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女魔头,女魔头不要走,不要……”
听着身旁琴芷嫣带着明显哭腔的梦话,路招摇顿时睁开眼睛。
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她转过身子更加贴近琴芷嫣,将她正在往虚空中胡乱抓的手捉住,然后,又把手的主人往自己怀里一揽,轻轻拍着对方后背安抚道:“芷嫣,别怕,我就在你身边呢,不要难过了,啊。”
听见她特意放轻的声音,怀中的琴芷嫣竟好似感受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呜呜哭了出来,可给路招摇心疼坏了。
她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醒没醒。又喊了琴芷嫣几声,见对方一直没出声回应,她就猜测对方估计还被困在梦里呢,索性就那样一直轻轻拍着她后背,口中也轻声哄着。
直到感觉到怀中人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开始变得绵长起来了,她这才停下动作。
却也一直没松手,而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这已经是她们从灵停山回来的第四日了。
那天晚上,一行四人刚回到司马容的小院,厉尘澜便即刻命人将顾晗光传唤过来,给耽于幻境的两人医治。
而那顾晗光的医术倒也的确不负众望,虽然依旧暴躁如斯,来了便忍不住对厉尘澜冷言冷语了几句,可当为那两人把了脉后,只见他往两人脑袋上“唰唰”扎过几针,第二日一早,琴芷嫣与司马容便都恢复清明了。观其神色,也都已经从幻境中走了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路招摇还真以为琴芷嫣是真的好了,就没忍住语气严厉地说了她几句。毕竟那个幻境于她而言实在太离谱了,从知道琴芷嫣居然敢在背地里这么想她时,她心里就一直憋着气呢。
作为被指责的那方,琴芷嫣看起来对此并没有感到有多委屈或者不忿,只是,在她越说越得劲的时候,那女子突然沉默着上前抱住了她,半天都没舍得跟她分开。
被那样紧紧抱着,路招摇头疼之余,也歇了继续说教的心思。抬起手回抱住琴芷嫣,这事就算轻飘飘揭过去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二人歇下后没多久,她就被一阵隐忍的哭声吵醒了。睁眼一看,琴芷嫣满面皆是泪痕,正哭着喊她的名字。
很明显,她还是没能忘掉幻境中那种惨痛的感觉,连带着晚上都开始做起了噩梦。
哎,路招摇又能怎样呢。
这气也气过了,说也说过了,可自家爱人那颗玻璃做的心却还是无处安放,她能怎么办?除了当天夜里抱住人好好安慰一番,第二天再去找顾晗光为她开点安神药,还能做什么呢。
关键是,如果喝药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也行啊。可惜等她找去南山主院落的时候,顾晗光那厮却冷冷说道:“她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还没等路招摇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顾晗光便紧接着说了句:“她心思太重,恐已生出心魔。你那妹妹到底经历过什么,好好一个人怎么会三番两次走火入魔?”
“心魔?”
当时不知为何,厉尘澜也在场,闻言立马问出了这句。
虽然有点怨他抢自己台词,但路招摇目前更关心琴芷嫣的心理状态,连忙接着他的话说道:“也没发生过什么啊,也就之前死了爹这事比较严重点,平日里我都在她身边守着,不可能生出什么心魔啊!”
这人跟琴芷嫣不是亲姐妹么,怎么感觉她这话说得好像跟死了爹的不是她一样呢?虽然对这个怪模怪样的琴琼有点好奇,但顾晗光生来就是个冷淡性子,对此也懒得多问,最终只是说了句:“那就怪了。”
他一边收拾着自己的金针,将那些细长的玩意儿重新插在墨蓝色的针垫上,仔细卷好放进自己的宝贝药箱里,一边说:“我行医数年,从未见过如此情况。既然没有遇到过太难过的坎儿,又有什么走不出来的呢?我观她经过这一节,功力似乎都涨了不少,难不成是复仇心切,想要尽早修炼魔功,好早点去鉴心门为你们的父亲报仇雪恨?”
厉尘澜闻言,顿时沉思起来,没多久,却又突然出声问了一句与这个说法毫不相干的话:“你说,心魔可否化为实体?”
