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雀的脚还未踏进药房,宫远徵隔得老远就看见了她,原本紧锁的眉头松开,染上了些喜色:“嫂子,你来了。”
“见过执刃。”宝雀向宫子羽行礼,宫远徵在一旁抱着双臂撇着嘴不太高兴。但碍于嫂子在这儿,他没发作。
虽然宫子羽之前说不必如此生疏,但她自己可不能忘了礼数。更何况宫远徵就在旁边,她更要敬重宫子羽。
宫远徵还算听她的话,有她在上面压着,这俩人就吵不起来。
礼毕,宝雀将三样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将方才女客院落的事讲给二人。
“宋四姑娘的事我知道了,我准她明日出宫门。”宫子羽听罢点点头,“再给她些赔礼罢,别白受了冤屈。”
“有子羽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宝雀松了口气,宋四姑娘无辜,送她脱离宫门,应该算是办了件好事,给自己积德了罢。
她腰间的令牌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宫远徵立刻注意到她多出来的执刃令牌,眉毛一挑。“宫子羽,这令牌老执刃没舍得给,没想到你舍得给了?”
自从五年前他嫂子与他哥成婚,老执刃便将宫门内务交给了他嫂子管。
按理说雾姬夫人是执刃夫人,宫门内务应该交给她来掌管。可自从兰夫人去世后,执刃续娶雾姬,却没将内务交给她。
内务虽交给了他嫂子,但执刃又不给他嫂子令牌,害得他嫂子那段时间累得不行。
本来一道命令就能做完的事,她必须先去请示执刃,由执刃下令才行。现在好了,他嫂子有了令牌,管理起内务来就更方便了。
宫子羽撇嘴:“我当然舍得给,我才不像我爹那么抠呢。”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事他可干不出来。
“金繁,去外面守着。”他突然给金繁使了个眼色,金繁去了屋外把守,他才转身郑重地看向宝雀。
“嫂子,子羽有一事相求。”宫子羽少有的正儿八经的神色,让宝雀被感染得也不禁严肃起来:“你尽管说。”
“我如今继任执刃…”宫子羽话还没说完,得了宫远徵一个白眼,他没管,接着道:“长老们势必会让我选亲。”
“ 可无锋在外虎视眈眈,又有无锋细作潜伏在内,不管那些新娘中是否还有无锋细作,我都不信任她们。”
“我选的新娘是执刃夫人,我不放心让她接触宫门内务,我只信嫂子你。况且内务本就是嫂子管着,如今还是在嫂子手里才安心。”
“呦,子羽哥哥最近吃了什么,脑子开始转起来了?”宫子羽的话让宫远徵觉得有些诧异,思索片刻后明白过来。
看来是老执刃和少主出事,刺激得宫子羽开始长脑子了?嗯……还不错,起码沟通起来没那么困难了。
宫子羽正色道:“我父兄亡故,由不得我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草率了。嫂子,执刃令牌你就好好留着,长老那边自有我去辩驳。”
长老们要是知道他将令牌给了宝雀嫂子,肯定不乐意。但管他们呢,现在他是执刃,他就要行使执刃的权力!
宝雀郑重点头:“我知道了,我定不负子羽所托。”
“宫子羽,你选亲,想好选谁了么?”宫远徵很好奇,他看那些新娘,觉得没一个像好人的。
“人选我已定好,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宫子羽卖了个关子,但宝雀与宫远徵都能猜到他要选谁。
还能有谁,肯定是云为衫。她是除了姜离离之外唯一的金牌,再加上她一入宫门的种种行为实在令人生疑,她留在宫门是必定的。
屋里安静下来,宫远徵看向窗外。哥,你何时回来,宫门中不安生,实在是没你不行。
虽然宫子羽开始长脑子了,但还没长全,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犯病了。
…
地点转向宫尚角那边,此时他正站在门户大开的上官家门前,看着侍卫们源源不断地从府内出来,将木箱抬到马车上摆放好。
侍卫上前禀报:“角公子,属下仔细检查过,上官家上下没留任何活口。”
“好好将尸体安葬,东西搬完,将上官府邸封上罢。”宫尚角道。
他昨夜回到宫门据点没多久,突然收到了大赋城那边的宫门据点传来的急信:上官家半夜惨遭屠杀,血流成河。
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立刻连夜赶往大赋城收拾残局。
上官家一个活口都没留,但那些医方药材和钱财之类并未丢失。他查看了尸体上的伤口,发现正是无锋所为。
宫尚角眉头紧锁,额角‘突突’地跳。上官浅,又是上官浅。他的玉佩在她身上,上官家又被灭口,看来有人一定要让她留在宫门。
既然如此,那他就如他们所愿。若上官浅不能留在宫门,那无锋肯定也会再送别人进来。
是的,宫尚角现在怀疑上官浅就是那个无锋。虽然没有实质性证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上官浅很有嫌疑。
与其再等无锋送进来不知身份的细作,不如盯着这个上官浅,好抓住她的把柄,才能一击必中。
他之前还想着该怎么把上官浅留下,现在倒好,上官家被灭门,只剩下上官浅一个孤女。
