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等出了花房,她们没找到伊特尔兰,反而遇到了端着茶点的母亲。

库嘉维娜看见欧法芙和克雷薇,微笑问:“孩子们都在花房吗?”

“除了伊特尔兰和佩露薇利,都在花房照顾白兔呢!”说着,欧法芙委屈且愤恨的将伊特尔兰的话转述给母亲,又为好姐妹克雷薇打抱不平,“克雷薇明明最像母亲,她就像仙女一样美丽!”

“伊特尔兰这样说的吗?”库嘉维娜温和的摸了摸两人的发顶,并没有多说什么,“欧法芙你去叫伊特尔兰,克雷薇你去叫佩露薇利,下午茶时间到了,我为你们准备了新的故事。”

克雷薇问:“母亲,我应该去哪里找佩露薇利?”

“三号陈列室。”库嘉维娜温声重复道,“她在三号陈列室养了一只蜘蛛,也许在那里。”

欧法芙吐槽:“她真奇怪,蜘蛛要怎么养……”

克雷薇也觉得很奇怪,但佩露薇利的行为本来就很奇怪,养蜘蛛这种事放在她身上似乎也很正常。

三号陈列室。

这是用来盛放孩子们的手工艺品的房间,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进来,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在室内蒙上一层浅金色的光尘。

贴着标签的拙劣作品一件件陈列在玻璃橱窗内,墙壁上的彩色简笔画涂鸦层层叠叠,桌上凌乱的水彩凝固成了彩色的雕塑,在蒙尘的光辉下氤氲着旧日的光彩。

克雷薇缓步观看着兄弟姐妹们曾经的作品,最后在一副画前驻足。

那是一棵简单的树,从峭壁的夹缝中生长,躯干蜿蜒有力,即使通篇只用到了炭笔,但依然能看到这棵树充满了向上的生长力。

是完全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作品。

画卷最下方著名:伊特尔兰。

克雷薇心情有点复杂。

这个人刚才还骂她长得恶心。

“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克雷薇吓了一跳,她连忙转身,看见是站在角落的佩露薇利,放松下来:“我随便看看。到了吃下午茶的时间,母亲正找你呢。”

“哦。”佩露薇利的手插在口袋里,平淡的往外走,“走吧。”

克雷薇连忙跟上:“你在养蜘蛛吗?”

“嗯。”

“蜘蛛要怎么养?”

“在它的蛛网附近放点虫子。”

“就这样吗?不用搭一个窝,或者给它读故事吗?”

“不需要。”

“那……”

克雷薇困惑的站在原地想了想,连忙快步跟随着佩露薇利,

“那如果不好好照顾蜘蛛的话,它肯定不会记得你的。”

“不需要。”佩露薇利平淡的重复一遍,“不需要记得我。它不会给我回报,我也不在它身上寄托多余的情感,这种关系正好。”

克雷薇缓慢的停下脚步,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轻声道:“……真奇怪。”

她快步追上去,结果在长廊转角处突然撞到停下的佩露薇利。

克雷薇一抬头,忽然看见站在阴影中的母亲。

在克雷薇的记忆里,母亲永远是端庄的,平静的,她的眼中永远都充满了慈爱和温柔,即使有时困惑生气,也是轻轻柔柔的,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而现在,母亲眼中有着明显的震惊,睁大的眼睛内那颗灰绿色眼眸头一次有了明晃晃的光在闪烁。

可那种光,在克雷薇看来,就像宝石破碎后在阳光的折射下留下的光晕。

“母亲?”克雷薇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库嘉维娜回过神来,那道破碎的裂痕顷刻间恢复如初。

她一如从前那样温柔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发顶:“下午茶时间快到了,快去吧。”

“母亲不去吗?”克雷薇问。

“我还有点事,稍后再去。”

克雷薇点点头,和佩露薇利一同离开。

走了没多远,她回头看了一眼。

母亲还站在那条长廊的阴影下,一手扶着墙,背影和往常不太一样。

佩露薇利驻足,问:“在看什么?”

“母亲是不是生病了?”克雷薇有些担忧。

“母亲没事。”

佩露薇利走了两步,见她还不走,又问:“你不想成为国王了吗?”

“但是……”

克雷薇犹豫片刻后,到底还是转过身,随着佩露薇利一同离开。

但她还是有些不高兴,声音闷闷的:“在母亲眼里,你是最特殊的那个。”

她很不高兴,明明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明明她才应该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个。

可到了壁炉之家,她才知道母亲最偏爱的人是佩露薇利。

佩露薇利是一个性格古怪、身怀诅咒力量、连指尖都是黑色的孩子,因为身怀奇特的火焰,壁炉之家的孩子们都不愿靠近她,连佣人姐姐和梅妮安夫人都有点怕她。

而且,佩露薇利也有一个兔子玩偶……

那绝对是是母亲送给她的,因为那个白兔子玩偶和她的粉兔子玩偶很像。

“你也是最特殊的。”佩露薇利淡淡说道。

克雷薇反问:“哪里特殊了?”

“只有你……”佩露薇利停下脚步,注视着克雷薇的眼眸,平静中透露着清浅的认真,“母亲只会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接近我。”

“哈?”克雷薇大跌眼镜,“你在开玩笑吗?这哪里特殊了?”

特别倒霉的特殊吗?

