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接到电话瞬间僵硬身体,反应过来后三人一起赶往综合楼。
原本黑暗的综合楼现在天光大亮,就连除了开学大典才启动的顶楼天灯此刻也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
脱离险境的大石面容呆滞地坐在板凳上,几个保安拿着武器站在一旁,好几个领导和校医都来了。大石的脚踝只是脱臼刚被接上,白色的上衣沾染灰尘,他的手臂额头多处擦伤,冒出的血液已经凝固。
大石劫后余生地脑袋一片空白,忍足三人匆匆赶到现场。他们进来的脚步声太大,大石机械地扭过头红着的眼眶望见他们才重新有意识,无声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出。
他们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大石,向他走过去。
谦也咽下一口唾沫,最先走到大石身边,抬起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给予他温柔的安慰。谁料,不知道是应激还是碰到伤口了,大石身体猛然一颤,吓得他缩回手,生怕再次刺激到他。
“老实点别动!”粗旷威严的声音严厉喝道。
大家的注意力一瞬间被抓住了,四个保安押着一个男人过来。
男、人?
那刻大石的眼里有什么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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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带大石回到宿舍,他一言不发,安静地当着大家的面脱下破烂的上衣扔进垃圾桶拿起新衣服去浴室洗澡。
忍足、谦也和柳生三个人对视,不知道该说什么,担忧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大石是他们之中唯一没有谈恋爱的人,而且没有表露出性取向。他们三个人都是gay,原本以为大石也和他们一样。但今晚看见骚扰未遂是个男人时,那股绝望和厌恶是温润老实的大石从来不会有的表情。甚至他们当场愣住了,一致认为的性取向弄错了方向。
厕所里传来呕吐的声音,忍足上前敲门问他要不要紧。里面没有回应,但是能听见动静。他稍许放下了一点心。
三人站在门口等了十分钟听见大石要开门了急忙走回各自的位置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大石沉默地把所有换下来的衣服丢进垃圾桶,原本就有垃圾的垃圾桶此刻满了出来,一条裤腿掉在地上。
大石面无表情地提起垃圾袋将裤腿塞到里面用力一拉系紧垃圾口放到外面,爬上床睡觉。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刺眼的灯光,眼睛受不了地眨了好几下依旧没挪开。他躺下没一会儿因为精神和□□太疲惫了陷入沉睡。
他睡觉后柳生悄悄地站起来探头观察了一下回头向两人点头,忍足把大石的状态上报给辅导员和校医。校领导说明天会为大石安排心理辅导。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坐了二十分钟,忍足报备完立即放下手机,谦也放在床上的手机响起手机提示声他急忙关掉,没有人讲话,寝室里安静到诡异,皮肤能感受到的不是空调的凉意而是阴冷。
二十分钟过后,大石没有醒来。他们准备上床睡觉,在这种时刻要不要开灯问题产生了分歧,最终他们决定不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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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忍足。”
第二天早上,外面的阳光照亮整个房间,屋里明媚灿亮。大石关掉闹钟下床对着同样爬楼梯下来的忍足打招呼。
“早上好,大石。”忍足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打完招呼去阳台洗漱。
谦也慢吞吞坐起身。
大石从浴室出来笑着和谦也打招呼,状态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仿佛昨晚的事件不存在。
谦也脸上僵了一下,调整过来对他元气满满地笑。知道他要去浴室,大石让出一条路。路过他时,谦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上大石的肩膀,这次他没有颤抖没有躲开。谦也的手也自然地垂下,继而走进浴室。
“早上我有四节课,估计内容很多。”忍足拿起眼镜戴上,他望向大石,“今天早上还是吃包子吗?要不要一起去饭堂买早餐?”他们每周有几天是一起去的饭堂。
“很抱歉忍足,我今天和隔壁的河野约好了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没关系。”
两人互道再见,和平常无异。大石刚出门,忍足点开手机把他的反差上报。这个关键节点,保不准大石心理有没有想通。很多微笑乐观的人,其实才是最难过的那个。
大课间大石主动去办公室找辅导员问昨天的结果怎么样,该怎么惩罚那个坏人。辅导员对他的出现有些诧异,原本打算先进行心理辅导稳定情绪然后再去警局录口供,昨晚犯罪嫌疑人已经交给警局了。按照平常来说,应该第一时间找大石问话,但学校为了学生的心理健康着想和那边沟通迟点再进行。
