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从来都是个哲学问题，现在闻时逸就在思考哲学，而且还得加一个“我该怎么证明我是我”的思辨。
偏偏仅有的两个听众完全不能理解他的为难，仍在持续讨论把闻时逸扔出去的可能性。
......到底是谁派这两活宝来找人的？！
闻时逸沉默片刻，直接读档返回，在他们询问后当即表示自己就是欧里亚斯。
长尾人与玳龟对视一眼，颇为警惕道，“不会是消息走漏出去，有人故意以欧里亚斯的名义骗我们吧？”
玳龟赞同地点了点头，“不无可能。”
于是两人相对点头示意，目不斜视且异口同声道，“那你走吧。”
闻时逸：？
原来如此......
“其实你们根本就不想找到欧里亚斯。”
甚至故意以这种方式来作出警告。
这次就连一向不疾不徐的玳龟都急切起来，“别乱说！”
长尾人微微压低了重心，那是一个随时可以进行攻击的姿态。
但奇怪的是，他只盯着地面，仿佛可以据此判断什么。
闻时逸站在原地未动，只定定地看着他们，轻声道，“我想我们不该成为敌人的。为了你们，也为了我。”
十几秒的对峙后，长尾人被玳龟拦了下来。
这是可以预料的事。
他们明显在违背命令，被发现的后果从他们的反应中也可以得知。
所以，长尾人更想直接将人杀掉，以维护他们的安全。
闻时逸不在意他泄露出的杀意，向玳龟问道，“祂是否有一定的手段可以对你们进行监测？”
玳龟眯起眼睛，语气再也不复先前的沉缓，“你想做什么？”
果然如此，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在自己揭穿后变得慌乱起来。
而没有立即动手也证明这种监测并不是全天性的，大概率出自于祂的意愿。
“不论你们追随的人是谁，带我过去转转吧。”
作为高自由度的开放游戏，大部分剧情都不存在百分百触发的可能性，就像闻时逸如果不选择回程，也不会遇到他们。
一般情况下，触发的剧情越多，就越容易完成任务，所以闻时逸觉得这个选择合情合理。
但玳龟直接拒绝了他，“不行。”
“理由呢？”闻时逸没再执着。
毕竟玳龟拒绝的毫不犹豫，几乎可以说承担着他们被发现的风险都要放自己离开，就连长尾人都没有反驳。
玳龟的视线偏向一侧，“我们不能让祂得到你。”
嗯？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似乎也知道这话说的笼统了些，玳龟紧接着继续补充道，“祂变了很多，你身为预言之魔神，真的不知道祂得到你后，世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吗？”
后半句的语气近乎质问，虽然闻时逸很想反驳说自己真的并非全知全能，但这个时候还有更有效的方法——利用他们的认知。
“我并未看到这样的未来，也就是说，祂不可能得到我的。”
事实上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闻时逸：觊觎这地方的魔神是不是太多了点？！
玳龟因此话而稍微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没有松口，“我不会带你去的。”
“如果说这是我与摩拉克斯计划的一部分呢？”
闻时逸郑重地看着对方，仿佛在这场交谈中付出了莫大的信任。
与那诚挚的目光的对视，没人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但完全不看他的玳龟狠心拒绝了，“这件事我们不会告诉别人，但这不代表我们会背叛祂。”
闻时逸再度看向长尾人，他还在盯着地面，但尾巴扫地的变化幅度却证明他是在听的。
忽的，闻时逸上前在长尾人面前站定，“媒介是眼睛。”
祂能通过眼睛来监测，所以玳龟和长尾人时不时地就要将闻时逸排除在视线之外。
长尾人转了个身，对着山壁，完全不去看闻时逸。
这也侧面表示闻时逸的猜测是正确的。
闻时逸直接侧身抬手用力卡在玳龟脖颈，迫使他看着自己。
黝黑的眼眸瞬间闭上，但并没有多少用处，因为听到声音的长尾人已经一尾巴扫了过来。
一击未中，长尾人愣了愣，又很快伸出尖锐的爪子冲着闻时逸扑去。
闻时逸没有攻击技能，但还是能看到攻击判定的，哪怕是带着一个人也能触发完美闪避。
“现在，这是一个威胁了。”他语气轻松地说着。
或许长尾人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但闻时逸相信玳龟一定是懂的。
只要拖延到一定的时间，祂就能通过视线发现这里的异常。
闻时逸同样能达成目的，而他们只会因此而影响自己的存亡。
“阿鬓，别看他！”
被称作阿鬓的长尾人发出一声野兽的咆哮，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怒气。
“长鬓虎？”闻时逸倒是没想到，一只长鬓虎竟然会这么听玳龟的话。
不过他们都已经化形成人了，也不用非要符合什么生态。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可是没办法从我手中夺走他的。”闻时逸轻松的说着，继而又沉声威胁道，“认真起来，看着我，不然我就不确定他能活多久了。”
嘶......这话是不是说的太反派了？
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毕竟这也是真的好用。
玳龟足够了解这只长鬓虎，因此在闻时逸说完后只沉默了不久就咬牙道，“我答应你！”
闻时逸将他放了下来，鼓舞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玳龟看上去有些想嘲讽什么，但又想起来刚刚闻时逸的带人躲避，便硬生生地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无人得知，一只仙鹤一直立于山头，垂眸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待闻时逸随他们离去后，它抬手发出一只机关鸟飞回归离集，自己则振翅飞向天空，高高地跟随着。
......
