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的遥远将来,面对狼狈为奸的共轭兄弟,服部平次将会回想起,鹿野院平藏带他去见“小鸟游七叶”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那时候他们还会维持表面上的不和,一厢情愿地希望致力于通过模仿对方来达到恶心对方的目的。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场的人在他们斗法时没有一个是能幸免的——除非自己主动加入。
后来服部平次才知道在场五个人只有他是真正的新朋友,鹿野院平藏表演欲上头,在三个老熟人之外选择了船新的迫害对象。
于是服部平次等来的是鹿野院平藏语调夸张至极的介绍。
什么“宛如鹰隼一般锋利的眼神洞察真相”,什么“好胜的热血谱写勇往直前的乐章”,什么“侦探界闪耀的黑珍珠”……
好像他们不是昨天才刚认识,而是陪伴彼此已久的朋友,多次在现场看到他破案的英姿一样。
相当肉麻。
某个公安还一副“长见识了”的表情,用面对胡吹的毛利小五郎的敬仰崇拜的态度说:“原来是这样吗,服部先生是这么厉害的侦探啊。”
那时候服部平次还不知道在场的人的多重身份,也不知道对方的逗弄心思,被这么(假装)真情实感地一附和,服部平次脚趾都要扣出一座大阪城来。
更加尴尬的是,小鸟游七叶对鹿野院平藏的方向鼓掌。
鹿野院两步转到服部平次背后,顺势搂住他的脖……不够高,退而求其次扶着他的手臂:“侦探在这呢。”
因为七叶也在安室透身后扶着他的手臂,他们两个又变成了近似对称的样子。
少年穿着白色改良狩衣,披着紫色披衣,其下隐约可见佩戴的青色宝石金属饰品。非富即贵的小少爷柔柔弱弱地说道:“抱歉,我眼部有疾,不能视物。还请服部先生见谅。”
这话即使是当时的服部平次也不会信,但他信了小鸟游七叶的“柔弱”,考虑到少年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情商上线罕见地保持沉默。
安室透和夏目暮早就知道这话的真实性,还要假装自己不知道,无话可说,只能保持沉默了。
鹿野院平藏虽然知道他说的什么话,也知道他们都知道,还知道他们都假装不知道,可他知道他们知道。总之,鹿野院平藏果断出来和小鸟游七叶对线,不然沉默太久就没进度可推了。
“我假设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小鸟游七叶点点头:“是的,昨天井上具人跳楼自杀。”
“哎呀呀,我可是接了委托的。认识两个当事人,这下对你没法视而不见了七叶君。那么,请回答我的问题:你和他,”鹿野院平藏看了一眼安室透,顺口带上,“与珐露珊前辈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是合作伙伴。而安室先生在今年才成为我的保姆,据我所知与珐露珊并没有直接关系。”七叶将手虚放在胸前,面对着鹿野院,语气温和,“当然,我们也能算是朋友。”
夏目暮少见“小鸟游七叶”形态的人偶,不免感到惊奇,仗着自己在最后面,己方没人看得见,公然给对面使眼色:伪装得好厉害。
安室透假装赞同小鸟游七叶刚刚的话,向夏目暮点了点头。
然后他感觉有什么硬物抵在了他的腰部。
以一副被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安室透身后的少年“小鸟游七叶”屈起手指顶住他的腰,指节转圈,象征性地威胁了一下。
安室透习以为常,眉毛都没动一下。
七叶也习以为常,墨镜下翻了个白眼,完成今天的怼人指标(限定安室透)后,继续与鹿野院对戏。
“因为井上具人跳楼自杀,特地过来悼念珐露珊,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服部平次想,问题大了去了。这两个人跳楼自杀到底有什么关系?他问:“合作伙伴?合作什么?”
“一些……比较方便人生活的工具。很多,像是蝙蝠声呐一样的探查器之类的,看不见也能听到位置。在珐露珊死后,井上具人接手了她的项目。其实我还是觉得,珐露珊与我相处得比较好。井上君太没有人情味了。”小鸟游七叶叹了口气。
啊……说得过去。学姐说的那个少年应该就是他……等等。
学姐说是三年前见过他,那时他和珐露珊前辈差不多高,小鸟游看样子还在生长期,那现在……?
服部平次心念电转,憋出一句:“请问您贵庚?”
