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把勉强扯下来的浴袍裹上，站也站不起来，手也受伤了。
她没想到第一次这么无助的场景，是在她自己家。
虽然她也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但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魈……”
“你唤我吗？”
魈出现在阳台上，窗帘被风吹动，使他容颜若隐若现。
他侧眸看过来，微微皱眉：“你又受伤了。”
“是啊，可疼了。”白青也不去说好听的假话了，只委屈地看着魈，朝他伸出一只手：“我想回家。”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告知她的家在哪里，或者说她其实没有精力去解释那些事，好在魈性格沉默，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来到白青身边蹲下，将她抱起。转身跳出阳台，超更远方而去。
白青勾住他的脖子，看他金色的眸子、看他眉心的红点，她靠在魈的胸脯上，慢慢道：“我想金了。”
“嗯，你可以把我当作他。”
“但是你跟他不一样，”白青闷闷道：“至少金能一直陪着我，待在我身边。”
“我会尽量做到。”
白青瘪瘪嘴，才不信他说的话。
魈将她带回了望舒客栈，还是那间她曾住过的房间。他将白青轻轻放在床边：“还疼吗？”
“疼，”白青晃悠了一下赤脚：“但可能好些了。”
她看着魈，问他：“你要走了吗？可是我睡不着。”
“不走。”他将门关上，抱胸靠在墙壁上。
“那，明天我给你做杏仁豆腐吧？”白青心情好些了，朝他笑着。
“好。”
“你平时会很忙吗？仙人的工作会是什么，消除邪祟吗？”
“消除邪祟，保护璃月。”
“真辛苦啊，你没有同伴帮你吗？”白青撑着床边探身。
魈的指尖轻颤，沉默片刻后回道：“现在，没有了。”
她早已习惯魈没什么表情的不高兴样子，但这会儿他好像显露出些许难过了。
过往的伤口若非他自愿倾诉，强行逼问只会是揭露他的伤疤，白青更擅长向前看，所以她说：“没关系，以后会有的。要不然让你一个人守护璃月？这太不像话了吧。”
“这是我与帝君的契约，应当遵守。”
“哦，岩王帝君嘛，”白青嘴角的耷拉下来，猛地往后一倒躺在床上：“他什么都能处理好，又什么都懂，高瞻远瞩还长得那么帅气，谁会不喜欢他？”
话是这么说，她的语气却饱含脾气。
魈垂下的眸子抬起看向她：“你见过帝君了？”
“见过，”白青沉沉叹了口气：“是个很好的人，是我不够好，还没办法站在他身边。”
她想了想，又说：“不对，是个很好的神。”
她想起什么，问魈：“对了魈，你跟在帝君身边这么久，有没有看过他大哭或大笑，有没有看过他曾为某人动心过？”
“……没有，至于动心，我不太了解那是什么。”
“嗯……也是。神明应该都是这样吧？”
白青想起了温迪。他也说过很喜欢她，但是不曾与她热烈地拥抱，离开时也告别得很潇洒，不曾挽留过她，脸上浮过的，顶多是遗憾。
对于活了千年寿命的神来说，白青的一生在他们眼里也都只是个过客。他们早已历经千帆沧桑，所以，对他们而言，与他们相处的时光，即使在她内心已是暂居重要的分量，于他们而言，大概也就是蜻蜓点水。
啊，伟大又无情的神明！我真应该只把你们当作遥不可及的神明的！
她起身看了一眼魈，他已然双眸紧闭，白青疑惑小声询问：“魈？你睡着吗？”
他顿时睁开眼睛：“……没有。”
“你干嘛离我那么远，既然要睡觉的话，来床上睡吧。”
“不可。凡人之躯……”
这句话白青已经听腻了，她唉声叹气的：“如果是金的话，就不会拒绝我。”
“……”
他没话说了，默默地走过来，拘谨地坐在床边。白青朝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她俏皮地笑着：“你睡着吧，我睡不着给你望风，保护你。”
“你保护不了我。”
白青按住魈的肩膀，把他按到床上：“行啦，你就休息吧。”
他很快睡着了，魈连睡觉都是安安静静的，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是嘴硬说不。
白青看着他睡着的模样，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着。她轻点他的鼻尖，又揉搓他的头发，像曾经给金顺毛一样，轻点他额间的头发。
……
次日一早醒来时，身边的魈已经不在。
白青发现自己几乎占据了整张床的位置，受伤的那只手都有些被压到了。哎呀，真是委屈魈了。话说魈呢？
她穿上拖鞋，果然在顶楼找到了他，他好像在发呆，思考着什么。
“你在干嘛？”白青说：“那什么，昨晚真挺不好意思的，你没睡好吧？”
魈看起来竟然有些紧张：“我……”
“你昨晚……”
“嗯？”
