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如宁盯着看了一会,确认自己看不懂,但是四肢发达:“我去给你偷?”
“?”谢子箐惊恐抬头,“……你们不是兵人吗?”
怎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张嘴就来?
宗政越人看不下去,打断了他的带坏行为:“你能研究出来吗?”
“可以”谢子箐回到笔记上,语气有些得意,“我已经研究出来好几个七品丹方了,现在是丹联的首席——我把中央内定的人比下去了!”
听她着得意的小语气,宗政越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卫三挤过来:“中央还内定你们的名额?”
谢子箐闷闷地嗯了一声:“是交易。建国以后中央本来不允许我们这种团体存在的,经过几回合拉扯以后才保留在这个山里,出去要报备的。为了加强管理,中央每隔一段时间会派人来,也会安插一些人进来,也就演化出来了亲近中央的一派。”
“那你们是?”
“我们是中间派,不站队”
肖·伊莱也很好奇:“那你们就与世隔绝了?你们吃饭逛街什么的怎么办?”
谢子箐合上一本书,她已经看完了,顺口回答:“不算隔绝,我们可以下山去采买,不过有年龄限制。下山以后不能表现出不同之处,不然会挨处分,丹药也可以拿到山下去卖,大部分只能卖给特定商家,一些低品丹药可以用土方子的名头卖给居民——符纸不让卖,画得再烂也不能卖,只能卖给中央”
“卖来的钱要去中转站换成灵石,这是山上的货币。你说御剑?这个要考许可证,没考到就御剑的要罚款,而且有禁飞区,不到危急时刻禁止御剑。”
卫三:“……”
这个修仙界,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所以……”套了一堆话,宗政越人进入正题,“你是你师父的孩子吗?”
他有点担心谢子箐抗拒别人打探她的身世,毕竟他记忆里的谢子箐对自己的秘密闭口不谈。但面前的小姑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否认了:“当然不是啊,我是师父捡来的。”
众人:“?”
“虽然国家在发展,但是很偏僻的地方时不时就会有饥荒的。”谢子箐语气平静,好像不是在讲自己的故事,“我出生的时候,莫名其妙传播起了一种疾病,大家吃了一种奇怪的肉,得了奇怪的病。没人种地,没有粮食,捐款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也可能是忘掉了这里,很多人开始外逃,又被告知封城。”
“不知道是不是疾病的影响,有人开始吃人。”
“师父是这个时候找到我的,她说我有灵根,可以修仙,就把我带到山上了。”
几人听得沉默。只有肖·伊莱问:“什么是灵根?”
这把谢子箐问住了:“额,我不知道……但师父说我是木灵根和火灵根,是丹修的好苗子。”
“那我会不会也有灵根?”肖·伊莱不知道在兴奋什么,“给我也测测?”
谢子箐默了,摸了摸鼻子:“我不会测……你去找我师父吧。”
几人连扯带骂,把肖·伊莱扯走了,留宗政越人陪着谢子箐抄书。他坐在谢子箐旁边,看着谢子箐的手。
……饥荒啊。
难怪她怎么都不肯浪费粮食。
她的师父也的确把她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
谢子箐算完最后一个数值,扭头一看他还在,惊了一下:“你怎么还在?”
宗政越人回神:“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你找书的。”
真是个好人。
谢子箐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从书里尝试着站起来:“不用的,我会提前把书找好……额,你能扶我一把吗?我好像腿有点麻……”
宗政越人伸手把她扶起来,有力的手臂撑着她,等她腿恢复知觉了才松开。
“你信了吗?”忽然间,他突然问,“他们说的话。”
谢子箐随口:“什么?”
她反应了一会,理会对方是在问他和她的姻缘,莞尔:“没什么信不信的。未来的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说明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师父他们也喜欢你……”
宗政越人没再说话了。
他没有办法告诉她,在未来的时候,她所在的小门派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过”谢子箐忽然开口,“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她看着宗政越人笑:“你很对我的胃口。”
……
面前的人熟了。
媚修赵师姐(最早出现的那位)趴在岩石后面,满意的点头:防止白菜被拱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发夺人!
