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疯子。

“……明摆着?” 你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嘴角甚至勾起了弧度,“明摆着个你妈的头!”

一句粗口,石破天惊,震得满屋子人集体一哆嗦。

见状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声音却柔和得诡异:“这么说来,我同四公子的关系也不错啊,要不要也要明摆一下?哦,还有三少爷呢。”

“不敢,不敢!” 众人魂飞魄散,又乱糟糟地开始疯狂收拾那桌子。

“等一下。”

你缓声吐出三个字,如同定身咒。

伸出去的手全都僵在半空,无数双惊恐的眼睛望向你,大气不敢出。

你目光扫过那片狼藉的桌面,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等选婚结果出来,确定你们的赌资谁该赔给谁……”

你和声平气道,眼底却毫无温度。

“……再收。”

17.

下午的大门轮值到商宫的守卫去看,你不用再去当门神了。

午饭时,碍于昨夜嘴上被宫尚角啃出来的伤,你没在膳厅用饭,而是独自一人坐在大堂树下嚼嚼嚼。

吃完饭后你本想回房打个盹,结果金泽又悄悄摸过来跟你八卦:两位少爷选完各自的新娘后,你的主子又乐此不疲地开始刁难起新执刃大人。

你听得扶额整整扶了一刻钟。

你没有去执刃大殿去凑热闹给宫尚角送人头的想法,你只能心中为宫子羽点根蜡。

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般无事时,你最喜去的,依旧是女客院落后那片无人打扰的草地。临着那条溪流,阳光透过树叶筛落细碎的光斑,像洒在水面的金箔。溪水潺潺,水清石见,浮光跃金。

恍惚间,似乎又见当年那个活泼跳脱的少年宫子羽,卷着裤腿踩在清凉的溪水里,大呼小叫着招呼岸上的你一同摸鱼。

正是在这里,那个少年指着眼前粼粼的金色波光,兴奋宣布:“喂!从今往后,你就叫金溪,好不好?”

灿若阳光的笑容,定格在你记忆里,远胜溪水的颜色。

思绪飘忽间,远处灌木丛枝叶微动。

“出来吧。” 你坐在草地上,闭目轻叹。

金泽的脑袋鬼鬼祟祟地探出来,一脸讪讪:“哎……姐……您怎么还带着玄面?透气吗……又不出剿杀任务……”他磨磨蹭蹭挪到你身边坐下。

你随手把怀里那个沉甸甸,几乎囊括了全侍卫营家当的钱袋抛给他。

两块金子豪横砸下去,其他人的钱袋,那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金泽双手接住,感激涕零,差点扑倒在地:“金溪姐……您的大恩大德,我等定不会忘……呜呜……”

“省省。” 你眼皮都懒得抬,“金泽哥,把眼泪收回去,肉麻话咽下去。”

“呜……” 金泽抽了抽鼻子,到底没敢哭出来。论年纪他确实长你几岁,可当年十五岁的你,在宫门一年一度侍卫考核的擂台上,你暴揍了包括他在内的一众侍卫后,“金溪姐”这个尊称便深深刻进了侍卫营的骨子里。

于是各论各的,你喊年长的为哥,服气你的依旧喊你为姐。

他小心翼翼地在你旁边坐下,姿势别扭。又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小的、打磨光滑的木盒,盒盖上嵌着几个木质转轮,轻轻一旋,竟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他忐忑地递到你眼前。

“赔罪的?” 你接过把玩,指尖拨弄着转轮,发出不成调的音节。

“不,不是赔罪。” 金泽连忙解释,“这是……咱们内守角宫当值的几个兄弟,趁着轮休的空当儿,偷溜出宫门,特意给您寻摸的生辰礼。”

角宫侍卫分两种,内守和外值。外值便是跟着宫尚角常外出走江湖的;而内守的便可怜得多,别说出宫门去旧尘山谷了,角宫大门都不得常出。

“……生辰?” 你拨弄转轮的手微微一顿,“谢谢……但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生辰,在这宫门里,本该如深埋的石子无人问津。

“是二少爷……前几日无意间提起来的。” 金泽觑着你的脸色,斟酌着措辞,“……也是第一次听二少爷提起您的生辰,不过……那会儿二少爷提及时,脸上的神色……好像……不太高兴。” 他声音越说越低。

“……”

阳光似乎冷了几分。你现在一想到宫尚角,心口便堵着股烦闷气。

金泽察言观色,试探着转移话题:“那个……姐,您就真……没对二少爷动过一点点……心思?”

