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挨了一下悠仁的头槌......肚子好难受......
罪魁祸首没有丝毫自觉,兀自将脸埋在黑发孩子的肚子里。
“我想爷爷,”等了半晌,乙骨忧太听见虎杖悠仁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也好想里香。为什么人会死呢?”
永远都见不到了——虎杖悠仁还没办法理解“永远”的长度,但他已经体会到了思念的意味。
好像心里在下雨,整个人都变得潮湿苦闷。本能想让他远离会令自己觉得不舒服的事,可越是如此,他们的面庞、笑颜却会越来越快地在虎杖悠仁的脑袋里闪过去。
只是听到他说的话,乙骨忧太居然也不由自主地觉得鼻尖发酸,很快连带着眼眶一起变得湿润起来。虎杖悠仁就像摁下了一个开关一样,打开了泪水的闸门。
乙骨忧太发现粉发的孩子同样在哭。
他的鼻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连带着那双眼睛都变得与平时不同。变得柔软、脆弱。
夏日的蝉还在孜孜不倦地叫着,燥热的风吹动纱帘,让屋子里的光影发生着微妙的明暗交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虎杖悠仁的眼泪,乙骨忧太觉得肚子热得厉害。他能做的只有环住虎杖悠仁的后背,学着里香的模样一下一下地揉着他后脑勺上有些刺挠的头发。
“没关系的,”他拨开那些黑色的发根,看着一排排粉色的发丝在自己指缝间溜走,低下头在虎杖悠仁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我不会再离开悠仁的。”
“我们重新做个约定吧。”
怀里的孩子没有反应,但乙骨忧太能够感觉到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略微收紧了一些。这样切实的环抱让他觉得非常安心。
就这样,他们不会再分开。将保护家人的信念贯彻到底,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可能再将悠仁从他身边带走。
屋子里暗了下来,两个小小的身体靠在一起,巨大的阴影填满了剩余的空间。
里香的怀抱铸成了最后的堡垒,将女孩生前最在乎的人护在了身下。
“不要哭......不要哭,忧太,悠仁,”它嘟嘟囔囔地说,身躯向下,轻轻将白色的表皮贴到了孩子们的身后,“不要哭呀。”
祈本里香喜欢你们的笑容。
——
虎杖悠仁的眼睛还有一些肿肿的,眼角被他揉得沙疼,乙骨忧太的眼睛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经过凉亭时又看到了上次给他们果子的老人,这次虎杖悠仁拉着乙骨忧太迅速从那边跑开了。这些老奶奶难道一整天都待在那里吗?
上午带回的果子被他们简单地埋到了土里,虎杖悠仁浇了太多的水,那片地方被乙骨忧太用院子里的枯枝围了起来。
他们现在要去神社吃晚饭,顺便继续去买东西。他们需要一个大一点的木桶、一个可以挂在墙上的表、一些电池、一本日历、一些笔和纸,还有洗漱用的洗发液和肥皂之类的东西。
宫司正在清扫神社院子里的落叶,看到两个孩子站在朱红色的鸟居之后探头探脑,于是向他们招了招手。
通向拜殿的参道干净得仿佛能发光一样,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没有从上面走,而是从旁边绕路跑了过去。
男人似乎是真心实意想要让他们继承这间神社。他们在社务所里等待着,这里的窗户打开之后就可以变成一个咨询台,但上锁的窗户说明来到这里参拜的人并不需要咨询服务。
这间神社甚至要比城市中的普通神社构造更加全面,在除了基本的拜殿、本殿之外,还有很多附属的设施,比如说在神苑里特意开辟了一块地方用来举行仪式,表演神乐舞。
拜殿对外开放,可供公众来此参拜。本殿位于神社的最深处,供奉着神体,通常禁止出入。乙骨忧太看不太出来这里究竟供奉着哪位神明,也许是当地信奉的土地神?
“里香还好吗?”社务所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但虎杖悠仁还是凑到了乙骨忧太的耳边悄声问道。
“感觉没什么问题,她很安静。”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神社这样的神圣之所会让里香感到不适,可能会伤害它或者激怒它,不过幸运的是在乙骨忧太犹豫着跨过鸟居之后发现里香并没有发生暴动。
虎杖悠仁坐了回去。这里的神明大人一定很温柔吧?毕竟祂允许了里香在祂的领地内自由穿行,那个宫司还说里香是神明大人的化身......虎杖悠仁不怎么相信这一点,他们才刚刚来到这座村子,怎么可能和这边的神明大人扯上关系嘛。
里香就是里香。
宫司总是坐得离他们很远,虽然说过想让他们继承神社,但却没有具体说明过想让他们怎么做。是每天来这里工作换取免费的饭食?还是需要跟着神职人员学习如何侍奉神明?