佩露薇利收回目光:“不信就算了。”

“你等着,下次格斗课我一定会战胜你!”克雷薇放下狠话。

“嗯。我等着。”

……

还没等克雷薇在格斗课上战胜佩露薇利,孩子们一同养育的白兔便失踪了。

它腿上的伤早已痊愈,只余一道疤痕,平日孩子们就像母亲一样温柔的照顾它,为它清理粪便,梳理毛发,装扮小窝,哼唱曲调,朗读故事……

它是生长在花朵与赞美中的幸福孩子,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直到它离开前,孩子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孩子们在庄园内四处找寻白兔,他们呼唤它的名字,哼唱过去的歌谣,诵读曾经的故事,企图引诱它出来,可依然没能找到它的踪迹。

最后,克雷薇和欧法芙在庄园的角落的草丛中找到一个小小的洞。

“白兔是不是从这里逃走了?”克雷薇从泥泞的洞口中拾起一撮白绒,“为什么要逃?难道壁炉之家不够好吗?”

她忽然想到伊特尔兰的话语,他曾轻蔑的说白兔一定会死掉。

为什么?是因为讨厌她才那样说的吗?

在克雷薇疑惑的时候,欧法芙已经后退两步,搓了搓手,看着高高的围墙:“我们出去找它吧。”

“可是母亲不允许我们离开壁炉之家。”克雷薇紧紧抿唇,好一会儿才道,“这是违反规定的。”

“壁炉之家外面是森林,森林有很多野兽。”欧法芙的眼角微垂,神色哀伤,“它好不容易从外面逃到壁炉之家,它好不容易。”

“可是……”

“如果是我丢了的话,母亲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救我的。而现在,我们是它的母亲。”

欧法芙咬了咬唇,深呼吸一口气,

“你留在这里看着,我出去找找看,马上就回来。”

“一起去吧。”

克雷薇握住欧法芙的手,坚定道,

“外面很危险,我们是姐妹,也同为白兔的母亲,我们一起去找它吧。”

于是两个六岁的孩子在对方的帮助下,一同越过高高的围墙,从光明的庄园踏入昏暗的深林。

森林幽暗而寂静,虫鸣鸟叫,湿润的苔藓地和远处野兽号让她们好几次险些摔跤。

她们牵着手,踏着纵横交织的树根,最终在一处树洞前找到了白兔……

的残躯。

后腿的疤痕昭示着它的身份。

鲜红的血液禁锢柔软的毛发,任风吹拂也只能轻轻浮动。

在这炎炎夏日,它就像一朵冬日的霜花,美丽却也寒冷。

它没能长大,没能强壮。

它输给了风和雨,输给了炎夏与寒冬。

克雷薇只觉得鼻子发酸,而欧法芙已经先一步冲上前,跪倒在那片雪白的污垢间,呜呜地哭了起来。

没一会儿母亲便找到她们。

母亲没有责备什么,而是牵着克雷薇的手,带着两个孩子穿过森林,回到庄园。

期间遇到两只重甲蟹,库嘉维娜从腰间拔出长剑,以轻盈而优雅的姿态将其击败。

她的剑尖有着水色光芒,那是得到此世神明认可之人的嘉奖。

“在这个世界,弱者面对的,只有死亡。所以只有变强,才能拥有更多的权利和自由。”

库嘉维娜收起长剑,再次牵起克雷薇的手:“世界的规矩不能打破,家的规矩同样如此。在你们选择离开壁炉之家的那一刻,也应该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克雷薇的声音有点哑:“嗯。”

她用尚未成熟的心智在想,如果白兔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就不用死亡;如果她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就能保护好白兔。

她甘愿接受惩罚,为了她犯下的错。

逃离庄园的后果要比逃课更严重,刚开始接触格斗的孩子被安排和格斗老师塞西尔夫人对练。

两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和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大人有一战之力?

可她们不断被打倒又不断爬起来,无畏无惧。

直到惩罚时间结束,克雷薇和欧法芙才被带领着去医疗室处理伤口。

“克雷薇。”欧法芙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明亮,蒙上一层灰,“白兔一定比我们更疼吧。”

克雷薇有些哽咽。

门被推开,库嘉维娜快步走入。

她半蹲下,要比孩子们的视线更低一点。

她心疼的看着孩子们身上的伤痕,声音轻得就像一片落下的花瓣:“抱歉,我的孩子。我希望你变得更强大,能活得更好。”

克雷薇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抽噎着抱住母亲,就像抱住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

“抱歉,母亲,是我们该说抱歉,是我们不够强大,是我们没有保护好白兔,没有给它足够的耐心和爱,没有让它像我们一样茁壮成长。”

白兔夭折,她心如刀绞。

现在她因为违反规矩受伤,母亲也一定也很难过,一定要比她更加难过。

库嘉维娜停驻一瞬,紧接着抬手缓缓的轻抚克雷薇的背脊:“没关系,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

欧法芙也抱住母亲,放声大哭。

——————

白兔短暂的出现在孩子们的生命中,或许在不久的以后时间会将现在的记忆冲刷,悲伤和遗憾如砂砾般逐渐消失,但此时此刻悲伤的阴云几乎笼罩在所有孩子的头上。

壁炉之家给年幼的他们上了死亡的第一课。

白兔的葬礼在依然梦幻的花房内举行,孩子们用诗歌为它送行。

晴空读不懂孩子们的心事,白兔与诗葬于花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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