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珞是如此恳切真诚,黄月英发现自己无法狠心拒绝,天生对处于弱势位的人心怀怜爱。
百般挣扎之下,终究是咬了咬牙,反问道:“什么交易?”
“我无法让孙总校长同意你退学,但是可以让你休学,无论多长时间都行。在此期间,你可以随心所欲去做任何喜欢的事情。”
黄月英皱眉。
“不是说交易吗?那么,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唔……其实我还没想好。”
孙珞俏皮地眨眼睛,流露出不常在她身上见到的活泼,“等我以后想到了,再说吧。”
以后想到再说吗?
黄月英有自知之明,她清楚自己的任性、孩子气,却绝非做事不经大脑的笨蛋,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说到底,无限期休学的条件确实让她心动,可一场内容未知的交易又怎会不叫人犹豫呢?
万一到时她提出,要自己永远为孙家效力呢?
岂非被迫参与那些永无休止的无聊纷争。
尽管她彼时一定会想办法逃脱。
糖果已经化完,留下一丝甜萦绕在舌尖,孙珞今日的这些话让她尝出更多复杂的滋味。
黄月英抬眼,直视孙珞。
那双温软澄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算计与利用的痕迹,只有一片坦荡的善意。
可以信任吗?
黄月英跟孙珞交往不深,但总是听见江东父老对她的美好评价,唯一诟病的只有前些日子的舆论,可那已经澄清了。
可以信任。
思此,她当机立断。
“我答应你,我们拉钩吧。”
孙珞看着黄月英伸出的、带着孩子气的小拇指,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真切的笑意,同样伸出自己的小拇指,郑重地勾住那根纤细的手指。
“拉钩。”
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们约定好了。”
指间的温度久久未分,无形的契约在此刻达成。
与黄月英分别后,孙珞直接回到孙家大宅,在书房里找到正静心看书的孙坚,她走到书桌前,提出让黄月英无限期休学的申请。
“她的学籍仍可保留江东高校,人也不会离开江东。”
“这样既尊重了她不愿意来学校上课的意愿,也能避免师生因她的反抗而再度受伤,可谓一举两得。”
她略去了对全校盟学制的批判,也未提及唯有彼此知晓的交易,只心平气和地从江东的角度分析,陈述此举的益处。
孙坚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孙珞耐心等待。
终于听见他开口说:“可以,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是,父亲。”
父女关系疏淡,公事公办后,孙珞没有多作久留,立马转身打算回学校处理休学事宜,结果她的手刚搭上门把,听见孙坚在身后蓦地开口喊住了她。
“琳琅,切勿过度信任陆议。”
孙珞没有回头,只轻声应道:“我知道,多谢父亲提醒。”
话毕,她离开了书房。
下楼时,迎面撞见一个男人,待看清对方面容的刹那,她呼吸猛地一滞,强烈的反感几乎令她失控。
孙珞迅速掐住虎口,借由痛感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恢复表面的平静。
她熟练地勾起假笑,乖顺问好:“叔公。”
叶雄封,据说是孙坚的远房表叔。
五年前从洛阳回来,听说有这样一号人物,孙珞还无比错愕呢。
她跟孙坚的关系都不算亲近,更何况是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叔公,没兴趣与他打交道,草草问候了几句,迅速抽身离去。
不过,那道落在背后的打量目光太过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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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黄月英利用声波启动了「九九九九九抖妈爹」,全校师生都中招了,必须得抖够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下,并且大声喊妈哭爹后,症状才能够自然解除,大概得花费八个小时。
等到唯一没受害的孙珞独自为黄月英办妥休学申请,又帮孙策和孙权批完今天的公务后,天色都暗了下来。
她抬腕点击Siman确认时间,心中默算八个小时也快到了。
果不其然,外面恰时响起一阵哭喊。
孙珞从容起身倒水,一会儿后,三道脚步声传入耳中。
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推开,平日里矜贵风度的小少爷们脸色极其难看,尤其是格外注重仪态的周瑜,虽稍微整理了微乱的领口,但不再精致的发型暴露出他经历了怎样的灾难。
几人接过孙珞递来的水杯,咕噜噜地一口喝完。
孙策缓过气,俊朗的脸庞扬起畅快的大笑,高呼这可真是有意思,还不忘询问身边周瑜的感受。
周瑜闭眼,不愿再回忆。
对于自小习武的他们来说,连续八个小时的抖动不至于脚步虚浮,也难免气息不稳,待心跳逐渐恢复正常的频率后,孙权恨声问道:“阿姐,黄月英呢?”
