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小姐,你的方子真好,我喝了之后手脚都不冰了呢。”景淳将自己有了血色的手心露给忍冬看,忍冬见了笑着点头,“那便再好不过了。”

“近来宫门只有两件大事,这第一件便是执刃大人要去后山试炼。”

忍冬点点头,这事她有所耳闻,宫远徵夜里来照顾出云重莲时偶尔会提起,他本以为宫子羽不敢去的,没成想却是马上准备要动身了。

“那另一件呢?”

“另一件便是您开仓放药啦,姐妹们都说小姐是小神仙呢!”

忍冬不禁失笑,“这谢我可就谢错人了,是徵公子去求了角公子,角公子批了款大家才有药喝。若是真要封神仙,那得找角公子和徵公子。”

“那也是您改的药方啊,哎呀,瞧我都忘了,刚刚角宫派人来,说是请您过去一趟。”景淳将披风给忍冬系好,“虽已不是清晨,但谷中露重,小姐还是带上披风为好。”

忍冬倒是没有着急站起身,只是皱起眉头,“角宫?徵公子早晨来过,也没说有什么事啊……来人怎么说的,可有说谁找我?”

“那倒没说,只说是角宫那边传来的消息。”

“难不成是上官小姐病了?我那日看医案,见上官小姐身体虚寒,莫不是身体不适?可徵公子不是在吗?”又转念一想宫远徵提起上官浅的模样,“怕是不愿意给她瞧吧,景淳姐姐带上药箱,随我走一趟吧。”

角宫

“今日怎么这么丰盛?”宫远徵随宫尚角一起用膳,却见桌上菜色与往日大相径庭,忍不住问到。

“饭菜正热,二位公子来的正好。”上官浅端着最后的菜走进房间。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献丑了。”

“是挺丑的。”看见上官浅僵在脸上的笑,宫远徵不免心情大好。

“这是什么?”宫尚角目光轻点桌上菜品。

宫远徵夹起一块,反复相看,半晌说道,“像是……野鸡?”

上官浅莞尔一笑,“特意吩咐厨房上山打的野鸡,去皮剔骨炸过一遍再下过煎炒。”

“上官家是大赋城的望族,你是大小姐,还会这些?”

“我娘说过,女子会做菜,才能留住人。”眼波流转,顾盼流连,看得宫远徵忍不住撇嘴。

“坐吧。”

待到上官浅落座宫远徵才发觉这桌上的怪异之处究竟在哪,“这碗是给谁的?”

“当然是……”

“见过角公子,徵公子,上官小姐。”角宫离医馆虽说不上远,但毕竟是山路,路径崎岖,忍冬鬓角不免挂上一丝细汗。

“忍冬?你怎么来了?”宫远徵一时惊诧,回过神来时只想着急忙慌将桌上肉菜撤下桌去,又怕惹哥哥不快,只好站起身,快步走上前将人挡在门口。

“忍冬妹妹最近改了药方,我观宫门下人对妹妹感激非常,再加之妹妹与远徵弟弟关系匪浅,我便想着将妹妹叫来一同吃个便饭。远徵弟弟怎么一直拦着?快让忍冬妹妹过来坐下。”

宫尚角见此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此事还需交由远徵自己处理。

“不许叫我远徵弟弟,只有我哥可以叫我弟弟。”呛过上官浅,又回头低声说道,“怎么还提着药箱?”宫远徵接过略微沉重的药箱,“你这是带了多少东西来。”

“我以为是上官小姐病了才唤我来,谁知竟是来吃饭的。”忍冬小声说到,“不能让角公子久等,我们先过去吧。”

宫远徵只是攥紧忍冬的胳膊,几乎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忍冬定定地看着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又嗅到空气里令人作呕的肉味,好像明白那人的意思了。

轻轻拍拍那只过于紧张的手,“没事,你不是说,怕什么,说出来就好了吗。”

眼神微动,宫远徵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瞬他有些恍惚了,他常常以为忍冬是没办法为药王谷复仇的,她虽然坚强,但也十分柔软,柔软到极易受到伤害,甚至会被打上永久的烙印,但刚刚那一刻他明白了,忍冬比他所想要坚强的多,甚至坚强到可以对自己做最残忍的事情。

忍冬拉着宫远徵走回桌旁,强压住翻腾的胃,笑了笑,“我自来宫门住下后尚未拜访过角公子,前日里又托您帮忙,今日与上官小姐也是第一次见面,有些仓促,也没带些什么来,真是失礼了。”

“忍冬姑娘的药茶我已收到,味道甚好,不要站着说话了,先入座吧。”

“忍冬妹妹快坐,我观妹妹清瘦,不如喝点排骨汤,先暖暖身子。”

汤碗被放进手心,肉类的味道直冲鼻腔,忍冬的脸上瞬间白了几分,连笑容都有些僵硬,她听宫远徵提起过上官浅可能是无锋之事,虽说她当初投奔宫门时没想到无锋的手竟已伸了进来,初听此事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如今身在宫门,也不惧她在此处动手,可面对无锋或者可能存在的无锋她必须要小心,万分小心。

“那我便尝尝上官姑娘手艺。”忍冬调整了一下神色,看着上官浅笑笑,举起汤碗抿了一口,这是忍冬第一次吃粥以外的食物,真的觉得万分恶心,她甚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抗拒,喉咙滚了又滚,将胃里即将翻涌出来的汤药一压再压,最后勉强凑出一个笑来,“味道很好,上官姑娘好手艺,只不过我来时刚喝了祛湿的汤药,不宜食荤腥之物,今日怕是要驳了姑娘的面子了。”汤碗被稳稳放回桌面,忍冬收回手时看起来竟有一丝不舍之感。

上官浅本以姐妹相称,但见忍冬似是不愿领情,难免脸上有些挂不住,讪笑一下,复又递了双筷子,“那便吃些菜吧。”

袖动风来,忍冬皱了皱眉,上官浅这味道……似乎闻起来与角公子有些相像,但好像又有些许不同,这味道那日在议事厅她还在三位长老身上闻见过,这是什么宫门密药吗?那上官浅怎么会有?宫远徵为何没吃过?