你扯了扯嘴角,难得说了句掏心窝子的实话:“我现在宁可找根悬梁上吊,都不会对二少爷起一点歹念。”

那不是起歹念,那是比上吊还找死。

“……” 金泽被你这惊世骇俗的话语噎得哑口无言,尴尬地咳嗽两声,终于切入正题:“……姐,您还记得金复哥吗?”

“金复哥?” 你抬眼看他,木盒的叮咚声停下,“他怎么了?” 那是宫尚角从前的贴身绿玉侍,自你来了之后,便被调去了后山,据说成了只听命于长老们的黄玉侍卫。

“有个……管外哨巡山的兄弟,前几天夜里……说好像,在山谷外头,看见金复哥的身影了……” 金泽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惊悸。

“什么?” 你眉头猛然锁紧,木盒“啪嗒”一声被扣在掌心。

后山黄玉侍,绝无可能擅离宫门,更遑论踏出旧尘山谷一步。

“……大伙儿都在猜呢,这次选亲,金溪姐您定是要成了二少爷的……” 金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二少爷的……夫人。所以……金复哥大概是要回来顶缺,重新做二少爷的贴身绿玉侍了……”

“……” 你目光陡锐,直刺金泽眼底,“在哪儿看见的?是不是宣武姜家附近?”

金泽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瞪得溜圆:“我的亲姐啊!您简直天神下凡未卜先知啊!” 他激动地拍了下大腿,“这次新娘里,不也是有一位宣武姜家的小姐吗,据说是旁支的,后来选拔得了金牌的那个。本想着执刃大人如果选了另一位拿金牌的云姑娘,那剩下这位姜家小姐可不就只能……只能归咱们二少爷了嘛。所以不少兄弟才压了这个宝……就算……咳,就算她中了毒……”

结果二少爷偏偏选了上官姑娘。金泽咂咂嘴,颇觉世事难料。

“只能?看来你们倒是私下里传了不少事。” 你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木盒,发出“笃笃”的轻响,“我不知道的,一字不漏,说给我听。”

“……这,” 金泽见你对“二少爷选谁”毫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凑得更近些,声音压得极低:

“听说……十多年前,咱们角宫的老宫主和宣武姜家主家关系匪浅,两家早早就为二少爷定下了一门娃娃亲,对象……就是当时那位还没长开的姜家主房……唯一的嫡出千金!”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唏嘘:“……可后来,没过几年,那位本应及笄后便顺风顺水成为宫二夫人的姜家小姐……就丢了,人间蒸发!”

“丢了?” 你指节停住。

“……是啊,传言满天飞!” 金泽声音更沉,“有人说,是被仇家掳走了,也有不少人私下猜测……是无锋下的黑手。总之,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桩亲事,也就成了咱角宫里一个讳莫如深的旧疤……”

“那位姜家嫡小姐……叫什么?” 你追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绷紧。

金泽摊手,一脸无奈:“哎呦,世家大族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名讳,是咱们这等侍卫能探听得到的吗?那要是真探到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不过……据传言……二少爷幼时好像提到过……那小姐叫……依依?还是什么来着……”

你沉默,只有溪水依旧无知无觉地流淌,哗啦啦的声音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忽然,一阵极其压抑的低笑声,从你紧抿的唇齿间溢出。

你缓缓抬手,攥拳的关节重重抵住眉心,手臂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上半张脸,而面具下的唇瓣不受控制地向上扬。

“呵……呵呵……哈哈哈……”

你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痴癫。

“原来如此,我原来是个顶替的……怪不得寒……怪不得宫二……哈哈……原来我真的是被当作新娘养着……”

你松了紧抵着眉心的手,目光转向脚下静静流淌,倒映着破碎光影的溪流。

水如镜面,映照出你戴着面具的脸。晴日波光粼粼,勾勒出水中那张玄面金边,却无一丝暖意。

“……真是可惜了。”

你声音恢复了冰冷一片,比面具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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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羽] 春尚寒
连载中楠不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