前世的谢子箐和他们认识的那一位简直是两个人。南帕西的谢子箐已经磨圆了棱角,做什么事情都不出头,努力掩藏着自己的踪迹。眼前的这位谢子箐可谓是锋芒毕露,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丹联首席,一手炼丹术出神入化,从来不掩藏自己的成就。
她的身上有南帕西的谢子箐没有的锋芒和自信,还有一些被宠出来的娇气。
她会缠着谢师兄给她刻一个木竹子,可怜的谢师兄手笨,磕磕绊绊刻出来一株惨不忍睹的竹竿子,也被她珍惜地摆在床头,李师兄要给她重新刻一遍还不肯他对那个木竿子下手。
最后是一盆木竹子一盆木杆子被她齐齐摆在床头。
李师兄也是被遗弃的孩子,修的是逍遥道,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闷在炼丹室的谢子箐拐出来溜下山玩。卫三他们来了以后变成达摩克利斯联手李师兄拐谢子箐,李师兄还很惊喜他们这么熟练。
曹师姐是修仙门派的小姐,但是天赋不足被逐出家族。她是个彻底的剑痴,每月的月钱都用来保养剑,所以经常来找谢子箐开小灶。不过曹师姐的手艺要比谢师兄好,刻出来的兔子都栩栩如生。
赵师姐曾经是被家暴的童养媳,忍受不了后四处奔逃,误打误撞跑进了山里,被师父留下来。媚修可不是书里写的那种,勾引人搞yellow的妖精,他们依靠情感修炼,索求别人的正向情感。爱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身为媚修,她对胭脂水粉什么的很了解,热衷于给谢子箐画各种妆容,还教会了女性军校生怎么使用传统胭脂。
秦师姐眼睛有问题,眼前看东西很模糊。经常在屋子里等谢子箐来问问题,她做的糕点影响了谢子箐的口味,而后谢子箐的糕点都是她做的味道。
谢师兄也出身凡尘,是走登天梯一步一步走上来拜师的。
说到底,这个门派只是因为师父的仁慈形成的。也是因为每人出身的参差,才让将出身看得很重的修仙界容不下他们。
南云门是最大的门派,按谢子箐的话说,他们是在上一次秘境探索中碰上了,对方也带了一位年轻的丹修,怀疑谢子箐的首席有水分,要求比试。
这是众目睽睽下的挑衅,但他们桃花源只能往肚子里咽。
钱、权、力,他们没有一个比得过南云门。
风波中心的谢子箐面色不变,临近日期的时候笑着对面露关切的小酒井武藏等人摆手:“他们赢不了。”
师父突然开口:“阿箐。”
谢子箐回头看她,师父面色复杂,沉默良久只吐出四个字:“点到为止。”
谢子箐没说话,转头上了场。
南云门的人衣着繁华,台上站着的却不是之前的那个年轻丹修,而是一位闭关许久的鹤发老人。
桃花源的几人皱起眉头,李师兄不善地开口:“尊上这是什么意思?”
鹤发老人笑了两声:“既然是对丹联首席的争夺,所有丹修都有资格参加吧。老朽也很想做一下这首席啊!”
先前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谢师兄剑已出鞘,面色阴沉,师父伸出手,按回了他的剑,警告他:“规矩!”
现在出手只会让谢子箐更危险!
赵师姐气得跺脚骂:“这群脑子有病的世家子!”
在场的世家子们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心里默念师姐骂的不是他们。
而谢子箐面色不改,规规矩矩地行礼:“请赐教。”
桃花源虽然没有那么强大的资金,但是一个好的丹炉是给得出来的。宗政越人看得出谢子箐手里的那个比他见过的那个要好上不知道多少,身边的材料也好的出奇。
而老人的丹炉虽然看上去有些沧桑,做工却更加精细,材料品质也更好。
两人没有过多客套,催动了灵火开始炼丹。
老人的材料一摆出来就已经有人认出了丹方:“还魂丹。”
这种和人生死相关的丹药,都是七品往上的。
这老东西怕是听说谢子箐自创七品丹方的事情了,才拿出了八品丹方。
秦师姐按住急躁的李师兄,语气严肃:“你别激动。如果只是炼丹,小竹子输不了。你帮我看看他们站的是什么台?”
李师兄不解:“还能是什么台,丹修当然站在……等一下。”
他眯眼看了一会:“他们站的好像是……擂台?!”
站在擂台和丹台性质可完全不一样。丹台上输赢只看炼丹,擂台上输赢看的可是生死。如果老东西炼丹输了,挥剑砍死谢子箐都没事!