心中思忖,手上动作却不敢慢,接过筷子道了谢,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对面两人似是松了口气。

宫远徵似乎急着把饭吃完,快快结束这煎熬的午餐时光,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远徵弟弟不先等角公子动筷吗?”

宫远徵动作一顿,随即回道,“哥哥宠我,什么好吃的都让我先吃。”

“宠归宠,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吧。”

“兄弟之间何谈礼数?”宫尚角补上一句。

“我看执刃大人就很讲礼数的样子。”

这话听的忍冬都眉毛一挑,那不如你去羽宫住下好了?

“所以他不是我们兄弟,而且他也不是执刃!”

“什么意思?”

“吃饭。”宫尚角夹上一口野鸡放入宫远徵的碗中,忍冬也盛上一碗炖汤,放到宫远徵面前,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当个漏勺也就罢了,在无锋嫌疑人面前还是得多加小心。

宫远徵似是只安静了一瞬眉毛一拧就又起了话头,“宫子羽已经去后山了。”

“这也值得发愁?”宫尚角似是已经习惯弟弟这张闲不下来的嘴回应道。

“但凡他有点儿自知之明,都应该早早放弃。”

真不知宫门的人都为何怕宫远徵,明明还是个事事都挂在脸上的孩子心性。

“他若没有这点自知之明,我们就点一点他。”

“他那见不得人的身世,哥哥知道从哪入手了?”

话已至此,已不是外人能听的了,宫尚角收了声,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上官姑娘,忍冬还是喜甜的年纪,不知后厨是否还有甜汤可以备上一碗?”

“有。”上官浅放下手中汤碗,浅浅一笑,便起身退下了。

见人走出门外忍冬才松了口气,刚刚因为紧张勉强忍住的反胃现下如山海般袭来,脸上也白了几分,拱手一拜,便捂着嘴跑了出去。

情况紧急,宫尚角也不怪忍冬失礼,只是侧目看看还守着自己的弟弟,“你不去看看?”

“我去了,她怕是会觉得难堪吧。哥,你接着说吧,我们应从哪里入手?”

“兰夫人。”

……

忍冬回来时,兄弟二人似是已经谈好,正安静地吃着饭,忍冬行过礼入座,回头看向门口,上官浅尚未有回来的痕迹,便又看向宫尚角。

“何事?”宫尚角自然明白忍冬有话要说。

“我此番话可能多有冒昧,还望角公子不要怪罪。”

宫尚角抬眼看了忍冬一眼,示意她接着说。

“不知宫门中可有秘药只有位高权重之人可食?”忍冬想了想不知从何问起,只好随便起了个头。

“百草萃?”宫远徵歪了歪头。

忍冬神色微动,“不是百草萃。”想了想看着宫远徵又补了一句,“是你没吃过的那种。”

“宫门之内怎么可能有我没吃过的药?白芷金草茶我都喝过!哪可能有我没吃过……哥……不会是……”宫远徵面色一顿想起哥哥每半月便有一次的至暗时刻。

“忍冬姑娘何出此问?”宫尚角岂会不知?敛住神色问到。

“我初到宫门那日在议事厅闻到角公子与三位长老身上有同一种药味,可却从未在徵公子身上寻见过,这本没什么,江湖世家多少都有些秘药供给高手,可我刚刚在上官小姐身上也闻到了类似的味道。”忍冬仔细回味刚刚鼻间所留之味,“没错,是相似的味道,方子可能要差上一两味。”

“真的假的?这你都能闻出来?”宫远徵表示怀疑,知道他试药可能是因为他日日与药作伴,味道自然重些,出云重莲之事可能也是因为他刚刚侍弄完,衣上留香,可这噬心之月都是几年前吃下的了,即便药效一直在发挥,也很难相信现在还能闻到。

“我问你,若是旁人吃了韭菜你闻不闻得到?”忍冬有些生气,几日相处下来还在这方面质疑她?

“那能一样吗?”

“于我而言就是一样的!”

“哼!”宫远徵嗤笑,“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你闻到的不是百草萃?”

“百草萃那么多人吃,羽公子也吃,大小姐也吃,你也吃,我又不瞎!不对……”忍冬一番思索也没想到合适的字,憋的脸都有些发红,最后只好破罐子破摔,“反正我就是知道那不是百草萃!”

宫尚角看着两人马上就要掐起来,赶紧叫了停,“远徵。”

宫远徵没能吵回这一句,憋气的很,噘着嘴唤了一声,“哥……”

宫尚角只是眼神轻点,示意他安静,“既如此,忍冬姑娘可有其他办法证明?”

“虽没有十全把握,但是切过脉可能会有所收获。”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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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羽」「宫远徵」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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