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沙中往事

第一次被袭击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舍弃掉大部分的物资,仓惶逃离。

当时的我因为长途跋涉身体不适,没来得及跑远,成为了最靠近魔兽的人。我的父亲为了让我活下去,挺身而出挡在了我的面前。

就在魔兽的利齿即将触及父亲咽喉的刹那,天穹骤然降下金芒。祂自天而降,与日同辉的光柱贯穿魔兽头颅,飞扬的衣摆还带着太阳的余温。”

“祂看向我们的灿金眼眸冰冷到近乎无机质,让我感到害怕。

是人类啊。

我听见祂这般说,那灿金双眸中的冰冷退却些许,虽然还是稍显冷淡,但可比最开始望向我们的眼神柔和多了。

我还看着祂愣神,可我的父亲反应速度却是极快的,也不知什么原因,父亲他啊……勇敢的就这么直接冲着祂喊道:请您庇佑我们吧!”

“村长爷爷的父亲…好厉害……”

“呵呵,当时我也觉得父亲很厉害,我见着他的手在微微发颤,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向着陌生的魔神说出这样的冒犯之言。”

“闻言,祂怔住了,好似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对着父亲说:余如今并无庇护凡民的想法。

父亲抿唇,失落的低下了头。

或许是父亲的举动给了我勇气,又或许是祂看上去实在是过于……光辉璀璨了,我也鼓足了勇气,拉住祂的衣角向祂问:神明啊……您是为何而降临到这荒芜之地。”

“祂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却柔和了语气,对着我说:为了相遇,而后抉择。

当时的我尚且懵懂,并未听懂祂所言的含义,现在想来,祂或许只是……想多看看人的一切,再做出是否庇护的选择吧。

父亲与我不同,他显然是听懂了祂的话,犹豫了片刻对着祂说:能不能……请您与我们同行,不求太久…只是,只是同行一段路也好。

神明也好,魔兽也好,都是危险且喜怒无常的存在……谁也不知道祂们会想什么。

父亲这种行为,已经足以让祂们认定我们是不敬之徒了。

可面前这位神明……好像与其他同等的存在全然不同。

唔?这便算汝等诉求?允了。尔等姓名??

只见祂用略带兴味的眼神扫过父亲的面孔,答应了下来,甚至还问了父亲的名字。

父亲兴奋的回答:感谢您的仁慈!我叫萨利恩,这是我儿子特鲁坦。”

“就这样,我们部落与神同行了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们也充分地感受到这是何等仁慈的神明。

祂啊……看上去冷漠,或许在实际上只是不善言辞吧。

我们经常见着祂击退不知何时到来的魔兽,保护我们。也见着祂在沙地上用权杖在沙地上勾画星图,又将其立起观测日晷投影。

祂甚至会教我们如何在沙漠上生存嘞!

渐渐的就连小孩儿都完全不怕祂的冷脸喏。反而很亲昵的大哥哥大哥哥——地喊个不停,当然,那时的我也在其中。

被小孩们粘着的祂罕见地露出了无措的表情,但却主动柔和了气息,笨拙地开始照顾我们。

夜晚甚至会在我们的百般央求下讲些有趣的小故事,让我们这些个感到无聊的小孩听个尽兴。

孩童们夜夜聚在祂膝前听故事,直到星垂大漠才被父母们抱回帐篷。不知不觉间,这已经变成了大家的习惯。

谁家小孩找不着了跑去魔神大人那边找,准能找到!

这样的话啊,也逐渐成了我们的共识。

直到部落走到村子现在建立的地方不远处。

祂看着我们,第一次露出了柔和的微笑:便护送到此罢。此处虽略显偏僻,但汝等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再无需余陪同了。”

“虽然很不舍,但是大家都没有说什么,我们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这位大人从来没说过庇护我们,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对我们声明了:余不过是与汝等同行一时这种话。

这位大概不知道,不……祂也许是知道的,祂早已被族人奉若神明。大伙私下都唤祂‘吾王’。

虽然祂没打算庇佑我族,但和祂相处了那么久,我族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转头臣服其他魔神呢?

而且想臣服我族也没地去嘞,就算去了,待遇即没有自己建村子好,又没跟着祂好,这样又是何苦呢。”

“久而久之,我们部落就在这儿扎根了,变成了如今这个被我们叫做阿如的村子。

半个世纪流转,绿洲集市常闻王的行踪,赶集时我们常听见祂在哪儿又消灭了什么魔兽,我们也乐得知道祂的消息。

十五年的某一天,村里的有个人见着了祂走进集市,而祂将当时还是个小不点的你抱在怀里。

集市顿时一片静谧,接着更加喧嚣了。这倒也正常,毕竟啊,这片沙漠罕有没受过祂恩惠的人,人们可不会忘记来自祂的恩泽。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去寻求其他存在的庇护,而是主动等待这位做出最终的选择。

我们这些甘愿等待祂做出选择的人呐,便自称为沙之民。而这片沙漠,也早已是祂的领土了,只是吾王好似没发现,如今也还在勤勉地施加更多的恩泽——如同沙漠永不坠落的日轮。”

“诶呀…偏题了,年纪大了就是爱唠嗑,我顺着祂来到集市接着说。

而祂呢,扫过当时刹那间沸腾的人群,选了因为见着祂而呆滞的那个村民——可能是因为沉默的他看着就足够沉稳,可以照顾小孩——便把你交给了他。”

“原来是这样啊……我只记得在逃生中,我迷迷糊糊地向前方的虚影求救,完全忘了祂…”

尼托克丽丝兽耳不安地垂下,轻颤着。

村长笑呵呵地说:“哈哈,依我对祂的了解,祂可不会在意这些。说不准祂也没认出你,毕竟你也长大了,变得和小时候不一样啦。”

在村长回忆着那往事时,乌蒙拉也在回忆自己与这个部落的缘分。

不知在这片巨大沙漠中行走了多久,乌蒙拉经历了不计其数的战斗,对能力的应用愈发得心应手。旅途中,祂也接触了形形色色的沙之民——有的选择继续在沙漠中探索,寻求来自黄沙的奥妙;有的选择在绿洲停歇,此后部族就此扎根存活。

而这个部族,是曾被乌蒙拉救下的沙之民聚集而成的村落。

在带领他们找到这片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后,乌蒙拉未曾马上离去,而是观察着这里还有什么需求。

从上往下看,乌蒙拉这才发现赤壁之下一片干涸,祂手握着Heqa权杖轻点了一下地面,岩元素的流动顺着权杖流入地下,在赤壁底端开了个口子,让地下水从地底喷涌而出,形成一片海子。

做完这些的乌蒙拉转身离去,此后再也没有进过村子。

回忆就此中断,感知到门外踌躇着不敢敲门的两个人,乌蒙拉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打算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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