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龙脉，拱卫着紫山这颗“龙珠”，穷天地变幻之极尽奥妙，是非古之大帝无法承受的大势。
九道龙脉精气，蕴生在龙珠中，足以修复元神的损伤。
混沌神瀑垂落一道道，每一缕都可压塌诸天万界，如此汇聚在一起，是一种恐怖而壮阔的景象。
道台上，道纹成片，密密麻麻的，像是无数条小龙在游动，玄秘莫测。
完整的帝阵，非古之大帝不可出。
两人站在道台下，望着道台上磅礴的气象，久久都没有开口。
许久后，无始看向了姜太虚。
姜太虚眼眸漆黑，目光深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松开了与他紧握的手。
但在无始走上道台，被无尽道纹淹没，再也看不见身影的最后一刻，他轻语：“我等你。”
混沌神瀑遮蔽了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等，便是十二年之久。
太古族沉睡，紫山中很寂静，除了一个长满红毛的昔日源天师外，就只有一只大黑狗。
它是伤重而回，在紫山中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后，没有多久便又离去了。
“它是无始晚年收养的一只流浪狗。”帝钟里的神祇告知黑皇能自如来去紫山的原因。
姜太虚一直枯坐紫山静候，昏暗的光线、紫莹莹的玉璧、诸多沉睡的太古族，他早已看了四千年，只是如今的心绪与当初截然不同。
偶尔间，他也不再静悟，会走到道台下，甚至会登临道台，去到最深处的混沌潭前，看向在无尽精气与混沌其间沉浮的一道身影。
自从瑶池盛会上，太古种族送信后，十余年里，不断有太古王族出世，甚至是传闻中的太古皇族都显现了踪迹。
太古万族，曾经是这片大地的主人，那时的人族弱小，亦只能仰仗其鼻息存活，从他们自封后，人族才渐渐繁盛起来。
如今太古族接连出世，那些传说中无比恐怖的太古族真正的王即将复苏，可想而知，人族将会多么艰难。
也许，唯有拥有帝兵，有自古封印下的底蕴，如姜家、姬家之类的，才能有一定的底气。
姜太虚枯坐紫山，不履尘世，并不知外界的风波，亦不知人族如今艰难的境况。
直到一日，他静坐在无始钟内的小世界里，在这十二年来，钟内神祇各种明示暗示，这回更是请他进入其内，想探知他与无始的感情史。
姜太虚一度无言，曾经的无始钟在他眼里有多神圣，如今就有多幻灭。
“你怎么和无始一样，这么憋得住？他六千多岁就看到了那一角未来，却直到三万多年后才肯透露你的容貌，你是十二年来，无论我怎么问，你都不开口。”虚影忍不住吐槽，“你们俩不愧是一对！”
姜太虚多少有些无奈，“你为何如此好奇？”
“这样吧，你只要回答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我以后就不再问了。”虚影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太好奇了，等了十多万年，不问个结果，真是百爪挠心。
姜太虚默了一阵，眼中有所恍惚，在思忆曾经，片刻后微微一笑，“一见钟情。”
虚影一怔，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我一早就真相了，真的是一见倾心、非他不可！”
忽的，他敛去笑容，看向一个方位，“有人来了。”
帝钟神祇如此郑重，是因为来人携带了一件奇异的帝兵。
姜太感应到了熟悉的波动。
那属于叶凡。
叶凡居然又一次来了紫山，同他一道来的还有两个人，他们合力执掌吞天魔罐，借此进入了紫山。
通过他们的交谈，姜太虚了解到当今局势，不由得蹙眉。
短短十二年，太古族竟然张狂至此。
帝钟里的神祇没有阻拦，任由叶凡三人在紫山中穿行，只是在他们欲动无始经的时候，才发出一阵钟波声。
钟波柔和，并不具备杀伐气。
叶凡三人尝试许久，依然无法打开无始经，加上黑皇所留的字迹，终究是放弃了。
“石经中有攻伐之术，是无始昔日留予成仙路开启时，平黑暗动乱的后手。”虚影的声音虽然轻，但依然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沉重。
“黑暗动乱……”姜太虚蹙眉。
他并不曾显迹，依旧身在无始钟内，默默注视着叶凡一行人，看着他们借用吞天魔罐踏着石阶，艰难登临道台。
帝阵杀意如海，绝世气机压塌万古青天，像是漫天星域沉坠下来，哪怕躲在吞天魔罐里，叶凡一行人也全身剧痛，再多登几阶石梯，便可能会被压成肉泥。
“必须要登临上去，太古万族出世了，唯有无始大帝可以震慑他们。”叶凡话语坚定，而后又打开一个宝瓶，看了看里面的雪白头骨。
段德点头附和：“对，一定要登临上去！”
便在此时，水晶棺中爬出了一尊魔，袭杀而至。
姜太虚看向一处，是那位半人半魔的源天师出手了，控制已死的魔的尸身，想抢叶凡等人自道台上采摘到的药王。
有吞天魔罐在手，叶凡等人虽有受伤，但总归安然度过，那具被控制的尸身不慎冲入道台，被一道混沌碾成齑粉。
