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芭乐私立中学,校长室。
钱莱冶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叠放在微隆的肚子上,镜片后的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正笑眯眯地打量面前的长发女孩。
女孩站得随意,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快速扫过那份奖学金协约,目光在某个数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抬起眼,声音清冷,没有半点波澜:“每月 1万?”
“是啊,夏同学。”钱莱冶笑容可掬地点头,“这是我们学校能提供的最高规格的奖学金了,足以体现我们的诚意。”
回应他的,是女孩干脆利落的转身。她一言不发,径直朝门口走去。
“诶!诶!夏同学!留步!留步啊!” 钱莱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几乎是弹跳起来,以一个与体型不符的敏捷速度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T恤后摆,“有话好商量嘛!别急着走啊!”
女孩脚步顿住,头也没回,只是手臂一扬,轻松将自己的衣料从对方手中扯了回来。
她侧过身,日光勾勒出她冷淡的侧脸轮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我对读书没兴趣,救人只是意外。钱不够,不读。”
钱莱冶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肉疼地咂了咂嘴,低头又瞥了一眼手里的协约,内心显然在天人交战。眼看她又要迈步,他急忙喊道:“等等!每月……一万五!”
他报出这个数字时,五官几乎皱成一团,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丝,“真的!不能再多了!这已经是破例中的破例了!”
然而,女孩的反应依旧平淡。她转过身,黑眸直视着钱莱冶,目光锐利而笃定,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谈判气势,清晰吐出两个字:“两万。”
钱莱冶扶着办公桌边缘,颤抖着拿起笔,仿佛那支笔有千斤重,极其痛苦地在协约上修改了数字。
将修改好的协约再次递过去时,他的手指都在哆嗦。
女孩接过,目光扫过那个新鲜出炉的数字,这才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她拿起笔,利落地签下“夏止”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放下笔,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似乎消散了些许,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哪个班?”
钱莱冶有气无力地瘫回他的校长椅,用仿佛虚脱般的声音回答:“终……终……终极一班。”
路自然不用夏止找,钱莱冶安排了终极一班的班导田欣一路将她带了过去。
田欣人如其名,热情洋溢,是个十足的话痨,从校长室到终极一班这段不算短的路程里,她几乎没停过嘴,从学校的辉煌历史说到终极一班的“团结友爱”,再说到对夏止转来的欢迎和期待。
夏止双手插在裤袋里,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面对这滔滔不绝的信息轰炸,她只是偶尔在话缝里丢出一个“嗯”或点头示意,目光平静地扫过沿途越来越显僻静的校园景观,仿佛田欣介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两人一路走到了校园最深处的废旧走廊尽头。
夏止微微抬眸,门上那块歪斜却气势十足的牌子赫然闯入眼帘——终极一班。
教室内,田欣刚推门进去,一声元气十足的“各位同学早~”只换来了众人整齐划一却也有气无力的“老师早……”。
汪大东正对门口坐着,看见田欣进来,刚咧开嘴,视线就瞥见身旁的王亚瑟依然稳如泰山地坐着,手里捧着一本《莎士比亚全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汪大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不满已经写在脸上。
更让他火大的是,王亚瑟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用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贵族腔调的嗓音缓缓开口:“一群猴子还会说老师早,我今天也算是开眼界了。”
“你说什么?!”汪大东“噌”地站起来,拳头瞬间握紧。
“怎么?大脑空空的猴子,听不懂人话?”王亚瑟合上书,优雅地站起身,眼神里满是挑衅。
两人剑拔弩张,几句话的功夫火药味就弥漫开来,相互对峙着,眼看就要动手。田欣吓得花容失色,连介绍新同学都顾不上,连忙小跑下讲台挤到两人中间劝架。
就在这片混乱中,夏止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教室。她对眼前的冲突视若无睹,也完全不在意班里其他同学投来的或好奇、或打量、或戒备的目光。
她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听,戴上耳机,然后目不斜视地踱步到最后一排一个靠窗的空位,坦然坐下,将周遭的一切纷扰隔绝在外。
田欣好不容易暂时平息了汪大东和王亚瑟的争执,气喘吁吁地走到夏止身边,俯身想对她说什么。却见夏止已经转过头,面朝窗户,胳膊肘垫在桌上,径自趴下闭上了眼睛,显然一个字也没打算听。
田欣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讲台。
一节课,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度过。
下课铃响,夏止是被猛地一下踹在桌脚的震动惊醒的。她悠悠转醒,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蒙,但迅速被冰冷的锐利所取代。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站在桌前、一脸不善的煞姐,缓缓取下了右耳的耳机,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有事?”
煞姐本就因为课上夏止那副完全无视所有人的态度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她醒来还是这副冷冰冰、爱搭不理的模样,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一巴掌拍在夏止的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引得全班侧目。
“新来的!我警告你放尊重一点!”煞姐指着夏止的鼻子,“刚才东哥训话你都敢不听?东哥他不打女人,我煞姐可没这个规矩!我告诉你……”
夏止根本懒得听完她的威胁,在煞姐话音未落之际,就已经重新将耳机塞回耳朵。
她甚至懒得用语言回应,只是抬起眼,那双冷冽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瞟了煞姐一眼,随即再次屈肘,旁若无人地趴了回去。
这种极致的蔑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靠!!”煞姐彻底火了,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她猛地挥手,“琳达!桃子!给我把她拖到厕所去,好好屁一下啦!”
琳达和桃子立刻摩拳擦掌地上前,准备动手。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汪大东此时却伸出了手臂,拦住了她们。
汪大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他瞥了一眼依旧趴着仿佛睡着的夏止,眉头微皱,但还是开口道,“我答应过班导,不会让终极一班的学生在学校里打架。”
煞姐先是一愣,随即顿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汪大东的言外之意——校内他罩着,不能动手,但出了校门,就轮不到他管了。
想通这点,煞姐强压下立刻发作的冲动,恶狠狠地瞪了夏止的背影一眼,不甘心地对琳达和桃子挥挥手:“我们走!”
回到座位前,煞姐泄愤似的一拳狠狠砸在挂在教室角落的沙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转过头,目光如同刀子般剐向夏止,压低声音却确保周围几个人都能听到:“等着!放学之后,我一定要你见识见识KO.13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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