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宫门哨塔红光映得天色如血穹,巨大的玄铁门扉投下深重的阴影。你立于门庭之下,身形挺直如松。远处蹄声如滚雷迫近,扬起漫天烟尘,一道墨色身影裹挟着凛冽夜风,勒马于你面前。
四周的守卫已被你遣散。
宫尚角翻身下马,玄色大氅上沾满征尘,面色阴沉如晦。
你上前一步,左手稳稳托住他略显沉重的手肘,精准地支撑卸去落鞍之力。
你声音凝肃:“执刃与少主,确然毒发身殒。”
“彼时,你在何处?”
宫尚角冷声开口,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向宫门内走去。
你错后半步跟上,如实相禀:“女客院落。”
青年疾行的步伐在青砖石上发出笃定声响,听闻此言,他步履似有刹那凝滞,旋即恢复如常,大步向前。
你继续汇报,语调平稳如初:“两位持金令的新娘,亦中了毒,然性命无忧。”
宫尚角脚步再次一顿,这次是完完全全地停了下来,他微微侧首。
“这两人中,哪一个,是你选的?”
你目光微垂,落在前方那人沾着尘土的袍角上,“一个看上去像只小麻雀的姑娘,名唤云……云……”
啊,云什么来着?
“看上去?麻雀?你未选你那熟识之人?”
你回过神来。
“熟人的目标,似非少主。”你刻意咬重了最后两字。
“……” 沉重的死寂骤然降临。宫尚角终于缓缓转过身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寒潭,直直攫住你的视线。
你对着宫尚角,无声颔首。
对峙只持续了一息。青年骤然转身,身周蓦然带上一股隐忍到极致的肃杀之气,重新大步向前而去。
“宫主,”你紧追两步,故意问道一句:“去哪?”
宫尚角脚步未停,背影没入前方殿宇更浓郁的黑暗中,低笑一声:
“自然是去……面见新执刃。”
11.
你有时觉得,宫尚角的脑子里,确实有点毛病。
昨夜,他破天荒地屏退了你,独身一人去寻宫子羽。至于后来他二人是否真的见了面,你也无心去探知。
你信步走到羽宫,在那清冷的灵堂之内,燃起三柱线香。
青烟袅袅,缭绕在烛火昏黄的光晕里,两具黑沉沉的乌木棺椁无声横陈。你静立于棺前,视线在那位已故去的少主身上多停留了几息。
金繁挺直如枪的身影守在灵堂门外,月光在他腰间系着白绸的侍卫服上镀了一层淡如薄纱的银边。你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
随即,你亦如另一尊雕像,侧首隐在另一边的廊柱之后。风声隐隐,你将目光放空,越过空旷庭院望向无垠的墨色苍穹,静候长夜流尽。
翌日破晓,薄雾未散。你如常侍立在侧,替宫尚角穿戴好他那身墨玉玄袍。当你为他扣上身前最后一枚玉扣时,低沉平静的嗓音裹挟着清晨的寒气落下:
“这几日,你跟着宫子羽。”
“……嗯?”你系扣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
青年目色凉凉,静然望着你。
……又让你去监视宫子羽?
你突然好奇,宫二和宫四到底有多大仇。
猜不透。
你敛眸:“属下遵命。”
你依旧如影,无声缀于宫子羽附近。
新执刃带着贴身绿玉侍为探查父兄死因奔走。停尸房寒气森然,郑南衣的尸身僵硬冰冷。
你如狸奴般稳坐灰瓦之上,闲看浮云远岫。
待主仆二人离去,你方翻身而下,闪入房中。视线掠过那具曾为“魑”的尸体,你无声嗤笑,转瞬退去,门扉轻阖。
医馆内,持有金令牌的新娘姜离离因诡毒深陷昏迷。又是等宫子羽二人查看完毕离去,你方现身审视。
你望着女子那张沉睡的面容,莫名觉得有些许熟悉。
医馆的沉寂被骤起的尖锐争执打破。
药房外,宫三宫四狭路,唇枪舌箭,针锋相对。待硝烟散尽,你踱步,身影在长廊柱影和庭院花木隐现,再度尾随跟上。
追上他们时,已是远离喧嚣的一段幽径。你看到金繁正站在宫子羽身后,手中紧攥着两只已被拆乱的河灯。
将视线一转,你看见那只你记不得名的小麻雀,此刻正不胜凄楚地倚在新执刃的臂弯里,纤细的双肩微微耸动,晶莹的泪珠簌簌滚落,委屈哽咽道:
“羽公子,求求你,放了我吧!”
你:……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姑娘两句哄骗下来,新任的执刃大人,就被哄得将金繁截下来的那两盏河灯,重新放入了院畔潺潺流动的溪水里。
再然后,执刃大人放轻了语气,几乎是半护着怀里抽噎的女子,低声宽慰着什么,两人相依的身影缓缓朝着女客院落更深处走去。
目睹完全程的你,悄然隐在树影之下,沉默得如同一块山石。
你微微抬了抬手,难得欲言又止。
羽少爷……你这……
树影幢幢,你终究将未尽的言语狠狠咽了回去。
瞟了一眼那顺流而下的河灯,你无奈叹了口气,身形微动,悄然跟上宫子羽的步伐。
女客院落中,喧嚣稍歇。宫子羽又上演了一出执刃权威的戏码,查证药囊,送走了那位名为宋四,携带“问题”药材的新娘。再后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你听到金繁通传,说那位“出门未归”的姑娘叫上官浅。
哦。
你斜倚在院落中一棵古木虬结的枝干上,指间捻着一片金黄的杏叶,迎向透过疏叶缝隙洒下的微凉晴光。
小巧的叶片轻灵地旋转,金叶脉络分明,在日光下清晰得如同人体纵横交错的血管。
你眨了眨眼。
原来,她叫上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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