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本里香自告奋勇:“我可以给悠仁和忧太做饭哦!”
“里香好厉害!”
祈本里香被粉发孩子真诚的眼神看得咯咯笑了起来:“悠仁肯定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菜吧?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下午可以去超市买打折商品。”
乙骨忧太也很快答应了下来。
他们在路口分别,祈本里香要回家拿一些东西,乙骨忧太跟着虎杖悠仁回了家。
门前的铃铛响了两次,虎杖悠仁脱掉雨衣,将它和乙骨忧太的伞一起放在了门口。
虎杖家和乙骨忧太想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听虎杖悠仁说他们才搬到仙台两个月左右,能够看出不少家具没有太多的使用痕迹。沙发皮套上没有长久坐卧留下的凹陷,橱柜上只有一些常见的装饰品,乙骨忧太看到了一张合照。
头发灰白的老人脖子上骑着一个粉色的小团子,爷孙两人的脸上是同款微笑,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是悠仁和爷爷......乙骨忧太被虎杖悠仁摁着坐在榻榻米上的矮桌前,看着粉发的孩子从冰箱里取出冰凉的果汁,抱着两个玻璃杯走了出来。
墙上挂着的钟表指针表明现在才刚刚下午两点,可屋内却不得不把电灯打开才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乌云仿佛长在了这片天空中一样,死活不肯离开。
伴随着气泡炸裂的声音,玻璃杯壁上很快结出大片小水珠,在矮桌上沿着杯底留下了一圈水痕。
“雨下大了......”虎杖悠仁关好北侧的窗户,防止风将雨丝吹到屋里来:“忧太,里香家里也有怪物吗?”
他没去过祈本里香的家,但是乙骨忧太去过。粉发的孩子很敏锐:“我去把它打跑!”
乙骨忧太的动作很奇怪。他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犹豫地摇了一下:“怪物......那不是真正的怪物,但也、很可怕。”
他无法忘记祈本里香敲开门后,从拉开的门缝里居高临下望出来的那只眼睛。
爬满血丝,就像是有人攥着刚从眼眶里抠出来的眼球从两指宽的门缝塞了出来一样,让人觉得诡异又可怕。
似乎连祈本里香都没想到开门的会是那个人。
“你去哪了?”门里的人问道,可他还是只拉开了一小条门缝,乙骨忧太能够感觉到那冰冷又潮湿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仿佛被什么蛇盯上了一样,那目光黏腻又不带丝毫的温度,如同一盆冷水从乙骨忧太的头顶浇落,把他冻得刺骨发毛。
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那天他说了什么,不过祈本里香父亲的眼神一直让他无法忘记,像是噩梦一样纠缠着他。
打跑怪物和打跑“怪物”是不同的。
悠仁没办法打跑里香家的“怪物”。
“但是,”虎杖悠仁捧着果汁坐到了他的对面,腿放在软垫上,“家里有怪物的话,我们就得救救里香才行啊。”
怎么会有怪物没办法被打倒呢?难道它比公园里的那个还要大吗?小小的孩子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也许他应该再多吃一点好快快长大,这样拳头的力量也会增加了吧?
他们边看电视边等,可是直到指针已经绕了四圈,祈本里香仍旧没有过来。
虎杖悠仁去隔壁婆婆家带回了晚饭,和乙骨忧太两个人分吃了一份。
不知道祈本里香家的号码,因为她说祖母不喜欢有陌生人找她,可是外面一直都在下雨,风也越来越大,他们没办法去祈本里香家里找她。而且乙骨忧太对可能再次见到她父亲的可能性比较抗拒。
过了七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玩过了飞行棋和手影游戏,捏了一会儿水晶泥,玩了四五把翻牌配对的游戏,围在电视机前看完了今日放送的宝可梦动画。
“里香今天不来了吗?”
他们歪七扭八地躺在榻榻米上,虎杖悠仁的头枕着乙骨忧太的肚子,能够感受到黑发孩子的呼吸和发声时肌肉的震动:“稍微有些担心......不过也可能是今天的雨太大了吧。”
乙骨忧太的父母很容易就同意了他在外留宿,只是从他手中要来了虎杖家的电话和地址,要求他晚上睡觉之前打回电话就可以。
差不多该给家里打电话了......乙骨忧太托着粉色的脑袋轻轻放在了软垫上,虎杖悠仁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了。他默默放轻了脚步,挪动到了电话机旁边,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沟通的过程很快,只不过妹妹听说他在朋友家留宿所以闹得很厉害,父母不欲再与他多说,只是叮嘱他明天中午之前回家来。
“忧太。”
他刚挂断电话,回身就看到眯着眼睛的虎杖悠仁凑了过来,给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在那边洗漱......我想睡觉了。”
小孩的眼睛就快要黏在一起了,根本睁不开的样子,语气也因为瞌睡而变得软软糯糯,莫名让乙骨忧太想起邻居婆婆送来的晚饭中那颗糯叽叽的草莓大福。
明明他们只差了一岁,可他却总觉得悠仁要比自己小很多......真是奇怪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妹妹的缘故?让他在面对虎杖悠仁的时候总有一种做哥哥的感觉。
“那,我们去睡觉吧,”乙骨忧太推着虎杖悠仁向浴室的方向走,“不过得先刷牙......”
