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是使用日下部外甥的灵魂信息制作的,其他的咒骸也各有来历。
咒骸以保留在尸体中的灵魂信息为素材,由此附上了生前的记忆和情感。如果理解咒术的原理,就会知道这是多么扭曲,多么亵渎常理,丧心病狂的行为了。
但是,作为“失而复得”的美梦,已经足够了。
夜蛾正道的咒骸如此与众不同,是梦的延续。人类是无法完全活在现实的生物,从空虚的玩偶那什么也得不到。没有人愿意一直看向黑暗的未来,因此他的术式才会显得如此温柔。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要走了。咒骸——那些孩子们不舍地轮流道别。
他低头看着手机,瞳孔被屏幕照亮。侧头的时候他快速地亲了下她的嘴唇。
她听他编织着过往的记忆,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依旧是甜腻上扬的语调。
这时她低头看着手机传来的照片,才想起他有随时拍照记录的习惯。
过了一会儿他把她拉到怀里,继续说着咒术界的坏话,说他打算当高专老师,还要给熊猫当班主任。
她贴在他脸上,抚摸着被咬破又愈合的唇角,帮他把绷带缠起来。感觉耳朵很热,亲密的呼吸与发丝一同吹过耳廓,于是努力装作摒心静气的样子。
“五条先生会成为很好的咒术师的。”
现在也像过去一样。
是过去的延续,身份低微,甘于平淡不求进取。
只能是戏耍一般被随意弄丢的对象。
她只能算是无能的人,受够了逆流而上的苦。
有的人很容易就走在人间正道上,很轻易地爱人又得到爱,很容易地生长在阳光下,潇洒又从容。他从人世间尝到了很多爱,所以他一点也不吝啬。
他不会想要跟她在一起……她太虚无了,他会无聊。
确实有过一段时间,她不明白五条悟为什么会另眼看待。
她时常一个人,安静地行走,远远地瞧着辉煌又离奇的新世界。她一直为自己设计不与任何人过分接触的生活方式。
她一直在想,这个世界是否是专门制造罪人的。所有人在出生之时原本干干净净,不会产生诅咒的结晶——咒灵,但接受社会规训成长起来的人却逐渐诞生了心理疾病,扭曲了短命的灵魂。
不幸并非由偶然所确定,而是由宣称已经找到天堂的人所确定。出于主观上的认定,他们坚决捍卫着通往天堂的幸福,为此悍然夺取了其他人的幸福。
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通往天堂之路的必然之牺牲。所有的一切也是必然承受的痛苦。生命因此成了无意义的荒漠,既无法睡去,也无法醒来。
明天并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词语,那是诅咒。
星野小夜心想,这件事的问题并不在于主观上的善恶。问题是,是否只要是合法的掠夺,就可以完全推卸自己的责任,不为合法杀人的行为负责。
她凝视着玻璃反光中的自己,久久地。
令她有些许不快的是,从自己的脸上发现了五条悟所说的过去的痕迹,如同潮汐一般从脚趾攀爬到脸上。
她的拒绝是假的,五条悟对她的过分,其实是经过她同意的。
白色的幽灵再一次追上了她,发出诱惑的声音,张开早已准备好的温柔怀抱。
当她连喘带叫地露出羞怯哭泣的神态,她十分确信自己想要被他杀死。
“你会回来见我吗?”她问。
“会回来哦。”他说。
但他对她没有支配力。他就像入室抢劫的罪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眼光差劲,结果没能带走任何东西。
于是她抓住他,坚决地把他带回床上,无限沉沦。
他是她鲜为人知的离奇片段,忧郁生活的某一刻惊涛骇浪。而她对现状充满近乎仇恨的抵抗,她不认为自己应该永远忍受。但是。但是。
又能怎样?这点痛苦不值一提。所有人都是相似而又不同的物种,平庸无聊腐烂又下作,烂在各自的不幸里嚎啕索要□□烂泥扶不上墙,在烂泥一样的地狱里无知无觉地打滚。
也有人幸运得恰恰好——来自相近的世界,拥有相似的感情方式,互相支持能够成为耐心温柔的家人,给予对方彼此陪伴的时光和坚如磐石的幸福,怎么会不被深深地打动渴望永远占有呢?光是听见声音就找到了躲避恐惧和危险的庇护所,感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但是假如,这只是基于一厢情愿产生的惯性,她会头也不回地逃走。
已经厌倦了,真讽刺,无聊透顶。不知何时,她已经对这份温柔体贴产生了抗拒——不分对象的天然利他性,那是通常称作慈悲或者同情——或许是基于无聊的自尊心。
在一个寻常的夜晚,她钻进五条悟怀里。他尚在梦里,填满了所有缝隙,在她身体里蜷缩起来。
她醒了,但并不气恼。因为每次都会毫不含糊地挤在深处,完全没力气反抗,被照顾得服服帖帖,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亲着缠着不分彼此。
她既没担心过避孕的问题,也从没想过推开他。所有的一切都很过激,如同一场愉悦的凌迟。
她尝试着合拢双手,堪堪握住暖雪一样的脖颈。心里想着如何把他玩坏掉,让他变得破破烂烂,试图索取更多的甘美和渴望,如把白纸弄脏涂抹成乱七八糟。更深的地方,破裂一般,涌现出强烈的快|感。
松开双手,摸着脸颊,从眉骨到唇角,轻柔吻了一下。
她想人间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已经没有语言呼吸可以传达了。他一直都很好。而她不小心感染上了名为爱情的疾病。如果无法甘心俯首称臣,就只能在霍乱中等死。
她仰头微启着双唇向他贴近:“我们还会再见的,但不是现在。”
她坐在窗边唱了一会儿歌,是松田圣子的《蓝色珊瑚礁》,五条悟偶尔会哼几句,却总是记不住歌词。她边唱边把脚放在窗户外面。警车开到楼下,警察举着喇叭对空喊话,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当天空再也容纳不下她的歌声时,她从窗户跳了下来。玻璃发射着耀眼的白光,脚下也变成了令人眩晕的海水。脚上的触感变得越来越潮湿,细润。
她走到海边,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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