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魈回想这只碧团雀是什么时候进入傩面的？方才浮舍攻击他时，他实在无法下手，团雀就从傩面里飞出来，它身上有光，那些游魂一般的影子退开了。
“……你是？”
“啾啾。”团雀继续用无辜的黑色小眼睛望着他，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只鸟。
魈只能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时，一条裂缝出现在他不远处，那边传来了他熟悉的空和派蒙的声音，他不禁往前一步。
“魈！是魈！怎么是幻影，我没办法碰到他……”
“喂！小哥，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降魔大圣？”
“你们……”
“啊！说话了！”派蒙的嗓门盖住了他人，“魈！你在哪？我们一路跟着你过来，只能听到你战斗的声音，你怎么是个影子？”
他怎么会是个影子？
魈望着那条见不到对面情况的裂缝，忽然意识到这处空间在故意把他的声音传递给对面，这时，魈没注意到团雀飞了过来，他只想提醒空，快点离开——
“降魔大圣，你受伤了，不安全，还是让我们去接——”
就在烟绯说要去接魈时，那条裂缝突然剧烈摇晃，连带着整处空间都变得不稳定，它被撕裂得更大，又受到另一股力量的压制而变小。
两股力量中，那股令它撕裂变大的力量占了上风，一个青发少年踉跄着脚步从那头走了出来。
“魈！”派蒙又惊又喜，可除了魈，她还见到了一只熟悉的鸟……
“原来你跟着魈走了！害我们担心老半天！”
她责怪道，一起出现的团雀气定神闲地瞄了她一眼，重新飞到荒泷一斗头上。
魈站稳了，他完全没想到这只团雀会从背后将他撞过去，无论是撞击的力度还是撕开裂缝的力量，都绝非一只团雀所有。
因为团雀及时出现，他伤势不重，众人商讨了一会，决定原路返回，至少让魈休息一会。
夜兰和烟绯走在最前面，荒泷一斗边嘀咕着团雀兄不会拉在他头上吧？边被久岐忍纠正着走路姿势，魈落在最后，与空并肩，他沉思了片刻询问：“你们认识它？”
“它？”
“团雀。”
“那个、那个是——”派蒙苦恼着就差揪下自己的几根头发，面对魈，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魈，你最近有没有离开过荻花洲？”
“没有，我受命镇守荻花洲，数百余年未曾擅离。”
“难怪你总待在望舒客栈……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那个传言？既然你不知道，我就、我就让他说！”
派蒙用力一指，指着空。
魈转向空。
空怔了一秒，没想到派蒙会来一招曲线救自己，扶光嘱咐他们保守秘密，可他又救了魈，魈是仙人，大概没关系，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位是……扶光神君，新任的岩神。”
魈久久没出声。在他的印象里，能被称为岩神的只有一位，可是——
“此事，帝君可知？”
“你问钟离？”派蒙压低声音：“他知道，留云借风真君找过他了。”
“嗯。”
这回轮到派蒙惊疑不定了，她就是对魈的反应没着落，才把诉说团雀身份一事抛给空，没想到魈这么镇定。
“魈？你没事吧？你哪里不舒服，要说哦。”
“无事，帝君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都尊重帝君的选择，何况仙人与璃月缔结契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是凡人延续了与璃月的契约。”
“可是魈分明没有放下自己的契约……”派蒙替他争辩了一句，随后又告诉魈，他们与扶光神君谈话的结果。
“连他都觉得该把璃月交给凡人吗？”魈点点头，说出了一个新的观点：“或许那两位在这条道路上殊途同归。”
“你是说钟离和扶光吗？”
空想了想，觉得无不可能，接着，他又将甘雨的忧虑一五一十与魈说了。
“我并非人类，凡人的恩怨，我所知不多，但帝君已经卸下职责，无可挽回，假如有人打着对帝君怀抱深厚感情的幌子，对那位有所偏见，不得不妨。”
“你说得有道理，我回头就跟扶光说。”
‘回头与本座说什么？’
魈和空同时一惊，看来他们都听见了。派蒙慌忙左顾右盼，可那只团雀还好好待在荒泷一斗头上。
“扶光？”
‘嘘，莫要出声，本座在用灵识与你们交谈，那孩子困了，让它休息吧。’
原来困了的是团雀。
派蒙可有太多想说的了，首先扶光让他们帮两个忙，他们已经办妥了，接着是海迪夫的请求。
‘你还记得自己救过一个采蘑菇的人吗？他说他是第一次被神明救了，想回报你老人家。’
派蒙等了一会，扶光的声音幽幽从她的脑里传来。
‘……本座还不足百岁，哪里老了？’
‘没有百岁还不老？’
‘坏事，本座该这么说，本座还不足五十岁，哪里老了？’
‘原来你还没有五十岁吗！’
‘哼，本座的师尊常说，本座修成真仙的速度，可比他故乡的载人登月火箭。’
‘载……’
载啥？！
一直旁听的魈这时出声：‘多谢相救。’
那时他遭遇化为游魂的浮舍，是附身在团雀身上的扶光救了他。不难想出，是这位神君察觉了这处空间的异常，才撕开裂缝，让他与空等人会合。
‘这位兄长不用多礼。’
‘哇，他竟然叫魈哥哥！’派蒙一惊一乍。
‘有何不可？这位哥哥的年纪比本座大得多，不信你问问。’
所以派蒙就问了，还问得声音特别大，从队伍尾传到队伍头：“真的吗？魈！你几岁啦？”
魈：“……”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
‘扶光，你能送我们出去吗？’
空尝试询问，层岩巨渊的地下环境本来就压抑，这处空间还处处奇诡，待久了容易让人精神错乱。
‘本座的灵识消耗太大，不足以让你们全身而退，其实靠你们自己，并不是没有办法。’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我们搭营的地方。”
走在最前方的夜兰和烟绯率先发现了情况有变，原本在夜兰持之以恒的寻路下，他们找到了一条隐藏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密布机关的秘境，就是那里，他们听见了魈的声音。只是原路返回后，本该留在地上的烤堇瓜后的树枝与枯叶的灰烬却消失了——这处空间又发生了变化。
再往前走，一个入口出现在她们面前。
‘契机已经出现了，那本座在这深境之上……不，按照你们的说法，在这巨渊之口等候你们。’
‘记得带走团雀。’
.