这种深奥的问题可并非顾晗光之所长,他闻言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曾听闻。不过这世上稀奇之事不知凡几,恐怕有这种可能也未可知。”
见从这两人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路招摇撇撇嘴,到底还是拿着顾晗光给开的安神药离开了。可内心深处,对他所说的那“心魔”二字,还是留了个底。
自此,她终于不得不认真观察起琴芷嫣来,与此同时,对她身上表现出来的诸多怪异之处也愈发生疑。
就好比现在,她琢磨着琢磨着,就开始回忆了两人自打相遇以来,经历过的所有事。
似乎从一开始,琴芷嫣便对她这个人表现得异常在意。
不提在素山迷阵里初见之时,那人一见着自己的身影就哭得稀里哗啦的糗事。便是根据她一直以来的表现,也能看得出来她很在乎自己。
或者说,是更在乎“女魔头路招摇”。
嘶,不过这两个说法也没什么差别,她可不就是女魔头本魔么。
但如果从这个方向猜的话,好像还挺合理?
毕竟,回想起来,琴芷嫣似乎一直都很关注她。除了在搭救柳沧岭一事上有些死脑筋以外,别的地方都很听自己的话,让往东绝不往西的;也对自己很好,感觉要是哪天自己说想要星星月亮的话,她应该也会努力去摘下来的样子。
如此,再联想到她幻境之中的封魔山……
难不成,她俩其实真的见过?
那琴芷嫣莫非是被她不小心抛弃过一次,所以才会总是这么患得患失,时时刻刻都想着跟自己待在一起,生怕她这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会出事?
关键她们是在哪儿见的呢,她自己怎么一点记忆都没呢?难不成话本里的“前世今生”真不是那些写书人胡扯的?还真有那种“今生无缘,来生再续”的桥段?
路招摇想完,突然觉得一阵恶寒,瞬间便把自己这个念头给否了。
脑洞真大,要是谁都能来个重生改命,那这个世界还不得被重生成筛子啊。
胡扯呢不是。
而且这样也太腻歪了,琴芷嫣平常虽然确实是太黏她了点对她没安全感了点怕她出事了点但其实并没有太……好吧,这样一想还真像是有点什么执念的样子。
算了,还是等明天芷嫣醒了再问问她吧。万一真有什么心结的话,及时解开不就得了。
这个想法很美好,可当路招摇第二天提及这一点时,琴芷嫣却一反常态地绕过了这个话题,还在她不死心还要再问下去的时候,对她这样说了那样一段话。
“招摇,我的确是有事瞒着你。我知道是我不该,可那些事,我到现在都还无法完全释怀,更没法同你讲。等到以后,我觉得能完全放下的那一天,我会把事实,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看着她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路招摇有些心梗,心说照她这样子,自己还能等到这一天么。可琴芷嫣虽然明摆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明显不愿多说,自己向来拿她没办法,这次自然也一样。
于是只能勉强自己先答应。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反倒更令她心惊不已。
是关于姜武的。
就在刚刚,二人看见一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枭鸟撞开濯尘殿的门飞进来,爪子一松往小榻上丢了样东西,便又扑腾着往外飞。
本来路招摇闲着也是闲着,正准备走两步去捡起那个小竹管,看看是什么人闲得没事干,给她们搞“鸿雁传书”这出。
但她着实想不到,琴芷嫣一瞬间竟会变得那么冰冷暴躁,看也不看那鸟是谁派来的,二话不说朝着那鸟离开的方向甩去一道灵力,转瞬便将那倒霉鸟打死了。
眼睁睁看着那鸟的尸体掉在院中的地上,路招摇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转过脸仔细去瞧琴芷嫣,突然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一点点陌生感。
这样充满杀气与厌恶的表情,一点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啊。
似是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举动竟会引起她的怀疑,琴芷嫣闭了闭眼,轻声说了句:“想看就看吧,我不阻止你。”
路招摇这才蹙着眉,将目光又放到了手中的小竹管上。
展信一看,纸面上横七竖八地写着几排狗爬字:“小美人,自灵停山一别,多日不见甚是想念,随附诗一首聊表相思——乌云满天细雨如织,思念如电划破长天。”
这什么狗屁诗句啊?
一看就是姜武那个没文化的小红毛!
这是想表达什么,想她了?
那是想自己的拳头了,还是想芷嫣的剑了?
切,嚣张的小红毛,活该那天被芷嫣砍。
见她表情不对,琴芷嫣放下手中茶杯,从她手中接过信一看,周身气息登时更加冰冷了,声音冷然地喊了声:“姜、武!”
路招摇就看见,她手中那封信,已经瞬间化作了飞灰。
都这样了!这要还说她没事,那她路招摇的名字以后就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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