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感觉有点不对劲。
今天的枫丹廷阳光和煦微风送暖,透过窗户眺望远方,海如同一块巨大的蓝色镜子平躺在大地上。无论是海洋还是大地都一如昨日般展示着自己的秀美风光。
塞德娜送来的文件也没有问题,那维莱特粗粗翻阅一遍,都是些只用他签个字的文书。
不对劲来源何处呢?
那维莱特左思右想,对于他这种生物来说,预感有时候是极其重要的一个信号,所以当他的预感对他发出提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然后逐个进行排查。
是前几天的案件被告人申请决斗吗?
不是,对方听到决斗代理人是克洛琳德后就把申请拿了回去。
是美露莘们受欺负了吗?
不是,如果真有那种情况发生,卡吕普迪斯一定比我发现得更早而且处理完了。
是卡吕普迪斯身体出问题了吗?
……不确定。
那维莱特沉思,前些天对方还突然造访沫芒宫给自己一个拥抱,那个时候他的身体一切正常,甚至相当健康强壮。
那问题可能出在哪呢?
那维莱特摸摸下巴,无意中瞥到了透明玻璃窗上映照出的自己的模样,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啊,是眼睛。
那维莱特恍然大悟,卡吕普迪斯已经很久没有跟他提到过有关眼睛充血的现象了。
会是鱼油和护眼保健品的功劳吗?说不定他得到完整的源海赐福后就不再为此感到疼痛了,自己的力量又分给了他不少,现在的卡吕普迪斯足以傲视其他国家任何一位非龙王级的眷属……那维莱特少有的思绪发散,一面骄傲对方实力强大,一面担忧对方身上奇特的赐福。
那句璃月话怎么说来着——儿行千里……那维莱特收回思绪,决定今天按时下班然后去找对方检查一下身体。
也许真是父子连心(?),静原此时的确遇到了一点麻烦。
本来他在自己的藏宝洞穴里给收藏品挨个擦拭灰尘,捧起前阵子那维莱特送他的小鱼摆设后,突然瞧见小鱼闭着的眼睛流下了血红的泪痕。
吓得他差点失手甩飞出去,以为是沾染了隔壁璃月鬼怪故事中的什么脏东西。直到脸上湿漉漉的,他抬手一擦,才发现是自己眼眶中流下的血滴到了小鱼摆设的脸颊上,顺着滑落留下的痕迹而已。
静原:“啊……还好不是什么妖邪。”
原来是他的眼睛又流血了。
这次完全不痛呢。就像上次对阵吞星之鲸开启力量暴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蒙上了血色的薄雾。
可我没有开启狂化模式啊,我只是待机擦灰尘而已,毫无危险呀。
眼前闪过光怪陆离的画面让他意识到这次是久违的预知,只是这次不痛了而已。
大概是源海赐福的缘故吧。
静原接受良好,然后去分析预知画面中所谓的“未来”。
他看见森林与梦的国土上出现深渊的痕迹,看见举止古怪的丘丘人站在它酣睡的同伴中间,与金发的异邦人交流。
他看见了旅行者的妹妹——一眼就能认出来,浅金色的短发,头上戴着因提瓦特花。他看见双子坐在梦中的树下交流,看见一枚古怪的核心被嵌入一具看不清模样的装造中,他看见了三双黑暗中伸出的手。
一双纺织丝线,一双丈量长度,一双下刀裁剪。
然后是一簇火焰的熄灭,是一头魔龙的复苏,是再次席卷大地的黑色浪潮,是大地的满目疮痍与尸横遍野。
最后的最后,是水泊中浮现的白发,断裂的手杖,黑色的手套。那手套掌心朝上,露出幽蓝色眼睛一般的纹路。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静原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刚刚的压抑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想说话,可喉咙像是破风箱,嗬嗬的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罢工了。
什么啊。
我才鼓起勇气,就让我看到这个未来。这真的是未来吗?还是对我的惩戒?