刺耳的铃声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老式电话铃声足够尖锐和响亮,能确保哪怕是耳背的老人也可以听到,但对于听觉敏锐的小孩子们来说,这声音未免有些太过刺耳。
虎杖悠仁几乎瞬间就被惊醒了。
“谁打来的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既不是医院的也不是乙骨忧太家的。
“商品推销员......?”乙骨忧太最近听到母亲抱怨很多次了,说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商品推销电话打到家里来,并由此数落父亲不该为了领取那些免费的奖品而把家里的电话号码泄露了出去。
“现在都快八点了耶,”不过,虎杖悠仁还是走过去准备接起电话,“万一是爷爷借了别人的手机......”
他拿起听筒放在耳边,离他很近的乙骨忧太同样也能听到电话线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无穷无尽的雨夹杂着狂风吹进了他们的耳朵,似乎又将他们拉扯到了电话线的那头,如同亲身置于暴风雨中,受到狂风骤雨的拷打。
“悠仁,”女孩有些失真的声音响了起来,“忧太。”
“来帮帮我吧。”
——
明黄色的小雨衣根本拦不住这样的暴雨,雨水很快就顺着脖子和袖口灌了进去,淋湿了他的衣服。虎杖悠仁能够感觉到自己每走一步,脚下的青蛙雨靴就发出咕叽咕叽的踩水声,那是湿透的袜子踩在鞋子里面的积水中时发出的挤压声。
他没有带伞,因为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就会将小红伞脆弱的伞骨吹断。
乙骨忧太将手电筒护在怀里,本就不够明亮的灯光无法穿透他的雨衣,但也勉强让他整个人变得亮堂了起来,像个移动的萤火虫似的照亮了附近的路。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附近所有的孩子都知道这条上山的路,但夜晚只会让这条枝叶丛生的小路变得像是能够吞掉他们的泥沼。他们艰难又坚定地向上走着。
起初是乙骨忧太走在前面,但慢慢地变成了虎杖悠仁拉着他继续走。
虎杖悠仁突然想起了新闻报道里那个失踪在北海道七饭町的男孩,他比他们还要大一两岁,但已经在森林里失踪了一周多。那个孩子经历过和现在的他们同样的困境,甚至他要独自面对冰冷、黑暗、下着暴雨的森林。
“应该就是这附近没错......”借着乙骨忧太身上的光,他们来到了山腰上的某一处。
是一片较为平整的空间,如果附近的学校会组织学生郊游,通常这里就是旅程的终点。继续向上的道路完全被树丛覆盖,看上去就像山顶变成了生人误入的禁区一样。
“里香?!”
“里香——?!”
他们试探性地喊了两声。头顶茂密的树冠替他们挡下了不少来自暴雨的侵袭,孩子们稚嫩的喊声回荡在山腰间,迫切地等待着回音。
“我在这里!”
终于,他们等到了熟悉的声音。祈本里香的声音从更上方一些的地方传了过来,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根本看不见她在哪里,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平台边缘的崖壁下来回转悠。
“这边!”祈本里香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们看不见你!”
这一次,女孩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再一次发出声音:“我在上面......从小路上来......没关系!”
他们摸索着找到了勉强能够辨认出来的小路。雨还在下着,蜿蜒小路上的泥土被落在高处的雨水冲出了一道道沟壑,踩起来滑滑的,虎杖悠仁不得不拽住遮挡视线的灌木和藤条来保证他和乙骨忧太的平衡。
“抱歉,悠仁。”
他听见乙骨忧太小声地道歉。
来不及回应,他们已经在晃晃悠悠的手电筒灯光中看到了祈本里香的身影。
暴雨打碎了他们最熟悉的世界,持续不断的噪音干扰了他们对现状的判断能力。除了手电筒,这片森林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发出光亮。黑暗理应让孩子们感到恐惧,可虎杖悠仁和乙骨忧太却都失去了这种感觉。
幢幢树影间,无数想象中的“怪物”盘踞在黑暗之地,张牙舞爪地、拙劣地藏着自己的身形,随时准备将他们拆吞入腹,永远地留在不见天日的森林中。
忽然,祈本里香手中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她在屏幕自动熄灭前将光源换了个方向,快步离开了原地,拉住了虎杖悠仁和乙骨忧太。
“里香......那是、什么?”
虎杖悠仁指着地上那团黑影,声音像是跨越万米掉落在地的雨点,碎得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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