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阴森又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冷光隐隐弥漫。器械滴滴答答声剥夺了所有生机，研究人员以焊在脸上诡异的笑容实施着层出不穷疯狂的想法。
国崩在流浪者反复笑着说出动手之下，一次又一次解剖，注射，分割...无力地安慰着因疼痛再次流泪的对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流浪者选择要让自己伤害他。对方在默默诉说，既然不能衡量这份心情，又无法相信他的态度，那就用极端的方式来证明，绝不分开。
国崩越发无法逃脱这份痛苦与愉悦的交替，最终演变成了快感。因为，流浪者是如此重视他，不惜遍体鳞伤。
实验结束之前，他们再也没有踏出这个房间一步。
清晨，时隔数十年终于从阴暗的实验室里出来的流浪者，揉着眼睛抱怨道：“太阳好刺眼。”
“过一会再睁开。”国崩停下了脚步，给流浪者关上了眼睑。
流浪者点了点头，在黑暗中却不假思索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他询问道：“信上写了什么？那个蓝头发的家伙居然舍得放我们出来。”
“女皇任命我去深渊开展搜索。”国崩双眸一沉想起了博士故作好意的话语，他绝不会让流浪者也解除封印，就算遇到绝境一起灭亡，也好过有机会离开他寻找下一个栖息地。他握紧了对方的手，“现在先去接管士兵，等处理好后跟我出发。”
流浪者听着国崩多余的描述以及一定带上自己的选择，轻快地跳进了水洼，绽开笑容点头同意。
被活泼又多动的对方妨碍着国崩直至中午才抵达愚人众的基地，接待他们的士兵已不知道等了多久。而看到两个白衣少年站于面前的士兵挥手驱赶道：“去去去，这儿不是小孩能来的地方！”
“带路。”国崩眼底一道冷光掠过的同时拿出了令牌，而士兵没有做出道歉只是履行职责，伸手指引方向，“大人，这边请。”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国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不会得到他们的尊重。
此人一点都不恐慌的样子让国崩清楚地知道他的地位在这个外表下毫无作用，紧握的拳头雷光显现却被突然双手环住他胳膊的流浪者打断，对方指向一堆奇怪外型的士兵，疑惑道：“那些是什么？人类还能长成那副模样？”
国崩冷戾地瞥向士兵恶意止不住溢出。士兵一瞬僵硬，此刻才意识到这是女皇的吩咐，就算是少年也一定不普通！
惊慌失措地鞠躬谢罪：“大人实在抱歉！刚才只是...”
“听不懂吗？那是什么？”国崩平淡的语气令士兵寒毛卓竖，连忙解释道，“是，是！这是博士大人所做的改造人，不需要神之眼，通过外置元素武器就能操控元素力。”
流浪者好奇道：“神之眼？”
士兵：“一种外置魔力器官。根据记载，当愿望足够强烈时，神明就会投下视线，赐予神之眼。”
流浪者没了兴致：“神明，讨厌。”他不会认同神明的评价，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愿望有多么强烈。
国崩赞同地点了点头，断言道：“神明不过是一堆蛮横的家伙。”转身，一起走往士兵指引的目的地。
士兵听着他们的话没有阻拦，一方面不敢而另一方面对于至冬而言他们认同的是女皇，神的身份只是附带。
国崩来到了女皇分配给他的人员面前，站在高台上宣布：“从今天开始，这里由我接管。”
他们一起俯瞰下方人类不爽，质疑，一片嘈杂又不得已做出履行命令的样子。
国崩人畜无害地笑了，拍了下手以示安静下来：“你们一定很疑惑为什么女皇会派我负责深渊探索，太可惜了，这个问题我也无法解答。”
“突然被任命，又对深渊一无所知，嗯...希望你们能辅助我，提醒我，指导我。”
“一起完成女皇给予的崇高使命吧！”
下方窃窃私语评价着新来的上级，而每一句都传入了灵力敏锐的人偶耳里。
“居然是小鬼，哎，实力不行好歹有自知之明。”
“脾气好能有什么用，什么都不懂又没神之眼只是个拖累。”
“啧，这种长官...算了算了...”