那维莱特没有看见卡吕普迪斯。
“他去哪里了?”那维莱特询问海沫村都美露莘们,得到的回答无一都是他匆匆回来过一次,然后就离开了。
不知道,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
放在平时,他可能下意识的认为卡吕普迪斯是去找他的朋友福勒依斯玩了,但今天明显不对劲。
那维莱特感受着心跳,动用王的权能去寻找眷属的下落,最终指引的方向居然是南方的须弥。
年轻的王眉头一皱,卡吕普迪斯从未去过须弥,为什么这次出现在了那里。
那维莱特决定跟上去看看。
可是还没等他抵达须弥,就在佩特莉可镇的水下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短时间内,又从须弥回到了枫丹吗?”那维莱特跳下水漩,来到了褪色古堡内里,在石室的藏书室看到了蹲坐在椅子上的卡吕普迪斯。
对方翻看着书籍,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好。
“那维莱特?你怎么来这了?”卡吕普迪斯明显惊讶的表情未能像以前那样取悦到自己,那维莱特只是走上前:“我今天心神不宁,想来看看你如何了。”
卡吕普迪斯站起身,奇怪的看了看自己:“我感觉我没什么问题啊。”
“可我仍然心悸,总感觉你有危险。直到看到你好好的站在这里,才算放下半颗心。”
那维莱特注视着对方湖蓝色的眼睛,柔声询问:“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
对方想到了什么,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开口:“我看见了疑似你死亡的片段。”
啊……
是了,除了枫丹的覆灭或者自己的死亡,没有什么能让他如此不安吧。
那维莱特验证了自己一路的猜想,像是心中巨石落地一般,露出轻松的笑容:“原来如此。”
卡吕普迪斯瞪大了眼睛,就像风吹过,湖面掀起涟漪:“原来如此?你怎么这么轻松的就接受了这个昭示?”
“毕竟你没有看见自己糟糕的未来。”那维莱特颔首,“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吗?你所看见的[未来]。”
静原将自己今天看到的片段描述给了那维莱特,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去思考疑似那维莱特死亡画面存在的线索。
“因为眼睛出血了,我看到的片段都被蒙上红色的薄雾。第一时间将水泊误认为血泊也不一定。”静原呐呐道,“你常用的手杖断裂一分为二,手套上的蓝色花纹也是你的独有的标记,还有水中沉浮的白色发丝……”
乍一听到自己的〔死亡〕,那维莱特并没有什么实感,毕竟贵如元素龙王,也会有终结的那一日,他并不意外。
那维莱特点点头:“毕竟如果是你看到的那个未来,大地与海洋同时被深渊污染的未来,我会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静原头痛扶额:“你表现得这么轻松,让我很没有实感啊。”
“可是卡吕普迪斯,我不能失态。”
静原一愣。
“因为你信任我,因为我一直站在你身边,所以当你遇到了动摇心志的难题,我决对不能有任何退缩的表态。”那维莱特注视着对方,轻声细语,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一样,“连我也畏惧的话,要如何做你的后盾呢?”
“我……”静原开始后悔告诉那维莱特了,烦躁的挠挠头,“早知道就——”
“我在这里,卡吕普迪斯,我一直在这里。”
就像很多年前他安慰骤然直面天神威光的家人那般做出承诺:“无需畏惧,因为我一直在。”
王与眷属的关系并非此消彼长,而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是天生的利益共同体——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关系更牢固了。
静原已经不害怕对抗命运会失去什么了,哪怕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与未来都是没关系的。可是他唯独害怕至亲之人的离去,尤其是那维莱特,他难以想象对方可能死去的未来。
如果那维莱特死去的话,意味着他庇护的众方水族,他居住的枫丹领土都将覆灭在那样的灾难中。
一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的战栗,就像风刮过秋天的残荷,就像那些干瘪的莲房一样,齐齐颤抖着。
“我还好好的呢。”那维莱特摸摸他的头发,“而且你看见的未来,也不是不能更改的,对吗?”
就像五百年前卡吕普迪斯知晓漆黑灾厄即将到来那会做出的抢救,最终还是改变了什么。
至少有人幸存。
“本来窥探命运的痕迹是一种残酷,可源海赐福于你,我想无论是你痛苦的变化形体,还是今日的预知不再疼痛,都是赐福带来的效果,只是我还不懂为什么会这样。”那维莱特叹气,“打起精神来,卡吕普迪斯。就算是天灾,也有一争之力,至少弄清楚致使我死亡的原因是什么吧?如果只是简单的深渊入侵,那我无法安然阖眼。”
静原吸了吸鼻子:“本来我想着找到旅行者,问问他都经历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核心,启动了那个装置。以至于跟后来的深渊淹没大地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但是急匆匆踏上须弥的土地后,我又后悔了。”
因为这很可能是他之前预知片段即将重演的前奏。
他说:“一定不止是深渊的原因,一定还有别的因素。我得找出来,然后……”
掐死在摇篮里。
海中的凶兽这才隐隐暴露出他本来的面貌。
那维莱特对他这种一边掉眼泪吸鼻子一边恶狠狠放话的表情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拿出手帕给小鱼擦眼泪,觉得他龇牙的表情也很有趣。
心里却对命运这种东西厌烦透顶。
瞅给孩子吓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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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何为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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