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感，强烈的眩晕感，和使用邪眼之后不相上下的眩晕，天地万物的景色瞬时间尽收眼底，你蹲在地上用膝盖压着肚子强自忍着这种感觉。
『集中注意力，想你要看的地方。』耳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属于“霍金”，你皱着眉头干呕了几下才从喉咙里憋出来一句：“你谁啊？”
『集中注意力，摒弃杂念。』声音再次响起。
那是个少女的声音，并不属于你所见过的提瓦特人，你虽然知道此时你应该集中精力把意识放在寻找这个时间的诞生的你的身上，但是因为这个声音的存在你的潜意识已经在向着声音的来由方向而去了。
脑中景色纷繁，一帧一帧如电影胶片一样快速闪过，从稻妻的海上，到璃月孤云阁，再到蒙德龙脊雪山的寒天之钉，最后落在一个身上还带着热气的死去的龙的身上。
『不是这里。』少女的声音只留下这样一句话，就陷入沉寂。
脑中的景色像是变焦镜头一般从龙的表皮探向了龙的脂肪肌肉骨骼甚至内脏，然后一层一层，最终你的景色停留在了那颗硕大的龙心上。
那是个从内部向外散发着荧荧光辉的鲜红的心脏，这种光辉映射出了心脏内部的两道阴影，你再向内探索却被柔软的龙心弹了回去。
这种意识被弹回去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你本就因为第一次使用“千手百眼”而倍感晕眩，那一瞬间你终于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注意力一旦不集中脑内就瞬间再次涌入纷杂的画面，这种情况反而加重了生理不适，就像在经历一场大型晕车，大脑以为失重向身体求救，而身体因为无法解决只能选择清空本就空无一物的胃袋。
为了抵御这种痛苦，你只能再次集中注意力强迫自己屏气凝神向着原定要去的地方追踪。
你疯狂的吞咽从口腔涌出来的口水，脑中的景象再次从稻妻出发，越过海上，掠过龙脊雪山寒天之钉的尖角，最终停在了风起地的那棵树下。
你很少会从第三视角的角度看到年幼时的自己,以至于在看到自己的第一时间其实没有辨认出来那个小孩是自己。
此时的“你”正躺在风起地的大树下，这地方怎么说也是个野外，更何况蒙德这个地方刚经历过一场血战，不过已经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了，作为“未来”的你在此时还好好活着那就说明“此时”的你并没有因为在危险的地方睡觉而死亡。
你换了几个角度观察“此时”的自己，依旧没有看出什么“诞生”的端倪，如果这就是所谓的“你在提瓦特大陆的诞生”，那你有必要深究一下“霍金”对于“诞生”这个词的解读。
她一定是对诞生有点什么误解。
你不死心又换了几个角度观察“此时”的自己。
却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那个少女的声音。
“快跑。”她说。
“危险。”她说。
她重复着这两个词催促你离开这个地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还是立刻动身，意识向着自己原本所在的稻妻的方向快速奔袭。
脑中景色纷纷闪过，你迟疑地向风起地的方向看了一眼，风起地已经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点了，你其实已经有些分辨不清楚风起地的那棵树的轮廓了。
可即便如此，耳边少女的催促依旧不停。
“快跑。”
“危险。”
“快跑！”
"危险！"
与之同时的，脑内是如同舞台的镁光灯骤然失灵一般的侵入式的黑暗，伴随着一声声闸门落死的声响，从极远处开始的景象被熄灭。
的确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你奋力向着稻妻你本来所在的方向奔袭而去，“霍金”对此知情吗？
脑中的镜头只剩下不到半数的时候你终于有多余的脑力询问她，在少女的催促声中夹杂了“霍金”的回答。
“我已知晓。”
行吧，总归“千手百眼”不是你的东西，既然拥有者说她已经知晓，而且从语气上判断她好像也没特别着急，那应该不是大问题。
你集中注意力放在收回意识上，太阳穴在这种高压情况下疼得像是要从皮肤爆出来，你咬紧牙关只期望能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耳边少女的声音随着脑中景色被黑暗笼罩地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只剩下一声蚊讷般的耳语。
“不要被她看透！”
你只来得及记住这句话，但是具体的“她”是谁，为什么不能被“她”看透，这些问题以你现在的情况是完全没有脑力去思考的。
脑中的景色只剩下稻妻的一小部分，你已经能在脑中看到自己坐在那个巨大的“蝈蝈笼子”里的身影，你加快了速度，向着自己的方向冲过去。
意识穿过鸟居围成的栏杆之前，你突然感觉到用于探索“千手百眼”景象的“意识”被人从背后触碰了。
那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像是有人隔着头骨抚摸了你的大脑一样古怪，大脑本来不应该有触觉，但是你就是感觉好像有人触摸了你的大脑，有点生理性不适的怪异触感。
因为这个触感，你的意识投过去了匆匆一瞥。
“千手百眼”因为你的意识向触摸你的“存在”投去视线，你的脑内立刻涌入各种角度的属于那个“存在”的影像。