“这怎么办?”廖如宁急了,“我们把谢子箐拉下来!”
曹师姐拔了剑,就等师父发话。但师父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
谢子箐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擂台。
她就是故意的。
台上已经完成提纯,马上要凝丹。老人忽然发难,手中灵力汇出一柄长剑,直直向谢子箐刺去!
他是牺牲品,刺死了谢子箐他也会自尽,然后师门再把所有罪名按在他身上,干干净净地除去威胁。
……很抱歉小姑娘,要怪就只能怪你总是幻想一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然而,长剑刺向的方向没有传来她想象的血肉撕扯声,而是金属相接处的碰撞声。
老人顿了一下,灵火险些没控制住。
挡住了?不是说这小姑娘在凡间的时候肉身受损,习不了武?
“你是不是在想,我应该习不了武,躲不开?”谢子箐的声音从火焰中飘出来,没有惊慌。老人眯眼看去,才看见挡住长剑的是什么。
一根针。
暗器。
谢子箐收回手,控制火候。眸色平静:“如果你就这个水平,那你应该是要输了。”
好狂妄的小姑娘。
老人气得胡子上竖,又是几柄长剑刺去,又控制着火候。
能炼制八品丹方的人已是少之又少,谢子箐小小年纪就能炼七品丹方的确是天之骄子,但回魂丹已经触碰到九品的边界,谢子箐再如何也没法连跳两级!
长剑被暗器挡回来,谢子箐和老人同时凝丹。擂台旁边的人编织结界,六品以上的丹药会引起丹雷,在比赛前他们就已经和中央备过案,这个地方的天气预报会帮助他们圆回来。
老人现在气得不轻,想着要在丹药上碾压谢子箐,又要杀了她。凝丹快要完成的时候,观众台传来惊呼:“是丹雷云!尊上成了!”
又有人疑惑:“怎么只有一朵?”
哼,老人得意地看着谢子箐。失败了吧,小东西。
谢子箐紧紧地看着他,不说话。
过一会,有人不确定地开口:“等一下,这个云是不是,大过头了……”
八品的丹雷有这么大吗?
谢子箐笑了,她攥紧成形的丹药,开了口:“尊上,丹雷是为了增加丹药的品质的必经之路,对吧?”
这小东西想说什么?老人眯眼。
谢子箐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换句话说,丹雷只劈丹药,对不对?”
“……?”
“小谢!”师父突然怒吼,“把你师妹带下来!她要杀人!”
没等谢师兄反应,谢子箐把手一扬,那颗丹药飞到了老人身边,丹雷应声而下,结结实实地劈在了老人身上。
这不是八品的丹雷,是九品。
九品的丹雷劈下来,没有高手护法,会死人的。
等谢师兄飞上台的时候,老人已经没了气息。
别说修仙者了,在场经历过生死的军校生也没了话。
……谢子箐,居然是杀人这么果断的类型吗?
南云门的长老反应过来,指着谢子箐骂:“你是什么意思?!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赵师姐骂回去:“就看着我们谢子箐杀人?!你们这边那个老东西扔了那么多次长剑你倒是一个字不提啊?!”
另一位长老和稀泥:“那位尊上是自请来的,我们并不知道他会有这种心思……倒是你们,谢子箐和你们这么亲,难道你们不知情?”
赵师姐怒了:“什么知不知情?你们把赛场设在擂台!擂台之上生死由命!这个架势是要干什么?!”
长老:“我们说好的,比试炼丹,你……”
谢子箐打断了他:“我们的确是,在炼丹啊?我只是没拿稳而已,丹修被丹雷劈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两位长老忽的说不出话来。
是啊,谢子箐又没掏刀子,就是炼了丹,引来了丹雷。
这么一看,反倒是老人身体太差,没经住丹雷的缘故了?
但是,谢子箐炼出了九品丹,他们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助长了谢子箐是天之骄子的火焰。
从唾弃到崇拜。自始至终,师父没再开口。
谢师兄几度想要开口,都闭上了嘴。
回去以后,师父叫住了谢子箐,和她单独进了房间。
看着师父严肃的脸,谢子箐的喜悦慢慢褪去,留下不知所措的不安。
“阿箐,你告诉我”师父眼里不复笑意,“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争这个先?”
谢子箐突然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争先?