收到机关鸟传信的众人维持着沉默的氛围。
最终，削月筑阳重重地呵了一声，“明明才刚答应了我们，现在却还是要孤身犯险！”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削月也清楚，归离集的事短时间内还没办法解决。
八虬毕竟是翻身就能掀起巨浪的海兽，一旦他以命相博，归离集终究还是会被淹没。
两天的时间做不好防御工事，这对无从躲避的人类来说，只能是一场无法抵抗的灾难。
同样的，撤离花费的时间要更多，而且很容易被探查到动向，从而使八虬提前开始行动。
所以说，他们只能将损伤降到最低，却没办法完全化解这场危机。
......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死局。
在这片沉寂中，摩拉克斯终于等到了第二份传信。
他一目十行地将其看完，笃定道，“螭，这就是我们的破局点。”
削月筑阳忽地用手肘戳了戳理水叠山，后者又用力地戳了回去。
来回几次后，摩拉克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解释道，“这不是我们提前商量好的。”
他只是相信，能将贸易都记得如此清楚的人，不会看不清如今的局势。
所以，欧里亚斯选在这个时间离开一定有特定的理由。
只是这样押注在一个人身上风险太大，倘若猜测有误，而八虬又发动突袭......
最终摩拉克斯还是决策道，“既然他没主动提及，那么有留云在他身边做保护就够了。”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此时此刻，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头顶就跟着一只保镖的闻时逸停步于山洞之外。
玳龟恭恭敬敬地请示了里面，得到准许后才将闻时逸放了进去。
一道快若流光的身影随着闻时逸的进入乘风而过。
通道越深入温度便越低，渐渐的还能够听到冷气凝结后化作水滴顺着钟乳石低落的声音。
闻时逸随着指引停步于一处深潭，水中的影子越来越近，终于冲出水面，用那双赤红的眼睛看着他，“欧里亚斯？”
听着这略带迟疑的语气，闻时逸深觉自己的识别度远远不如自己的名声。
但交锋已经开始，闻时逸只忽略这点前置，淡然反问道，“难道不是你来找我吗？”
螭倒还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闻时逸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不就是馋我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技能嘛！
然后，闻时逸就听到螭自顾自道，“没错，只有你才是摩拉克斯真正的弱点。”
啊？闻时逸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或许是闻时逸的神态让螭也有些不自信，他多疑地反问道，“你是和他联姻了没错吧？”
恍然记起还有这么个事的闻时逸：“对，是有这么回事！”
螭盘旋了大半的身子，本就赤红的眼眸像是染上了血色，“这就够了。”
对此，闻时逸遗憾地摇头评价道，“没人能威胁摩拉克斯，摩拉克斯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
这种人都让闻时逸疑惑为什么能出现在攻略游戏里！
螭显然没理解闻时逸想要表达的意思，反而冷笑道，“你很荣幸，将成为第一个。”
长尾骤然将人卷起，螭可以随时将人挤压至死，但这不是祂想要的，因此祂只是用力地禁锢着闻时逸。
虽然点不到回档，但闻时逸也不担心。
毕竟回档不仅有手动还有死亡，而游戏有一种特殊机制——脱离性死亡。
反复确认这就是螭的目的、没有其他特殊剧情之后，闻时逸进入脱离性死亡的状态。
在紧急脱离游戏时，系统会直接判定人物进入死亡状态，死后完成回档。
而这个时候再取消脱离，就可以不脱离游戏，直接等待进入死亡。
猩甜的液体翻涌而上，又从嘴角溢出，名义上的濒死会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早已习惯这种状态的闻时逸强撑着困意看向螭的大头，回击道，“你看，我说过的，没人能威胁摩拉克斯。”
他全然不知，此时此刻，目睹了一切的仙鹤正恨不得直接把摩拉克斯从归离集传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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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帝君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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