师尊总说，遇事不决，先起卦。
师尊还说，算不准，就不能迷信，毕竟人定胜天。
已成真仙的扶光，除非天道被蒙蔽，不然不会有算不准的时候，他只会算得模糊，无论何事都巨细无遗地算了，这活得没什么乐趣。
待算出了空一行人都会安然无恙，还会有额外收获，他就不过多插手，带着花盆与写完的游记以及一些在那处空间复现的信件，离开了地下矿区。
“本座虽为日光，仍觉得日光刺眼……”
正当扶光找了一处高地，观察这巨渊之口，忽而捕抓到轻微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位穿着金纹黑袍的先生。
他的样貌与扶光通过碧团雀之眼望见的夜兰、烟绯等璃月人都有相似之处，一定又是一个璃月人。
可他开口就让扶光有点破防。
“这位——莫非是仙人？”
‘怎么接二连三都遇见能看穿本座身份的人？难道这小世界同样有仙？’
空和派蒙就算了，那会救了他们，让他们看出些破绽嘛！不足为奇，可他才刚刚从那巨渊的地下出来，他还什么都没做啊！
“咳咳，没曾想到能在除了绝云间、琥牢山、奥藏山以外的地方遇到仙人，在下钟离，往生堂客卿，一介凡人，这位仙家该怎么称呼？”
……这人还给台阶我下，这人还怪好的哩。
听到这提瓦特确实有仙，扶光了然了。他并非不懂人情世故，钟离都这么说，他就顺着台阶下：“别仙人长仙人短了，叫我扶光就是。”
“钟离先生可是璃月人？”
“正是。”
“可本、我看你的打扮，你不是矿工吧？”
“自然不是，往生堂经营丧葬行业，用堂主的话来说，一些生离死别的小事。”
后一句，钟离借用了胡桃的口吻，他这么说，引得扶光对往生堂产生了几分兴趣。
“只有经历了许多的人，才能将生离死别形容为小事。”
“嗯，堂主过于奇思妙想，很多时候，我都应付不来。”钟离说：“其实我冒昧与扶光搭话，起因是见到你怀中的信纸，似乎有些年头。”
“扶光有所不知，五百年前，漆黑的灾厄入侵琉璃晶砂的国土，璃月的将士奉岩王帝君之命，死守层岩巨渊战线，面对源源不断的魔兽，他们死伤惨烈，关键时刻，有人引开了魔兽，缓解了战况，让那场灾厄得以平息，而这些人是谁，当时的真相是什么，一直都无人知晓。”
怪不得钟离要过来搭话，扶光问他是否想看看他得到的信件。钟离接过来，动作轻柔地翻阅了一遍。
“与我猜想的不错，五百年前，一支千岩军部队将魔兽引开，只是他们没能返回地面，永久留在了地下，而他们留下的家书，也一直未能寄到亲人手中。”
“钟离先生出现在这里，果然不是没有原因，这就是往生堂客卿的直觉吗？”
“让扶光见笑了，不知这些家书，扶光要如何处理？”
“那就交给钟离先生处理吧。”
“扶光竟然信得过一面之缘的凡人？”
“可钟离先生分明在说，这些家书交给我处理就行。”
钟离：“……”
扶光并非随意做决定，只是单凭信纸就能判断这些信件的来历，这凡人不简单。
“你讲述的那些英魂已经无法归国了，至少这些家书可以留存思念，不然本、我不会将它们复现回来。”
“我还要在这里稍待一会，钟离先生呢？”
钟离眨了眨眼睛，用余光扫了一下巨渊之口：“那我就先行一步，扶光若是得闲，可随时找我，你信得过我，这些家书的归宿，我还得告知你。”
“请我吃饭？”扶光开玩笑地问。他好久没遇到一个看似随性，却分外讲究的人，这往生堂的客卿真有意思。
他这么说，钟离自无不可：“那就请扶光到璃月来吧，哦，容我先向堂主支取工资。”
小剧场：
钟离：我确实不是矿工，但我旷工了。
扶（每次都错过关键剧情）光：？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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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仙人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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