中午家里的人轮流给他打了电话,妹妹哭的稀里哗啦,口齿不清问他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敢跟老师讲就跟家里讲,让他不要害怕。
他红着眼镜安慰妹妹,让她不要哭,快点去睡觉。妹妹比他小好几岁,此时正在读高二,课业紧张肯定是听说了这件事中午不睡觉也要给他打电话。
母亲的声音明显哭过,父亲还算平静,和他详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叮嘱他以后一定要小心,好好照顾自己。他们父子俩聊了好久,大石恍然发现他们二老的声音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大石拒绝了心理辅导,想尽快得到解决的办法。学校动作很快,下午警方再次来到学校,彻查此事。那个人是修建新教学楼的工人之一,监控显示他不止在关灯后出没楼层,而且每个监控都拍到他进入的方向都是男厕所,每一层楼的男厕所。
昨晚大石太晚离开和他碰上,监控里面显示从他上到四楼那个变态就已经盯着他了,一直在观察。逃跑过程中有好几次他们的距离急剧缩小,眼看就要被抓到,好在大石都跑掉了。
事后回看监控,大石还是心有余悸,不敢细想。院方没有包庇,连同那个大晚上让学生的教授一并需要承认责任,变态还需要赔偿相应的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费。
学校里增添了更多的保安,因为此事全院不管哪个校区的规章制度监控措施全部检查更新,杜绝类似的情况发生。传达给每个班级一定要注意安全,夜晚不要去黑暗无人的地方。
这件事传得很快,越知第二天就听说了此事。他想了好久该怎么在不会造成伤害的情况下安慰大石。自从那天感冒事件后他们保持着每天闲聊几句的频率,此刻看着大石发过来完全不提及那件事无关痛痒的轻松语言,想到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和同情。盲目的安慰可能会给他造成负担。
于是越知没有唐突地提起这个话题,而且在大石发信息后认真回复他的每一条信息,也尽量往他感兴趣的话题上引。
室友也听说了这个瓜,在宿舍里讨论纷纷猜测这个男生到底是谁这么倒霉。
“不要随便议论他人的这种事。每说一句都有可能再往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上增加重量。这件事不是男生的错,议论只会让大家对其刻板印象加重。更不要好奇对方是谁,这会影响他的生活。”
越知的态度不由自主地冷下来,说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强硬。宿舍瞬间鸦雀无声,越知虽然冷漠但没有高高在上也不会随意发脾气,这还是第一次说教。
他们只是八卦还不至于是非不明被说几下就红脸,只不过闲聊大家都说的事情被突然教训,面上有些挂不住。柴田哈哈干笑掩饰尴尬,拿起手机叼着烟走向阳台,他要去打游戏了。
宿舍恢复往日的秩序,过了一会,有人问有打火机嘛,他的没油了。越知不动声色拉开抽屉抽出黑紫色的打火机放在桌面。
“谢啦月光。”
————
这次梦里的黑雾不同以往的场景,漆黑的混沌中裹挟着深灰色恶意的气息,一张张四五十岁男人的脸争先恐后出现,挑起丑陋的唇角对着他笑,怪异的笑声尖锐越来越大,整个梦境开始摇晃抖动。
大石猛然惊醒,窒息感如影随形,他大口喘着气心脏跳起来重到发痛。在充满冷气的房间里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上来。他偏头靠着枕头,脸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湿润。
他的双眼迷朦模糊,失控的恐惧在侵扰内心,绝望的悲凉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面积蔓延。他在安静的黑暗里慢慢坐起身,墙壁上的空调送出的冷气混着身上的汗液瞬间体温下降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室友全部入睡,漆黑的宿舍只有小小的呼吸声和他因害怕疯狂跳动的心脏声音,每一下都像重金属摇滚乐撞击地球那样震颤。双臂无助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大石低落地垂着脑袋,不安的情绪在夜里爆发增长,看不见的围墙把他围得无处可逃。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屏幕,刺眼的光芒像是唯一的存在。他拿起手机不顾亮光弄痛眼睛看见群里还有人在聊天,稍微回到了一点现实。他看着信息栏,在被屏蔽的五花八门的群聊下面看见越知头像上的红色数字2。
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大石点进去回复越知。很快越知发了信息过来,又陷入情绪漩涡的大石惊讶地看着刚收到的信息,疑惑深夜前辈怎么还没睡。
恐慌不减反增,太阳穴突突地痛,大石鬼使神差地发了一条【越知前辈,我害怕】没头没脑的信息。他没有办法思考自己的行为,混乱的一切中只迟钝地忆起世界赛场上越知前辈的可靠,与他组队即使被碾压仍然处变不惊的安全感。
刚说完没过两秒,越知的语音通话在屏幕里面弹现。大石懵懵地盯着备注看了好久才反应回来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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