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曹操闪过晦涩眸光,笑容僵硬一瞬,让她无法捕捉。
“他们比较忙,没空见我们,拜见就免了。”
卞衔昭知道,曹操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总在工作,根本没有时间陪伴,造成他的孤单。像是在安慰,握上了他的手,抬眸对视时,露出微笑。
心中的百般滋味愈发复杂,曹操掩饰失落,反手将她微凉的手指攥紧,别过脸看向窗外。
实际上,不仅仅是没空见,更是不愿见。
他从未想过,今日会面临这一困局。
在卞衔昭能够下床之后,不再久留于此,与部队连夜赶了回去,出乎意料的是,在曹家大院与刘备等人相见时,得知他们为了救回所有同学,已经答应董卓在适当的时机支持他当盟主。
这……
卞衔昭几乎是下意识勾住了曹操的手指。
关羽一诺千金,最守信用,若他答应了董卓的交易,日后指不定真的会站在坚持维护正统的曹操的敌对面。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卞衔昭对政治上的事情一知半解,但从小耳濡目染,是绝对跟曹操站在同一边的。她又不想跟五虎将等人当敌人,更何况,他们是碍于局势,不得不妥协。
好纠结……
曹操的确愕然,万万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
对于刘备,调查到的资料表明,此人不算什么好人,品格低劣到极点,他会成为关羽的大哥实在是意料之外。
逐渐地,他察觉到这位称得上是少帝皇叔的人物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仿佛隐藏着巨大的秘密,无论从言行亦是举止,皆表露出骨子中的修养与智慧,于无意间流露的领导气质更是不可轻视的存在。
说真心话,曹操无法确保与这样的人物做对手,自己一定会占得上风。
并不打算跟他们成为敌人的理由,这是其一。
其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曹操难得感受到以前从未拥有的兄弟义气。
兄弟,对他而言,是多么可贵的一个词。
剑拔弩张的冲突或许不应该存在,曹操反思自己最近掌权后的确有点心高气傲,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隐约感觉得到他们有怨言,若再因此事分道扬镳,那才是人生憾事。
他用一如既往的笑容冲淡紧张的气氛,从容说道:“我们怎么可能变成敌人,大家被放出来,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既然你们有权宜之计,答应了董卓,只要董卓放人,我就把部队撤走,这样可以吧。”
尊重与理解,这才是兄弟所为。
由于身体原因,今晚就暂住在曹家大院,曹操在半蹲着为卞衔昭的腿伤擦药时,听见她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差点以为大家以后真的会成为敌人呢,大家还能够继续当好朋友,真的是太好了。”
药膏在掌心化开,轻轻揉在淤青的地方,他仰头温柔凝视少女,倾听她讲述自从遇见大家之后,生活中的乐趣越来越精彩,真想大家一辈子都在一起。
“对了,阿瞒,有件事情想了很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她嗫嚅道,“其实吕布就是我以前说过的那个笔友。”
曹操手上动作一顿,瞳孔微微收缩,不过很快释怀一笑,继续为她抹药膏。
微妙的神态变化让卞衔昭很不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小声询问:“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他摇头。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有些吃醋而已。”
“欸?吃醋?为什么?”
“因为两年前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只在意那个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他似是在露出委屈的神态,“所以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究竟在委屈什么啊,不是早就清楚卞衔昭没认出他吗?
但是卞衔昭偏偏真就信了,慌忙摇头解释:“没有啦,当年他用的是化名吕五原。”
像在担心被误会,她连忙让曹操坐到身侧,仔细讲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知晓的吕布是当年的笔友。
“是貂蝉认出来的。”
“你跟关羽去吕伯父家避风头的那两天,貂蝉找到我说,她觉得那些信的字迹很眼熟,在跟吕布的字迹对比后,发现只是更青涩,笔锋几乎一模一样。”
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情说来蛮复杂,当初对吕五原的无故断联倍感愤怒,乃至今天都无法忘却那时带来的伤害,可信件中的文字记录太多真实的友谊,明明从未相见,好似相识过甚。
“我将信件封尘,逐渐遗忘他的字迹与过往,他竟然敢再次出现,还是以董卓义子的身份出现。”
“阿瞒,我真的很生气!”
白皙的脸庞染上绯红,气鼓鼓地表现成很凶的模样,就好像再次被友谊背叛,使人平白生厌。
然而曹操却问:“你是在气他做的这些事,还是在气他什么都不跟你解释?”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挑开心底最纠结的那处痂,卞衔昭张了张嘴,突然发现满腔怒火全都哽在了喉咙里,不再倚靠他的肩膀,矛盾得掰弄手指,最终泄气般甩手。
“好了啦,我是生气他早就认出了我,但是直到今天,还是什么都不解释,他总在逃避!”
“貂蝉说他经常被打,我想也许就是董卓家暴他,明明他只要像以前一样,写封信给我,我就会原谅他了。”
她低头闷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容易心软了?我知道,他是敌人,我不应该就这样轻松原谅他。”
曹操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面朝自己,低沉嗓音同样清晰无比。
“你的确容易心软,可是对于你来说,吕五原不是敌人,他是好朋友,不是吗?”
“你原谅的是吕五原,而非吕布。”
卞衔昭怔住了。
怎么可能遗忘吕布对东汉书院以及貂蝉造成的伤害,但一想到吕五原,总会不由自主偏心被刻意隐藏的友谊,甚至在得知他被家暴后,无法控制般试图原谅他,这种理不清的矛盾让她格外痛苦。
曹操精准解惑,她原谅的是吕五原,而非吕布。
记忆里的故人是从未伤害过一切的吕五原,心疼他被家暴也仅仅由于他是吕五原。
写封信就原谅他了——
吕布从不会写信,写信的人只有吕五原!
其实从内心深处,她想得到的只有吕五原的答复,为过去无端中断的友谊争取一个迟到两年的解释。
简单一句话彻底解开这些时日最苦恼的地方,顿时神清气爽,卞衔昭抱住曹操,额头在他颈窝蹭了蹭:“谢谢阿瞒!有你在可真好!”
曹操低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发顶:“能够帮上你的忙,我也很开心。”
卞衔昭突然仰头在他唇上轻啄,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温软的触感已经撤离,只留下湿润凉意,心跳却停了一拍,再恢复时,已是心跳如鼓。
被偷吻的震惊还未褪去,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修长手指抚上她泛红的脸颊,将原本的蜻蜓点水变成温柔的缠绵涌动。
吃醋并非虚假,他曾嫉妒过占有女孩儿整颗心的来自信件另一端的人,然而余生漫长,唯有自己能陪她细水长流。
……哪怕再有多少人反对,定将排除万难,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个愿望,从未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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