鹿野院抬起手勾住他脖子,迫使高中生低头,用手挡住嘴,贴着服部平次的耳朵说:“别冒犯人家,他早成年了。”
虽然但是,其实大家都听得到。
小鸟游七叶:“哈。你不觉得这是冒犯吗?”
安室透垂眸:“……”轻点,轻点!腰要断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珐露珊看起来也……我懂了,”主动挑事的鹿野院平藏打了一个响指,拉回众人的注意力,“你想和珐露珊私奔。”
小鸟游七叶猝不及防:“?”
众人:“?”
鹿野院平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像个粗略了解案情后脑洞大开的毛利小五郎:“你们性格互补,女才郎貌,年龄也合适,日久生情,情投意合,逐渐希望喜结连理。不过管你很严的家长不同意这门亲事,你的锲而不舍让家长感到棘手,于是打算从她那里下手。她宁死不屈,奈何势单力薄,在强权的压迫下,她只能以死明志,跳下高楼……”
“我不介意把你的脑子打包带给医生。”小鸟游七叶撇下嘴角,“别乱造谣,珐露珊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跳楼自杀的。”
“嗯哼?”鹿野院平藏勾起嘴角,“侦探思路发散不是常有的事嘛,那真相是什么呢?”
七叶重复了一遍曾经珐露珊对井上具人说的话:“她和我说过,对飞行的渴望来自于一个寓言故事,讲述风与飞鸟的交集:世界上第一只飞鸟从悬崖上跳下来学会了飞翔,它感谢风的助力,风却说,是飞鸟跳下悬崖的勇气让它学会飞翔。”
服部平次好像想到了什么,拿出本子翻找:“飞鸟,风,勇气……原来这首诗是这个意思啊。”
“「唯有冲出风暴的勇气,才能带来想要的自由」。”七叶慢慢地说,“昨天下午,我收到了井上具人给我发的这么一句话。这句话来源于珐露珊。所以我现在会在这里。”
假的。
但是井上具人真的是这么想的。
什么样的自由是自由?被定义的自由是自由吗?
风神大人只是笑,弹奏悠扬的曲调。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因为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遵从心的意志,井上具人选择跃下悬崖。可能粉身碎骨,可能万劫不复。
但是——为了没有迷惘的明天。
如果连这种勇气都没有,那怎么探究世界的真相?
至于什么得失利益……勇气本来就不是一个冰冷的词汇,是AI的思维不会出现的变量。井上具人会因为勇气踏出这一步,就说明他已经与原来机器般的自己大不相同了。
昨天新鲜出炉的现成的答案,比起原来让井上具人自己脑补的原因更“真实可信”。AI1充分发挥AI的学习精神,两三句把珐露珊的自杀动机描述成了自由与勇气,还有对风之翼的自信。
“我那时候的保姆告诉我说,珐露珊死得很‘干净’。”七叶的声音飘在空气里,“不惨烈,不悲伤,无怒无怨,深情又安详。这样的死亡只与她自己有关,是她本身的意愿。像是竹子一样,风刮不到,火烧不尽,能彻底结束生命的,只有竹子开花。”
夏目暮一直没有说话。
在被自己害死的人的埋骨之地上,面对着三年前目睹罪行之人,他无话可说。
明知道自己无可饶恕的罪行,听着关于珐露珊自杀动机的分析,心里竟感到一丝莫名的好受。
大抵是有某人在笨拙地安慰他:与你无关,这是她的选择——出于自由,出于自傲,并非出于逼迫或者绝望。
即使开花是意外,也与你无关。
不必为砍倒竹子而难过,竹子没有因为刀刃受到实质上的伤害,连成一片的根系,才是竹子的根本。
服部平次还惦记着委托人的心结,感受到他的目光,夏目暮笑了笑,倒是有几分发自真心:“我明白了……关于这个,我没有问题了。”
服部平次呼了口气。
“不过我还有疑惑。”夏目暮看着小鸟游七叶,隔着墨镜与他对视,“您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没必要特地过来一趟。”
让你们担心真的很抱歉,不过没必要为我这么费心。组织那边还有事情吧——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吧。
“……见证她旧日余晖的人,还余下多少呢。”墨镜之下,七叶垂眸,语气轻轻。
夏目暮一愣。
少年很快扬起笑容,温和道:“不说了,快要到饭点了,各位,要来我家做客吗?”
说明:竹子不是树,可以算是草。不是一棵棵的,是一林林的。一棵竹子只是竹子的一部分,像是纳西妲是世界树的一个枝丫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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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井上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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