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其实是恋痛的。
伤口被一遍又一遍地舔舐,淤青被一次又一次的摁压。好像在这种不断的痛楚中,能够找到什么依托。
维希斯忒收起溢散的元素力,突兀地想起了这些过于深刻的命题。
维希斯忒讨厌没有必要的疼痛。
看着眼前因为执意要跟他切磋而耗尽力气、瘫在地上的年轻执行官,维希斯忒突然蹲下来。
“……喂,你不要突然拉进距离啊!”
棕发蓝眼睛的青年不满地低声抱怨,头往边上撤了撤,期间应该是扯到了脸上那些打斗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擦伤,轻“嘶”了一声。
维希斯忒认真的端详着他的表情,看的人难得有一丝紧张。
眉头微微皱起,大抵是因为身上的伤痛,但眼里有光,亮晶晶的,不知道该说是愉悦,还是兴奋?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达达利亚,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吗?”维希斯忒疑惑的语气太过明显,搞得达达利亚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看见少年那副仿佛看受虐狂的不解的眼神,达达利亚一下子反应过来。
“喂喂喂,别说得好像我是个变态一样。”他直起身,“我只是在疼痛里追求实力的提升,只有痛过才会进步吧?”
维希斯忒沉默,看着眼前人笑起来的时候扯到嘴角的伤口,无端觉得刺眼。
真糟糕啊,他讨厌世界上一切形式的伤口。
报复性地借着站位的优势揉乱达达利亚的头发,维希斯忒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叫那些人过来收拾残局吧。”
达达利亚追求的是武力与征服,伤口或许会被他看作勋章也不一定。
这么多管闲事,自己失忆前不会是个医师吧?
还有就是,维希斯忒轻叹,他跟公子阁下果然真的合不来。
达达利亚站起来,揉了揉恢复如初的脸,也没追究维希斯忒作为下属略微出格的举动,可谓是一点执行官的架子都没有。
维希斯忒果然是个好人,答应自己切磋还帮自己治疗伤口,自己跟他一定会很合拍!
公子阁下显然完全忽略了自己死缠烂打才让对方松口答应比试的事实。
已经走远的维希斯忒在想,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在结束任务之后的下班时间答应临时上司的无礼要求。
两个人的想法不能说一致,只能说完全不一样,也不失为一种毫无默契的默契。
此时距离维希斯忒从蒙德回到璃月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他当时被达达利亚紧急召回,匆匆忙忙和旅行者告别,虽然之后又有情报阐述过蒙德的龙灾,但因为手头任务紧迫,维希斯忒并未过多关注旅行者的消息。眼下任务告一段落,维希斯忒自然得关心一下自己异国的旅伴。
在北国银行的办公室里,维希斯忒听着情报人员一板一眼的复述这段时间里蒙德城和西风骑士团的情报。大部分情报都太过无趣,以至于维希斯忒撑着头有些昏昏欲睡。
“……风魔龙……,在风龙废墟……战斗……”
“……金发旅行者……天空之琴……”
“……女士阁下在取得风神之心时和那位旅行者打过照面,她的意思是,那位旅行者虽然战胜了风魔龙,但没有神之眼,而且武力不高,似乎不足为惧。”
维希斯忒轻哼了一声,不知道在笑哪句话。
那位情报人员闭上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一声不吭,装作没听见眼前人称得上轻蔑的言行,谁不知道眼前这位阎王爷的直属上司和女士阁下合不来,他可没这个胆子触人霉头当炮灰。
“行了,你下去吧,顺便把这些情报递给公子阁下。”维希斯忒挥手让人回去工作,他坐在椅子上沉默半天,还是决定去蒙德一趟。
总得了解一下自己的马甲在那位旅行者眼里有没有掉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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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距离蒙德不过四五天的路程,北国银行最好的马车也就跑了三天左右。维希斯忒到了蒙德直接去了歌德大酒店,特地询问了一下那枚信物是否被使用过,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意料之中。维希斯忒笑笑,虽然告知旅行者时他再怎么插科打诨,说要让自己好好出出血,但那人本质上还是无功不受禄的典型人物。
虽然维希斯忒来了蒙德,但并不想和旅行者真正意义上碰面。
他白天基本上不出门,只有晚间才会去天使的馈赠里坐上几个小时。别看酒馆里鱼龙混杂的,实际上什么消息都好打探。随便跟几个醉鬼聊上两句,最近城里发生的大事就知道的七七八八,虽然说不定会有一部分事实被醉鬼们夸大,但只要掌握好虚实,酒馆就是一个很好的情报搜集地点。
除了需要注意一下那位时不时突袭似的来酒馆兼职酒保的迪卢克老爷……
他上次就被这位红色的青年质疑了饮酒年龄,事发突然,一时间被问得愣住了,结果引来了周围人过高的关注,导致他那天没听见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借口匆匆离场。
希望今天那位老爷不要这么清闲,维希斯忒转着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的祈祷。
但显然,在蒙德没有神明能回应他的祈求。那个红色的身影一出现在酒馆里,维希斯忒下意识就想站起来先行离开。但人还没站起来,就被门口一道绿色的身影吸引了注意
“欸,可真是久违了,我的老朋友们~”
清亮的、带着些许戏谑笑意的嗓音响起来,整个酒馆甚至都安静了一瞬,随后又爆发了一阵欢呼。
“我们的吟游诗人总算是肯露面了。”
“温迪,你可是连着好几个星期都没有来过酒馆里啦!”