国崩看到人类逐渐接受后，用一样温润如玉的笑容接着说出：“以为我会这么说？”
“蠢货。”
士兵瞬间呆滞全场骤然静默，此刻，真实的话语响起：“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完成，要么死。”
“我不需要废物。”
这份死寂让他手指点着桌子发出的微弱声音都显得分外响亮，伴着‘咚’，‘咚’...他嘲弄道：“今天心情比较好，给你们一个机会。”
“打败我，就能取代我的位置。”
话音刚落，愚蠢的人类就猛地往前冲。若没有追逐名与利的心思，他们便不会加入如此危险的军队，更别提只要打败眼前这名十三，十四岁的少年。
被群起攻之的国崩站于原地纹丝不动，他沿着地面释放雷元素力，目光内的那堆人类被电晕后宛如鱼搁浅般抽搐又疯狂拍动，嗤笑道：“哈哈哈，哈哈，就这？！”
一旁对雷元素有抗性的士兵，挣扎地爬了起来后提着大锤再度冲了过来。
国崩高抬腿踢飞了对方手中的锤子，还未待他回神的下一刻萦绕雷光的拳头便打向了他的腹部。
士兵跪在了地上后，国崩提着此人的头发，拳头疯狂砸击那张脸。鲜血溅满了白色狩衣，脸上布上了星星点点，他大笑道：“废物！”
士兵在连绵不断令人窒息挨揍中，恍惚间想起了国崩的话。
不需要废物。
他面容颤抖，瞳孔极度收缩，微弱地发出声音：“救...救救我。”
士兵透过鲜血模糊地看到长发的少年上前抓住了上官还在揍人的手，他...终于得救了。
国崩放下了士兵，疯狂的笑容还僵在脸上，看向流浪者疑惑道：“怎么了？”
“不要用手，都是血，好脏。”流浪者踢翻了士兵，猛烈踹击下对方吐出鲜血，面容充斥着不解，“为什么你觉得你袭击了他，我还会救你？”
国崩拦住了流浪者，往下看了一眼嫌弃道：“鞋会脏。”
“你说，你的雷抗性到底有多高？”
可惜的是他们都不能获得答案，士兵已经晕倒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底下所有人被这个画面吓得魂飞魄散，明明剧痛还在复发，他们就强撑着站回到原来的位置，神情毕恭毕敬。
国崩挥了下手甩掉了残留的血，冷漠命令着附近的下属：“把他拖下去。”
下一秒，“咚！”他一掌拍断了桌子，旁边的流浪者则还在用着袖子给对方擦去脸上的鲜血。
国崩恢复了和当初一样人畜无害的笑容，歪了歪头：“我们一定能够，愉快相处吧？”
下属们战战兢兢，大声且毫不犹豫：“是！大人！”
今天，他们清楚地知道了，新上任的长官喜怒无常，而和他一起的那个，助纣为虐。纯粹又温柔的笑容，除了恶意，什么都没有。
“把深渊的资料全拿过来，还有两套新衣服。”
随后国崩牵着流浪者转身离去，跟着士兵前往新的暂住地。洗完澡换好衣服，国崩便靠在床头半搂着流浪者大致查阅了一下资料，决定道：“明天我们就出发。”
“好，那今晚陪我去一个地方。”流浪者亲了亲他的嘴角，懵懂地以示撒娇。
国崩凝望着明明不懂他的感情却模仿着的流浪者，揉乱了对方的头发拉他起身：“走吧。”
跟着走了半路，他才反应过来：“去哪？”
“孤儿院，那个壁炉之家。”
流浪者继续拉着国崩沿月光前进解释道：“那个夜晚做了个约定。他们死了以后，我要为他们哭。”
“嗯。”
国崩神游着走到了目的地，在门口等着流浪者的回来，第二次后悔。在这次犹豫下，他推开了流浪者，对方全部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分散到了他人。
听到了回来的脚步声后，国崩向前迎去，边伸手边像是漫不经心地询问：“怎么样？”
流浪者将手搭上去后回握，摇了摇头：“他们都不在，我留了一个联系方式。”
“要查一下吗？”
“不需要。他们没给寄信说明好好在某个地方活着，这样就够了。”
国崩勉勉强强接受人类分散的这点注意力，起了攀比之心：“我死了的话，你会怎么做？”
流浪者斩钉截铁：“既然时间能往前走，那就一定回得了过去！”
国崩捂住了流浪者的眼睛，避免对方看到此时他愉悦到扭曲的神情。
不是绝望，不是复仇，而是为了他永远追逐遥不可及的希望。这个坚定不失去他的答案，如同罂粟一般令他上瘾。
掌心内睫毛微微开合，国崩下一刻将对方压在了墙上。
“把嘴张开。”他轻声细语，合上了蓝紫色双眸，凑近乖乖履行的对方，漫长又缠绵的吻。
这一定是一份亵渎，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偶。
夜晚无人的街道，冷月照耀着被雪冻上充斥寒气的国家，人偶们炽热得仿佛要融为一体。
极度的幸福中，一股，又一股悲凉袭来。
对方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个举动的意味，那时又会以怎样态度对他？
无奈，愤怒，怨恨...但这些也是对他的感情，他坦然接受这份浓烈，唯独不能的是，逃跑。
越发具有侵略性的亲吻中，阴霾的双眸更为森冷地凝望闭眸回应的对方。
——那就囚禁吧，毕竟，这是你的选择，你的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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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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