虎杖悠仁还记得爷爷的教导。如果有人帮助了他,他也必须要尽自己的可能去帮助别人。神社为他们提供了“免费的”食物,所以虎杖悠仁会帮着这里的神职人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见他这样执着,宫司同意了他们可以在中午吃完饭之后帮着他们一起清理神苑。
“在日落之后一定要及时回家,晚上别出门。”男人叮嘱道,目送他们在橙黄的夕阳中离开了神社,用小板车拉着一个大个的木桶和装在桶里零七八碎的东西慢慢往回走。
村子里的晚上与城市里是不同的氛围。没有了城市里随处可见的路灯,村子里夜晚是否能够看得清楚完全取决于当晚能否有月光落下来。
今晚运气很好,银色的月光洒了下来,纯净的天空让那些星星散落在夜幕之上,亮晶晶地闪烁着,倒映在两个孩子的眼睛里。
他们爬到了阁楼上。
屋子靠近角落里的天花板上有一处系着绳索、可以拉开的小门,只要拉动绳子打开盖板,就会有一个通往阁楼的木梯子掉下来。
这是虎杖悠仁无意中发现的,他以为这个绳子被卡在了天花板上,想将它拽下来,结果掉下来了一个木梯子。
不过以他们的力量和身高,想要将梯子收回去却成了怎么也做不到的事情。
因为梯子近乎直上直下,虎杖悠仁自告奋勇主动首先爬了上去。和爷爷在乡下的时候他可是镇子里最擅长爬树的孩子!
他刚将头探入黑暗的阁楼,突然听到有咯吱咯吱的异响从离他耳朵很近的地方经过,将眼睛还没能适应黑暗的虎杖悠仁吓了一跳。
“悠仁?!”在下面帮他扶着梯子的乙骨忧太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只看到粉发孩子小小地惊叫了一声,随后手忙脚乱地开始坠落。
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吓到的虎杖悠仁脚下一空。木梯子的横杆是圆的,如果随意乱动的话很容易从上面滑落。他的后脑勺在通往阁楼的洞口边缘磕了一下,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没能成功。
他听到了乙骨忧太的惊呼,然后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宽大而坚硬的手掌中。
像一株从掌心中长出的幼苗,虎杖悠仁扶着里香的手指向下探出头来,对着被狠狠吓了一跳的乙骨忧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里香好厉害啊!你能送我上去吗?”
他拍了拍里香,如愿以偿地再一次接近了通向阁楼的洞口。这一次他记得保护好自己的脑袋,腾出手用手电的光照亮了低矮的阁楼。
阁楼里空荡荡的,只摆了两把断了腿的凳子。虎杖悠仁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究竟是什么生物发出的动静吓到了他。
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下面传来乙骨忧太焦急地呼唤:“里香?!不行啦!你的个头太大了,上不去的!”
不过这下子倒是将虎杖悠仁整个人推到了阁楼上,随手一抹都是厚厚的灰尘。
他看到了一处可以通向小阳台的门,于是尝试着站了起来。对他来说,阁楼的高度刚刚好,中心区域可以让他直起身子行走。
开在墙上的小门锁头有些生锈,虎杖悠仁用了些力气才将它挪动了一点点。原本手上就沾了不少灰,现在又染上了铁锈的味道。
当他用牙咬着手电筒,双手一起用力才将插销从孔洞里拔出来之后,乙骨忧太终于将不情不愿的里香哄回了影子里,独自从木梯爬了上来。
“是老鼠吗?”阁楼满是陈旧腐朽的味道,虎杖悠仁行动时扬起的浮尘还未落下,乙骨忧太用手扇着眼前浑浊不清的空气。阁楼要怎么收拾啊......感觉什么都放不下诶。
“忧太!”
他正想着,忽然一股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过来。
虎杖悠仁站在小门边,月光让他的发尖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他指着外面的夜空,兴奋地说道:“快看啊!”
乙骨忧太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满天星河就这样流入了他的眼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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