这具尸身虽然十分坚硬，已是圣躯，但道台上的道纹超乎想象的强大。
几人将采摘到的药王吃下，伤势很快就复原了。
“无论怎样，我都要上去弄个明白，不然不甘心！”叶凡沉声道。
万丈混沌瀑布垂落，叶凡浑身骨头作响，他在艰难地向上攀爬，想登临道台。
这里自成一片小世界，道台仿佛耸入九重天上，巍峨而雄伟。
三人拼尽全力，合力催动吞天魔罐，阻挡混沌神瀑和大道纹络。
周围白茫茫一片，混沌奔涌，如千军万马冲来，几人步履维艰，快顶不住了。
更为可怕的是，大帝阵纹呈现，无尽道纹烙印在虚空中。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还是会死的。”虽然吞天魔罐不会毁在无始帝阵内，但两者间较量时的波动，却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叶凡将六块帝玉全部顶在头上，却也不能让无始杀阵宁静下来，每向上走一阶，威力就会加深一倍，然而前面还有八十一阶。
三人都近乎绝望了，帝阵才开启一角，哪怕以吞天魔罐开路都不行，无法保住他们。
“老瞎子向无始大帝叩首，而今人族大劫将至，请您苏醒吧，救天下人族，平八荒乱，震慑万族。”
就在姜太虚准备现身，告知三人一部分真相的时候，看到叶凡将一颗雪白晶莹的头骨托在掌心，又取出一块弯月吊坠，道：“求见无始大帝。”
姜太虚的目光微动。
弯月吊坠……在与无始魂光交融的那一次，他看到的几个片段里，其中便有它。
那个很美的女子与无始同行，无始赠予了她一块弯月吊坠。
“轰隆隆！”让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混沌神瀑竟然在退却，帝阵也在平息。
姜太虚一怔，注视着那枚弯月吊坠，是它的缘故，才有了如此奇异的一幕。
头骨晶莹洁白，流转蒙蒙光辉，一缕微渺却饱含感情的波动传出：“我……只想追寻你的足迹，哪怕一生都只能在背后仰望。”
姜太虚的眼中有了一丝波澜。
他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那名女子的执念如此之深，至死都在坚守这个心愿。
而且，无始杀阵能平息下去，本身也足以说明一切。
那二人之间，必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是帝丽丝。”虚影在一旁开口，也有一丝叹息，“当年无始看到那一角未来后，并不愿接受，我劝他体验红尘，斩断那角未来，帝丽丝便是在如此机缘下，与无始相识了。”
姜太虚霍然看向帝钟神祇，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平静询问：“无始大帝不愿接受？”
“他仍是承认的，否则你也登不上道台，他更不会为你回归人间。”虚影意识到口误，立即解释，“我曾询问过，他说道侣他认，只是不认有关你的另一角未来，那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你只能去问他了。”
“生不能同寝，死后同穴吧。”彼时，叶凡轻语，将雪白头骨放在道台中央，那羽化的道衣劫灰间。
虚影眼神古怪，飞快瞥了一眼姜太虚。
姜太虚容色平静，也不再开口，静静看着叶凡三人采摘完道台上的药王，最后退下道台，又将那块弯月吊坠扔向雪白头骨。
帝阵重启，混混神瀑汹涌，又将道台上的一切淹没了。
“我要让无始钟连响三月，震慑人世间！”叶凡很坚定地留下来。
除却他之外，另外二人留下吞天魔罐，尽了自己的一份力，才借助无始帝玉横渡虚空而去。
无始钟内的小世界，姜太虚看着这一幕，眼里有所动容，轻声道：“我要离开了。”
一群后辈都如此拼尽全力，他怎可枯坐紫山？
“你不等无始了？”虚影惊讶，“我能感应出他即将复苏了。”
姜太虚看向道台深处，在混沌神瀑起源之地，那道十二年来，始终寂静不灭的身影，依旧沉浮在其间，汲取着天地龙脉精气。
一眼千万年，时间更迭一瞬。
姜太虚没有回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有恒宇炉在手，但虚影仍是亲自送他离开了紫山。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的小道侣是在故意不等你？”在混沌潭前，虚影自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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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被遗忘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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