温迪笑着同他们寒暄,酒馆里气氛甚至一度有些火热,只有迪卢克依旧冷静的擦拭着银质酒杯,顺便拒绝了温迪赊账的提议。
维希斯忒盯着吟游诗人的脸,总觉得十分面熟,但他敢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几番斟酌过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那就请给他来一杯苹果酒吧,账记在我这里。”
维希斯忒在吟游诗人身边坐下,温迪下意识道谢,脸上笑容已经扬起来了,却在看见人的那一刹那微不可查地愣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开口。
“感谢您的慷慨,这么一来,您岂不是成了我的忒洛希阁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忒洛希”这个词被绿色的诗人刻意加重音节念出来,一下子就吸引力他的注意。
维希斯忒疑惑地歪头,周围人们善意的哄笑声传来。
“不愧是你呀温迪,送你一杯酒便算是救命之恩了吗?”
温迪笑眯眯道:“那当然啦~有什么能比美酒更能打动人心的呢~”
在周围人们的交谈里,维希斯忒勉强得知了“忒洛希”的含义:他是温妮莎阁下的伙伴,曾经在与旧贵族抗争的道路上挽救过温妮莎阁下的性命,却在新蒙德到来之后不知所踪。
按下奇怪的心绪,维希斯忒不动声色的同温迪说话,吟游诗人见多识广,很会寻找话题,在维希斯忒刻意的迎合下,二人也算相谈甚欢。
聊着聊着温迪突然站起身,维希斯忒不确定对方是否醉酒,便没有阻拦。
“今天旧友重逢,怎么能不唱首歌来助助兴呢~”
酒馆里人们都很捧场,毕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位吟游诗人了。
维希斯忒转着酒杯暗自思量,这位温迪阁下人缘极好,倒是可以深入发展一下,愚人众的狂犬或许不善言辞,但维希斯忒可不会嫌自己朋友多。
吟游诗人在台上唱着歌,维希斯忒竖着耳朵仔细听,似乎是唱的温妮莎传奇,但又与大众认知中的不太一样。
“忒洛希”这个角色,在温妮莎传奇里,有这样多的篇章吗?
就像是猫咪抓到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翻来覆去也找不到线头。维希斯忒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沉浸在思考中的他没注意到本该在台上的诗人已然下场,甚至走到他身边亲密地勾上他的肩背。
“我的忒洛希在一个人想些什么呢~”
维希斯忒勾着嘴角,忽略掉面前人喊自己那个名字时一点点奇怪的心绪。
“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温迪阁下。”
温迪闻言扒拉的更紧了,一副你干脆把我一起带走的样子。还是迪卢克老爷看不过眼,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按在另一张凳子上,绿色的诗人顺势趴在吧台上,抱着自己的酒杯咕哝着什么。
看样子醉的不清。
维希斯忒付了酒钱,看了看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的温迪,迟疑了一会儿后向迪卢克递了额外的钱和一张纸条:“……如果在你们打烊之前他还没有清醒的话,可以送他去歌德大酒店。”
迪卢克老爷默不作声,在维希斯忒快离开的那一刻却突然开口:“还没问过阁下的名字。”
黑色长发的少年微微回头:“哦对,去酒店你们直接报我的名字也行。”
他笑了一下:“我叫维希斯忒。”
迪卢克目送着他走出酒馆大门,低头擦拭手上的酒杯,边上的温迪似乎不太舒服地转了一边继续趴着,微睁的湖绿色一闪而过。若是周围安静的话,或许还能听见他嘴里呢喃的几句。
“忒洛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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