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怪物......

虎杖悠仁的力量比祈本里香和乙骨忧太都要大,有了他的帮助,三个孩子很快就将重物拖到了祈本里香说的那口井旁边。

是一口满是虫蚁、深不见底的枯井。也许几十年前这里还能冒出清澈的山泉水,可现在它的底部只有不知道多深的淤泥,再加上暴雨的洗礼,很快就会滋生更多未知的生物。

“不会有人上来的。”

“......”

随着沉闷、极具重量的坠落,那具尸体彻底消失在了孩子们面前。

祈本里香趴在井口向下望,甚至用手机屏幕的亮光勉强照亮了满是苔藓的井壁。

“......我家在乡下时有一只野猪掉进了井里,”虎杖悠仁看见祈本里香的裙子蹭到了井口边沾着的带血泥土,他揪掉了两片还算宽大的树叶替她擦掉了那些泥,“大概三四天就会被发现,因为味道很大。”

祈本里香手一松,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源翻滚着掉入了黑暗中。

“这是他应得的,”女孩一字一句地说,他们都沾了满身满手的污泥,“雨会一直下。”

她将自己缩进乙骨忧太的怀里,对虎杖悠仁伸出手:“这是只有家人之间才会分享的秘密。悠仁是个乖孩子,对吧?”

乙骨忧太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刚才的一系列行动已经远超他的肌肉所能承受的上限,它们现在正机械性地颤抖着,带起诡异升高的体温。

家人。

虎杖悠仁不记得爸爸,也不记得妈妈。乡下是个有很多“口舌”的地方,小小的孩子总是不明白,明明住在村子里的就只有那十几户人家,但却仿佛有千张、万张嘴巴一样,滔滔不绝,喋喋不休。

他们说他和爸爸长得很像,又说也很像他的妈妈。发根里的黑色大概就是来自妈妈的礼物,除此以外就剩下只有虎杖悠仁能够感觉到的那些“印象”。仿佛刻印在了灵魂里一样鲜明。

突然有一天,虎杖悠仁明白那些来和他搭话的人并不全是友善的。他们虽然在笑,可嘴巴里却说着恶毒的话。所以他狠狠地挥舞着拳头,击碎了他们让人觉得不适、阴险、讨厌的面具。

爷爷总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因为工作调动和其他的原因,他们搬离了乡下的村子,回到了仙台。

虽然有爷爷陪着他也很好啦,不会觉得孤独,但是虎杖悠仁也同样渴望着“家人”。

粉色头发的孩子小跑了两步,冲进了另外两个人向他敞开的怀抱中。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就是让这个新的联结变得圆满的碎片,从今天、现在这一刻开始,他们的生命就由共享的秘密牢牢锁在了一起。

那天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清理掉地上遗留的拖拽痕迹,抹掉所有能够看见的脚印,直到深夜雨停的时候才借着偶尔透出的月光下了山。

接近凌晨的时候,雨又下了起来。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停息,乙骨忧太拖着酸痛的身体走出来时,看见虎杖悠仁和祈本里香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

脱掉湿透的衣服之后才发现脚腕、手臂甚至裸露的脖颈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出了道道血痕,接触到水流之后发出密密麻麻的细微疼痛。

乙骨忧太拽着被子,很快明白为什么祈本里香会选择靠着虎杖悠仁了。

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像一团小火炉一样驱散了昨夜浸透身体的寒意,只要稍微贴过去,就能很快被那温度指引着坠入梦乡。

奇迹般地,他并没有做噩梦。

祈本里香和乙骨忧太都进了医院,过度疲劳和严重的感冒引发了肺炎。乙骨忧太被安排进了普通的儿童病房,但祈本里香的情况更为严重一些。仍旧活蹦乱跳的虎杖悠仁将三个人的脏衣服丢进来收可燃垃圾的垃圾车,带着给爷爷买的食物进了另外一栋住院楼。

“都说了不用你来送饭,护士们会帮我打饭来的!”爷爷依旧用着大嗓门教训他,但虎杖悠仁并没有在意。

他听到护士们在谈论儿童病区新来的那个女孩,凭借着他在护士们心中乖巧懂事的印象,他成功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啊啦悠仁,现在又开始下雨啦,待会儿回家的时候要小心,”护士长拍拍他的头,随后又转头和闲下来的同事们聊了起来,“好像还有警察来了呢,那女孩的奶奶?还是祖母?在病房里大吵大闹,说她儿子带着那女孩去登山,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只有女孩一个人到医院里来了......”

