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尔海森有些僵硬地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赞迪克。
“惊喜吗？”
赞迪克笑眯眯地应对。
“这是你干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至少这个网页词条不是我做的，那些图片也不是我上传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做了哪些部分，以及，你说互联网上的绝大部分信息是只要能使用互联网就有权限查看的……”
艾尔海森一想到有那么多人在关注着自己——他已经理解到蓝星的人口总数很有可能是提瓦特的成千上万倍——他就感觉一阵无力席卷了他的躯体。
救救书记官吧，感觉他快碎了。
“噗……高兴点，往好了想，你在蓝星的人气很高。”
赞迪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憋着笑摊了摊手，没有否认这个世界上很可能有比整个须弥还要多的人认识“艾尔海森”这个事实。
“而我，我只是推动了这个游戏项目的诞生而已。这也是我之前说的，我的‘正经工作’。”
“……”
冲击过后，艾尔海森反而平静了下来。
但赞迪克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眼神已经没有聚焦了……
哇哦，看来是CPU烧了。
“你可以理解为，我把整个提瓦特绝大部分已知的技术和原理、包括里面部分的人和事都上传到了互联网，让所有人都可以阅读……虽然我觉得直接让你原神启动一下会比较好理解，但现在也不是打游戏的时间。”
“现在我要吃萨布兹炖肉。”
……艾尔海森完全没能理解这个人的话题是如何突然跳到他要吃炖肉的，但有一点艾尔海森表示认同。
今天他接纳的新知识已经足够多了，尽管他的好奇心与求知欲仍然旺盛，但刚苏醒又负载过多的大脑也在隐隐作痛……再多的灌输只会是事倍功半。
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学习做事，精力是很重要的。
而赞迪克选择的时机也很好：艾尔海森瞥了一眼时间，的确已经差不多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
晚饭是两人一起做的。一锅须弥传统的萨布兹炖肉，配上一些普普通通的小炒菜，两个人吃甚至还显得有些多了。
并且在这之间赞迪克也没有再与他讲一些难以理解的新东西，这让他意外觉得还挺舒心。
显然，只要赞迪克愿意，他完全可以把一切都照顾得很妥当，也难怪这样的人可以坐上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的位置。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瘫在沙发上，赞迪克坐在一头仰头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而艾尔海森则坐在沙发的另一头，随手翻阅着一本图文杂志。
这样的情况说来其实有些诡异。
按理来说，他们的出身、所属的阵营、对学术的理念都完全不同，以在提瓦特的立场而言，他们应当是敌人，再不济也是对手，理应互相戒备、针锋相对……
但现在，离开了提瓦特之后，他们反而可以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可以平静地沟通交流。
艾尔海森将手里的杂志翻过一页。
这本杂志也是他随手从书房里拿来的，赞迪克直接默许了这一举动，并且他注意到，赞迪克的书房里绝大部分的书籍都是常识性的科普图文。
这些书籍的领域从文到理，从难到易，什么都有，且跨度极大，每一本都有被翻阅的痕迹，甚至他现在看的这本杂志里都有一些笔迹留存，或是在图片上圈圈画画，或是在角落里写一两句批注。
“虽然我现在很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我累了。”
赞迪克突然开口，说的是汉语。
这倒是没有吓到艾尔海森，他已经快习惯这个年轻人时不时的突发奇想和恶作剧了。
“据说我溺水昏迷了三天，那么你应该蹲了我不止一天了。”艾尔海森没有抬头，用着他比最开始流利不少的汉语回话，手里的杂志又翻过一页，“今天我们讲的话都够多，你需要休息。”
“……你说得对。”赞迪克还是瘫在原地，没有动弹，“这句话应该给我们两个。但我在想还有没有什么事被我遗漏了。”
“应该没有了。你定的手机明天会送到，而我学会了使用所有智能家居，利用互联网上的知识我可以自行学习一切。”
“但你还没有玩我做的游戏。”
“我查了一下，也许严格来说，那款名叫《原神》的游戏也不是你做的，你的职位或者职能应该是文案策划。”
稍微暴露一点信息就很容易连着自己的底裤一起被扒掉，这或许就是跟太聪明的人沟通的弊端吧。艾尔海森实在是太聪明了，并且也很擅长转移话题，赞迪克心想。
“其实我是主策。但没关系，你暂时不需要工作，所以你不理解这些也可以，我对这方面又没有要求。”
赞迪克眯起眼睛，又往沙发里头陷进去了些，“我想起来了……关于你的身份问题。”
“你说。”
“你可能很难拥有真正合法的身份，我用的那种方式并不适合你。但你也最好不要轻易地暴露你来自异世界的身份，这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嗯。只有这个？”
“地脉探测仪目前只有供能结构需要修改了，我做了个最简单的机型，做好之后就可以实时观测和记录数据，原型机就放在地下室……我想带你去看，但我现在不想动了。”
“我知道地下室在哪儿，你根本没藏那个通道。”艾尔海森说的是那个连通上下层的楼梯，他早就发现了，从那里也可以去地下室。