各种角度的“此时”的你，每一个“你”，都在对着“镜头”，天真而甜美地笑。
“让开。”
耳边响起“霍金”的声音，你感觉到一只手抓着你的意识强硬地将你的意识从“蝈蝈笼子”外拉入了“蝈蝈笼子”内部，意识像是个自由的弹子球在“蝈蝈笼子”内猛烈碰撞反弹，你脑内的景象也因此变得天旋地转。
等到意识终于阴差阳错地骤然弹回到你的身体内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雷鸣。
连绵的，盛怒的雷鸣。
你能感觉到空气因为那声雷鸣颤动，你的内脏甚至也因为那声雷鸣微微震动，那声雷鸣翻滚着，咆哮着，向着一个方向掠去。
向着雷鸣的方向看过去，灼目的紫色电光让你无法张开眼看清究竟有什么东西，只能勉强辨认出那道撕裂天空一般的天空中硕大的眼睛。
再看下去恐怕真的会被亮瞎，你低头闭上眼睛，捂住双眼，不让自己的眼睛继续承受强烈光线的刺激。
不知道过了多久，滚滚雷声消弭，耳边再次响起脚步声，脚步声在你身边停下，一只手摸上你的肩膀。
“无事了。”
“霍金”说。
你试探性睁开一只眼睛，从手指的缝隙里确认没有异常夺目的光线，然后才放下手睁开双眼看向“霍金”。
“那是什么？”你问。
“霍金”又恢复了之前的坐姿，她歪了歪头：“看不出来吗？那是你，此时此地的你。”
看出来了倒是……
“我虽然知道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是挺狰狞可怖的，但是……”你虚指了一个方向说，“这明显已经不是小孩子狰狞可怖可以解释的地步了！这根本就不是我！”
“这就是你。”
“霍金”的语气平静，平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你被气笑了：“你的意思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我不需要了解你。”这么说的时候，“霍金”语气十分笃定，她说，“世间一切事物由地脉链接，生命尽头终归于地脉。”
“又他妈念诗又他妈念诗！说点大家都能听懂的能够通俗理解直抒胸臆的话对你们提瓦特人来说很难吗？”你几乎要被这种一到关键的时候对话方突然顾左右而言他的状态气疯了，猛然站起身破口大骂，“况且你还不押韵！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不押韵！不押韵！押韵是什么你懂吗你们提瓦特人懂吗？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棵草，这叫押韵你懂吗，妈妈好。像棵草，你懂吗，你们真的懂吗？你要说不出来你唱出来也行啊！”
胡言乱语一通之后，你放弃和“霍金”继续争论，长舒了一口气，又坐回去，抱起手臂看向“霍金”：“我好多了，你继续说。”
“世间一切事物由……”
“这个部分我听过了，跳过。”你打断“霍金”的话。
“……地脉中记载生命的起始和终结，其中亦包括你。”
说到这里，霍金不再说了。
你等了半晌依旧不见她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干脆出声催促：“然后呢？地脉里有我，所以呢？这和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
你很明显看出了“霍金”眼里的不耐烦。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地脉客观记录了发生的一切内容，地脉不会撒谎也不会出错，你就是你，不存在你不是你的情况。”
“……”你张了张嘴，想了想，说，“有些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们还不如唱出来呢。”
你揉了揉脸，让本就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试图捋清楚“霍金”的意思。
“就是说，你们有个自动识别系统，这个系统说那是我，所以那必须是我，”你摊开手问“霍金”，“是这么个意思对吧？”
“霍金”点头。
“这个系统不会出错，所以它说是我那就是我，对吗？”你再次追问。
“霍金”点头。
很好。
你点头。
“人类从婴儿成长到这么高，”你大概比量出来“此时”里自己的身高，询问“霍金”，“你们这大概需要多久？”
“霍金”几乎不怎么需要思考就回答了：“三到四年。”
“对，三到四年，”你点头认同，“一个婴儿从出声到这么高需要三到四年，但是按照你的说法，此时此地的我才刚出生，我本应是个脐带还连在母亲的身体里的婴儿，但是我却是个三四岁的孩子，为什么？”
“……”
“因为我不是人吗？你觉得我不是人吗？”
“……”
“还是说你觉得我刚出生就可以长到那么大？”
“……”
“我在今时今日之前就已经在提瓦特大陆存在了，但是我在此时才算真的诞生，为什么？”
“……”
“这些你们都无法解答，但是因为地脉是绝对正确的，所以我就是我，你认为这是合情合理的吗？”
“永恒之下，情理皆是虚无。”
“霍金”突然这样说，这下轮到你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你才指着“霍金”说：“如果气死我也算是你战略性打败我的方法，我觉得在这破地方关两三年，你没准真能成功。”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