魈别过脸，但耳尖有些红了：“没什么。”
他确实不甚了解情爱之事，但被白青捏手臂又揉腹的，他也总会觉得有些怪异的。按照凡人的规矩来说，这应该就是结亲？
他得负责的。白青作为普通凡人，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他想了一通，完全没有听到白青说了什么，只是最终下定决心对白青道：“你放心，我会负责。”
白青愣了一下：“负责？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只是让你帮忙打下手做杏仁豆腐，我受伤了一只手，不好操作。”
她想着，没想到魈对待做饭这件事这么认真。
魈也愣了一下，而后应了一声。
他们两个人一起来借用厨房的时候，言笑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打量着两人，并且朝白青竖起一根大拇指。
魈不擅长做饭，但白青会教他该怎么做，他不爱说话，但步步都按照白青所说的来，所以在几次尝试之后，他们已经能够做出十分美味的杏仁豆腐。
“尝尝这次的吧！看起来很成功，”白青将筷子递给他：“这是你第一次做饭吗？”
“嗯。”
“自己第一次做的饭会格外香甜可口哦。”
魈尝了一口，觉得白青说得没错，的确很是美味，甜而不腻，杏仁味沁人心脾，萦绕在他鼻尖，钻入他的脑海里，久违的美梦的味道，正是如此。
“好吃。”
“是除了还行的更高一级评价呢。”白青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去再给你盛一份。”
她说着站起来，却不小心磕到了受伤的手，这让原本因她睡觉不安分而压倒的右手更是雪上加霜。
疼得她缩着脚尖，嘶声连连。
魈放下筷子，严肃地看向她：“我带你去找仙人看看吧。”
“仙人？你不就是吗？”
“我并不擅长治愈。”
白青抱着受伤的手臂：“可以吗，这算不算走后门呀？”
“没关系，你与我关系……已经这般了。”
“好哇，那多谢你！”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绝云间。魈就像会飞一样，能带着白青三两下穿过云层和直入云霄的峻岭，站在高山之上。
“好漂亮啊，”白青说：“只在望舒客栈远远看过去，便已经觉得像是仙境了，现在已经身处仙境，太震撼了。”
“喜欢这里，我可以常带你来。”
“好啊！”白青答应下来，拿出手中的清心在他眼前晃悠：“你戴这个肯定很好看。”
“嗯？什么时候摘的？”
“刚刚，”白青期待道：“戴一个试试嘛，就夹在耳朵上！”
或许有些奇怪，但其实也没什么，他是无所谓的，所以他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白青将花朵放到他耳朵上。
“好看！跟你很相衬！”
魈想伸手去摸，但被白青拉住了：“先别摘嘛。”
但其实魈眼睛盯着白青握住他的手，他需要松开，但是这感觉似乎也不赖。关系不一样了，拉拉手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至于说瘴气问题……
想到这里，魈还是松开了她的手，但却反而被白青拉住了：“还有，你干嘛总是躲着我？如果是害怕瘴气影响，其他仙人有没有或许有解决办法？就算没有，那也没关系，我不介意。我跟你们不一样，因为我是不会死的。”
“如果你再躲着我，我就……偏偏总是跟着你，还要碰你！”白青一手叉腰：“这问题总是能解决的嘛，不要躲避。”
“……你已经受伤够多了。”
白青拉着他往前走：“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仙人帮忙，走吧！”
今天，那位仙人正好旅游回来了，如果是她的话，应当能治疗好白青。
那位仙人要回来的消息，是钟离先生告诉他的，说是多年未见，得空应当拜访一番。
他不知道的是，钟离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也想等到今天带白青去看望这位擅长治愈之术的仙人。
白青为他受伤的事让他几天来都心事重重，她这伤并非凡人能治愈，唯一能有办法的大概也就是那位仙人了。
只是仙人已然周游数十年未归，不知去向，为此，钟离四处打听她的行踪并传去信鸽，联系上了她。
但他没有想到，这日他来白青家门口寻她时，却不见她人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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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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