“你有空记得去看看，那个供能结构需求元素力作为能量的特性，测试和改进需要你的帮忙。能量检测仪也需要做，我想把它改成只针对元素力的结构……”
“我可以帮你做了。”
“我只是担心我们大书记官作为文科生的动手能力。”赞迪克损起人来倒是也不怎么留情。
“……还有吗？”
“你的衣服也要换……这个明天再说，最好是这几天都不要出门。”
“我本来就没打算出门。”艾尔海森翻完了手上那本杂志，于是又换了一本新的继续来看。
“……”
赞迪克却突然沉默了。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这样的状态很奇怪。
“喂……”
大概是下意识地，他又想去叫艾尔海森，但直觉令他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奇怪……太奇怪了，这是雏鸟情节吗？为什么我的思维变得如此零散……我在关心他么？
赞迪克对这一结论有些惊讶。
而一旁的艾尔海森也注意到了这个人的异常。他从书籍里抬头，将目光投向了赞迪克。
赞迪克一直沉默，呼吸却慢慢变得深重。
瞳孔缩小了……心跳在加快。不像是惊讶或者恐惧，他在疑虑么？
艾尔海森的目光仿若一只锋锐的手术刀，精准地将赞迪克分割、切成薄片，然后放到了显微镜下。
“你很唠叨，或者说…亢奋。这是你的习惯么？”
“……哈。”
赞迪克终于放开了捂着嘴的手。他吐出一口热气，再抬头与艾尔海森对视。
“多么敏锐的……艾尔海森，你说得对。我兴奋得难以自抑。”
说实话，赞迪克很清楚，自己当前这个状态并不是好事。情绪会让他失去理性，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不一定是最优解……但他还是直面了来自艾尔海森的剖析。
“你可以这样想象——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整整十年的人，突然碰到了一片绿洲。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发现这片绿洲，也不会有人来与他争夺这片绿洲。”
“他可以自由地在这片土地上开垦、种植、收获，然后生存下去；也可以在这里获得足够丰富的资源，然后继续他的旅途……他还有可能在这其中挖掘出惊世的宝藏，叫所有人都艳羡。这是一片拥有无限可能的绿洲。”
赞迪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语速却放缓了不少。他一字一句地念出，话语就仿佛化作了一片粘稠的沼泽……那份异常的占有欲，几乎要将艾尔海森陷在其中，万劫不复。
“我很难不对你抱有极高的期待，艾尔海森，我亲爱的合作者。
冰冷的、令人战栗的危险感瞬间攀上了艾尔海森的脊背。
直到这时，艾尔海森也才有了一点与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合作的意识。
与虎谋皮……果然，没有任何风险是不可能的。艾尔海森看着眼前这个青年，目光微微地沉了下去。
“或许坦诚是你难得的好品质。”
“是么？多谢夸奖，也许我只是不怕死罢了。你现在把我劈了也拿不到半分好处……而我，就相当于提前回提瓦特了。”
不仅是与虎谋皮，这家伙还油盐不进……
赞迪克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的灿烂…甚至看起来还挺无害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艾尔海森干脆闭嘴了。
……
然而，没过多久，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艾尔海森。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忘记的是什么事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是工作日。”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是不是要去上班？”
“…………”
赞迪克的笑容直接凝固了。呆了半秒，他当场从沙发上弹射起步，直接窜到了二楼，拿了自己的睡衣就飞速跑进浴室。
……果然上班是一件让所有人痛苦的事，愚人众执行官也不例外。
目送赞迪克上楼，艾尔海森也才得以安心地继续阅读他手中的杂志。
尽管变成了黑户，有很多需要重新学习的事，还要寄人篱下，经济不那么自由……艾尔海森还是对这种生活非常满意。
我终于不用上班了……
他靠在沙发上，缓慢地伸了个懒腰。
这一章有点卡了，于是写了一点大概是感情线的东西过渡一下（……）我要去研究一下后面的剧情要如何展开比较好，感觉目前的行文节奏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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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研究了一下之后这章大修一遍，情节稍有改动，不影响后面大纲哦
感谢大家的评论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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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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