他可借此机会将她留下,外界也只会以为宫门是要得个好名声。
在他沉思的这段时间里,侍卫们将东西装敛在马车上,又将上官府邸的大门关好并贴上封条,封存起来。
“走罢。”宫尚角翻身上马,带着车队返回宫门。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双眼静静注视着车队的一举一动。待车队出发后,一个男人抱着双臂,从阴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宫尚角,终于见到你了。”一身淡灰色衣袍的重冥眯着眼,注视着车队消失在长街尽头。
他如今身为无锋中除首领之外最高级别的杀手,非大事不出,只负责保护首领点竹的安全。
十年前,他刚成为魍不久,并不知道四方之魍的其二被派去宫门执行任务,这件事还是等他们回来后才从他们口中得知。
等那两个魍回来后,他听北方之魍寒衣客侃侃而谈,知道了角宫和徵宫都只剩下一个孩子。
宫尚角,十年前那个失去父母的孩子,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他想。
重冥随便找了个小摊坐下,要了些吃食填填肚子。他连夜处理了上官家的事,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虽然他应该立刻回去保护点竹,但他就是不想回去。点竹武功高强,又比谁都惜命,哪有那么容易死。
他慢吞吞地将东西吃完,拿出银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在回去的路上,他想起前几日收到的暗信。
信中说,人已经进入宫门,如发现那人的消息,立刻会告知于他。
重冥与那人的母亲曾有三十余年未见,因宫门森严,二人之间的往来联络也仅有几封简短的暗信罢了。
信件是用他们一族才会的暗语所书写,对方告诉他,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为‘姜宝雀’。
后来就到了十年前那次宫门浩劫,他得知这个消息后,深夜时借着宫门混乱,隐匿身形潜入进去,找到了她的尸体。
她死了,巨大的伤口贯穿她的整个后背。她那位红玉侍的丈夫躺在她身侧,断了一只手臂,衣服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他慌忙去寻她的女儿,十岁的小姑娘腹部受了重伤,那时还是少年的宫尚角几乎将整个医馆的大夫都叫了过来给她医治。
他来不及等她被抢救过来,只能深夜时从屋顶上潦草地看了她一眼。他不能长久离开无锋,否则会引起对方怀疑。
从那时起,他失去了小姑娘的消息。最近的一次消息,就是前几日无锋派过去一魑一魅传递回来的消息。
还好,那孩子还活着,还成了角宫夫人,很得宫门长辈信任。不愧是他们一族的孩子,没有爹娘帮衬,也能靠着自己过得很好。
重冥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无锋,回去向点竹汇报工作。
他在离无锋大本营还有很远距离时换回之前的那身黑衣,调整好面部表情,拿出令牌,大步走了进去。
重冥:每日一问点竹今天死了吗,没有,他对此深表遗憾。
…
旧尘山谷,宫门内。姜离离服下宫远徵送来的解药后,趴在床沿上吐了几口黑血,昏睡了几刻钟后悠悠转醒。
“姜姑娘,你醒了?”姜离离一睁眼,就看见姜宝雀坐在她床边,关切地看着她。
“宝雀夫人,我……”她感觉自己的头脑现在很清醒,思维十分敏捷,遂惊喜:“我的毒解了是么?”
“自然是解了。”宝雀握住她的手,含笑点头,“是徵公子给你解的毒呢。”
姜离离感激:“请夫人代我谢谢徵公子救我一命。”
“远徵医者仁心,他也喜欢研究些古怪的毒,姜姑娘成全了他,他很高兴。”宝雀这话没说错,宫远徵确实很兴奋。
“姜姑娘,你身上的毒虽已解,但身体还有些虚弱,就在宫门多休息几日罢。”宝雀道。
少主已死,宫子羽继位执刃,他想选的新娘肯定不是姜离离。如此以来,姜离离的身份就很尴尬,离开宫门是最好的选择。
宝雀还在脑海中措词,想着该怎么和姜离离委婉地说这件事,下一秒姜离离先开了口。
“夫人,我自知身份尴尬,待我恢复好,我就离开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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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抱歉宝贝们,耽搁了几天才写完这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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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重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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