“登山?!这种天气哪有人会带着自家的姑娘去登山啊?”

“所以啊,我跟你说......也说不定呢!”

“诶?!这可真是......”

虎杖悠仁扔掉了手中的垃圾,回到了爷爷的病房。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窗户上,绵长没有尽头。天空总是灰色的,偶尔会变得有些偏黄,像是太阳正在努力突破乌云的壁障,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了。

“悠仁,明天你就不要再来了,”虎杖倭助的手背上还扎着置留针,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用担心我,这些天总是下雨,你好好在家待着吧。冰箱上贴着不少外卖券,或者去邻居家吃也行。”

“虎杖先生,我来接悠仁了!”下班回家的护士能够顺路带虎杖悠仁回家,免得他还要自己淋雨走回去。

“去吧!”老人强硬地说完这两个字就换了个方向侧躺着闭目养神,虎杖悠仁在和他道别后,跟着护士乘电梯下了楼。

笃笃。

虎杖悠仁离开没多久,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进来吧!”虎杖倭助没有睁眼。

他没听见护士推着装满药片的推车的声音,也不像是医生过来查房。老人缓缓转过身,和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显然刚刚才来到医院,浑身带着水汽,臂弯上挂着一把骨架很大的黑色雨伞。他摘掉了帽子,露出额头上引人注目的疤痕:“好久不见了,爸。”

——

雨果然下了很久很久。但是虎杖倭助却没能按照他认为的那样远离医院,再一次病倒后,他彻底住在了那个生活着很多怪物的地方。

爷爷好像有很多心事。

他有时会看着虎杖悠仁发呆,或者在他认为虎杖悠仁听不到的地方兀自叹气,又在见到孙子的时候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在一切相遇开始的那个小小的街边公园里,因为同一个秘密而聚集在一起的三个孩子汲取着他人怀抱中的温度,由此来填补自己内心深处缺失的、不自觉渴望的空洞。

家人。

多么诱人且甜蜜的词汇。

家人可以成为怯懦者最后的港湾,更应该成为所有人最后的堡垒。他们将为了彼此战胜痛苦,分享喜悦,感受流淌在血液中的爱。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能浇筑出一处只属于他们的——

“悠仁。”

虎杖悠仁循着声音回头,见到了站在公园外的那个穿着风衣、戴旧式礼帽的男人。

他是谁?

在记忆给出答案之前,灵魂率先跃出了躯壳。

虎杖悠仁向年轻男人的方向跑了过去,那些深深刻印在血脉深处的痕迹开始蔓延,侵蚀着他的表皮,让他焕然一新。

他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却觉得非常熟悉。直到落入那个怀抱,嗅闻着陌生的气息,将双手紧紧环绕在脖子上不肯松开,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这个人是妈妈啊。

男人的帽子被不老实的孩子蹭离了原位,虎杖悠仁机敏地注意到了他额头上那一圈被线缝住的伤疤。

“妈妈?”

他小心、期待地叫出了那个称呼。

扣在后脑上的手掌很大,力道不轻不重,却让虎杖悠仁觉得自己被摁在了妈妈的肩膀上,抬不起头来。

那个男人——羂索——从容地接住了冲过来的孩子,将那具小小的身躯抱离地面,动作温柔而充满了“母性”。

乙骨忧太当然没有错过从粉发孩子口中说出的那个词。

妈妈?这个人吗?

乙骨忧太觉得浑身发冷,他看了看埋首对方颈间的虎杖悠仁,惊觉那个男人正越过虎杖悠仁的肩膀望着他和祈本里香。

这让他如鲠在喉,好似被黑暗抓住了心神。

他听到祈本里香沉声说道:“我不喜欢悠仁的妈妈。”

像是充满了恨意的低语,乙骨忧太突然生出了一种疯狂的念头,如同诅咒般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愿意为之付出余生去保护的、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

一切都随着那个男人的出现而变得摇摇欲坠。

羂索安抚地抚摸着虎杖悠仁的头发,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意味深长的弧度。

“乖孩子,悠仁,”他的声音像是温热的泉水一样洋溢着暖意,带着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妈妈来接你了。”

可怜的、无法思考的孩子眨着琥珀色的眼睛,来不及问出口的“我们要回家吗”被堵在了嘴巴里,随着视角的转动隐没在灌木丛中。

妈妈带着他上了一辆车,在车门被关上之前,小公园的入口处出现了两道身影。虎杖悠仁趴在车窗上向后望,可车子开得太快,在转过路口之后,他眼中彻底失去了小公园的影子。

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还没来得及与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道别,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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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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