“父亲同意了她的休学申请,已经离开学校了。”
“休学?她不是要退……”
孙权一顿,聪明地理解其中意义,冷笑一声,“我以后终于不用被她烦了。”
孙珞微微一笑。
虽然黄月英暂时离开了江东高校,但她们的交易犹如一颗种子,悄然埋下,等待生根发芽的那日。
而此刻,对于饱经摧残的众人而言,更重要的是饱腹与休息。
在他们抖动身体时,孙珞就通过广播告知,食堂有准备免费的食物与饮品,算是安抚他们对黄月英的不满与怨念吧。
强辩团的三人已经在休息室布好餐食等待,孙策早就饿得肚子叫,连忙招呼妹妹和两个弟弟一起去吃饭。
中途,孙策突然记起重要的事,对太史慈说道:“我听说你父亲被狼群攻击了,正好我们后天要出发去曲阿,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没想到这种小事都被挂念着,太史慈实在感动。
另一边,吕蒙得知未来好几天都不能见到孙珞,缠着说他也要跟大小姐去曲阿。
去年也闹过。
甘宁往他嘴里塞了块鸭腿。
“大小姐他们是去曲阿祭拜母亲,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跟着去就不像话了吧。”
孙珞安慰道:“从曲阿回来以后,我会去趟洛阳,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吗?”
“阿姐,你不能总这样纵溺他!”
孙权冷冷地瞥了吕蒙一眼,吓得他筷子都掉了。
孙珞见状,轻轻拍了拍孙权的手臂。
“你别吓唬他,带阿蒙去洛阳是我考量过后的决定。”
在众人的注目中,她仔细解释:“我去洛阳既是为私事,也是为观察刘备的为人,无论带你们其中哪一个同去,都过于显眼,只有阿蒙年纪小,不至于令人觉得我带人奔赴洛阳是另有所图。”
孙珞说得轻描淡写。
在座的几位成年人都猜到了,会认为她另有所图的人是谁。
何进大将军,十常侍……
都有可能。
孙珞和公主两小无猜,而公主与少帝见面不是难事。
长江以东,都为孙家所有,势力不容小觑。
他们自然会切断任何江东大小姐和盟主少帝在私下联络的可能性。
这就是少帝登基以后,何太后以见不得亲人分离为由,下旨准许孙珞返回江东的原因。
何太后的旨意,是何进与十常侍难得站在同一边的默许。
孙策眉头拧起,刚要开口,就被孙珞打断。
“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几人品出一丝结束话题的意味。
餐桌上重新恢复动静,但气氛比之前凝重了几分,吕蒙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乖乖啃着鸭腿不敢再吵闹。
孙家兄弟看着孙珞平静的侧脸,心中悄然氤氲沉重的担忧。
她在洛阳是如何度过那十年的呢?
他们想象不到。
其实孙珞对黄月英说的那番话有联系时代,也有个人私设。
东汉的选官制度主体是“察举制”和“征辟制”。
简单解释:
察举制:举孝廉(选拔有孝道、品行清廉的人,有名额限制)、茂才(选拔有杰出才能的人,由高级官员推荐,名额少)……
征辟制:由中央或地方的高级官员直接征召有名望、有才能的人到自己官署中担任僚属。
但无论通过哪种途径,由于当时的社会评价体系被豪门士族所把持,一个人要想被“察举”或“征辟”,必须要有显赫的家族或者良好的名声。
刘辩时期比较特殊,他在位只有五个月(在文里为了剧情发展,我改为了五年),其间的选官制度就已经崩溃了。
察举制被门阀士族操控,形成地方利益集团;征辟制易导致官员任人唯亲,形成朋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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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根据剧里的细节,我很难不去进行私设:
在请关羽对阵华雄时,王允持怀疑态度,问他有没有得过什么冠军或第一名。以及要入学东汉书院,并非单纯有钱才行,还得有身份地位,譬如刘备的贵族血统。
以上符合东汉年代的选官条件,因此这几章通过孙权、孙珞,分别强调了入学要“家世显赫、才能出众”二者有一。
虽然三国是三国、银时空是银时空,但还是得符合时代背景。
既然黄月英提到毕业就报效盟主,且已知大多数学生的身份不一般,要么背靠家族,要么具备才能(像关羽、张飞等人),因此他们一毕业,进入朝堂是匡扶汉室,还是稳固家族地位,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所以,报效盟主,这四个字得打一个引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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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退学风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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