她试着张口:“……我只是想,自保。”
“你有很多办法自保”师父声音提高了一些,“你可以躲开那些长剑,躲到炼完丹药,然后我会让小谢上去帮你……你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为什么自作主张?你以为南云门会被你的天才头衔打压吗?他们最不怕的就是天才!”
谢子箐被一改常态的师父吓住,好半天说不出话。师父深呼吸好几口气,断断续续,神经质一般:“他们的手段你不能经历……你要下山,你现在下山,你不要再待在山上了。”
“……”
听懂了师父要赶她走的话,谢子箐的大脑猛然陷入空白。
……她是理解错了吗?
师父要赶她走……?
“不,等等”她赶紧出口,“我已经站得很高了,我能保护师门,师父!……”
师父不像是在开玩笑,眼中带着痛色:“阿箐,人站的越高,越容易被牺牲。”
“你要是能藏些锋芒,我们或许可以平安的过下去”
“现在……”她刚要开口让谢子箐下山,忽然仿佛恢复了神志一般回神,摇着头恍惚,“我在说什么?我在把一切错按在你身上吗?阿箐,忘掉我的话,好吗?师父来想办法,忘掉,忘掉……”
她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谢子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中。
军校生们蹲在房顶,看完了全过程。昆莉·伊莱有点不忍心:“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卫三淡淡开口:“改变不了。你能改变幻境,改变不了她的经历,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宗政越人闭上眼睛:这就是谢子箐改变的原因吗?
夜晚,军校生们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宗政越人心里闷着一口气,出来转转,看见了背着包袱的谢子箐,愣在原地。
谢子箐也看见了他,笑着打招呼:“是你啊,睡不着吗?”
宗政越人看她红着的眼眶,垂下眼眸:“你要下山吗?”
“嗯”谢子箐顿了顿,认可了。
“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沉默了一会,笑:“不回来了。”
“我好像……做错了事情,要去承担。”
一时间说不出话,宗政越人几次张嘴,最后只剩下一句:“我陪你。”
谢子箐有些惊讶:“你不管你的那些朋友了吗?”
宗政越人:“嗯。”
“?”谢子箐笑了,“看样子我们关系应该很好。”
他们并肩走了一段路,穿过了一片竹林,越过了流淌的小溪,看见了守在竹林里的师兄师姐。
看见背着包袱的谢子箐,赵师姐的眼眶红了,飞奔上来抱住她哭:“你跑什么,跑什么……师父就是说气话……”
谢师兄看着她不做声:“……你的‘叛变’,会让你很危险。”
谢子箐:“对你们呢?”
“……”他扭过头,“不会有事。”
李师兄手里大包小包拿着一大堆生活用品,还有一大堆赵师姐那偷的胭脂水粉,强硬地塞到她手里:“就带这么点东西?下山乞讨去的?拿着拿着,都是你师兄师姐贡献的,不够了给我发玉简。”
谢子箐听他浓厚的鼻音,笑他:“师兄不是说自己从来不哭吗?”
李师兄鼻音更重了:“谁哭了!”
曹师姐把玉简塞到她手里,还有一张店面:“知道你喜欢,我有一家铺面在山下,你拿着吧。”
秦师姐则是干脆塞了满满的钞票:“山下不用灵石,你没有单独下过山,这些你先用着,不够了发玉简,我让你李师兄送。”
李师兄:“就算山下人都喜欢你,也要小心点,被欺负了找你谢师兄!”
谢师兄不善言辞,点了点头,同意充当免费打手。
谢子箐笑着点头,载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对着他们招手。
“我只是回归平凡了而已”谢子箐嫣然一笑,“这是我的南柯一梦。”
梦境瓦解,研究所的几人睁开眼睛。肖·伊莱摸摸脑袋:“怎么结束了?后面怎么了?”
经历完了的宗政越人没说话,梦魇草的控制他搞懂了。
这是生长在谢子箐前世坟墓上的梦魇草,受到谢子箐血肉的滋养,保存的是谢子箐的梦。控制的方法,是让梦境的主人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低头,谢子箐发来了通信。
竹林里有小溪:“我扫好墓啦!”
竹林里有小溪:“【图片】”
竹林里有小溪:“明年要一起来吗?”
宗政越人点开图片,里面的石碑上刻着一段话,一看就知道是谢子箐刻的:“回眼再望时,恩怨皆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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