围墙上,看到了灯火。

从墙面蜿蜒向下,身体下方的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声。经过水池,然后是更加粗糙、和水池一样冰冷的石板,从缝隙中渗入,感觉到了温暖。

在火光下,前方变得模糊。

灯熄灭了。某些东西又能看清了。传来碎裂声,还有巨物倒向地面的咕咚一声。人的嘶声,不明白,然后,人在说话。

是一个干枯的人,但身上还有活人的气息,血液缓慢。

找到了。

今夜较往日更冷些,寒气渗入茶室,水凉得很快。

叫仆人来添新的热水。

没有回应。也许是懈怠着没有听见,又喊了一次。

...没有人。

室内没有漏风,温度却更低了,足底阵阵发冷。如今身体不比年轻时,寒从足底生,是风寒的前兆。

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四周。

烛火摇曳不定,影子在墙壁上跳跃。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

难以言喻的压抑。

...似乎有什么声音。细小的,像是泡沫在蠕动、碎裂。

“...是谁?”

声音在颤抖。

世界旋转,地面升起,直到和视线垂直。眼睛无法转动,视野渐渐涣散,没有知觉,无法移动。

头脑中,突兀地传来一声铃响。回荡在空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只失去血色的手缓缓搭在脸上,指头如僵硬的钩爪嵌入鼻翼和眼眶,迫使头部扭向上方。

脖颈吱嘎作响。

无法闭眼,于是那张脸出现在视野中央。

尖叫声,在脑海中回荡。

冰冷、僵硬的手撬开上下颌,伸入口腔,抓住了什么。

......

...咚,咚,咚...

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冰盖碎裂,有什么东西扑通一声落在了水池里,激起很大的水花。

......

寂静中,传来奇怪的咯咯声,带着嘶嘶作响的尾音。

如同扭曲的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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