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它出于本能呵斥了一声。
吉野顺平自然不会让它如愿，真人挣脱几下始终挣脱不开，便也放弃了。
它抬起眼睛，这一来一往的争执下，真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靠近顺平。
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真人看到了这只抓着它的右手虎口处的咬痕，四颗血洞深入皮肉，是它用犬齿留下的伤口。
真人脸上闪过一丝肉痛。
原来当时它咬得这么深吗……
“冷静些了吗？”吉野顺平出言提醒：“他们已经离开涩谷了，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所以你是安全的。”
真人：“……”
那你还威胁我！
真人很想骂一句，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它身上的束缚太多，无论是被这个该死的项圈封禁的术式；还是被夏油杰和高专同时搜捕追杀的处境，都让它没有了能像之前那样肆意妄为的资本。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真人在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己。
它必须活下去，带着咒灵们的希望活下去。
所以它不能再激怒顺平了，谁知道下次他会不会再引来什么难缠的敌人。
理智彻底回归，真人看向自己被钳制的左手，锋利的玻璃片深刺进它的皮肉，涌出的鲜血沿着掌心浸入了顺平虎口的血洞。
不用想也知道，顺平大概率也是痛的，而且痛的不一定比它轻。
疼痛刺激着真人的神经，它咧开嘴角，哼笑两声：“为了报复我你也是煞费苦心了，顺平。”
“我只是给了你一个看清现实的机会，真人先生。”
“……”
一人一咒灵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
最后还是吉野顺平率先松开禁锢真人的手，他转身拧开墙壁上的生锈水龙头，索性里面还能出些干净的水。他简单清洗了一下手上的血迹后，便从桌上的塑料购物袋里掏出一叠黑色的速食饭盒。
见状，真人眉头一跳。
这家伙……该不会又要像昨天那样，逼它吃人类的食物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吉野顺平便开口：
“先吃饭吧。”
……
呵。
吃吃吃，就知道吃。
真人心中冷笑。
它假装没听见对方的话，默默转过身子蹲在墙角，只留给吉野顺平一个发丝凌乱的后脑勺。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反正它能屈能伸。
“怎么了？”吉野顺平垂着眼眸，手中熟练地将饭盒摆放在桌上。
“我可以不吃吗？”真人蜷缩成一团，只露出半张脸闷声嘟囔，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它倒不是真的因为食物难吃才想避开。
咒灵依靠诅咒而生，人类的负面情绪才是它们的食物。强行把这些人类制作的饭团塞进身体里，不仅不会感到饱，还需要催动额外的咒力去分解消化。
它可不想将好不容易恢复的咒力，消耗在吃这些寡淡无味的人类食物上。
然而话说出口，却许久没有等来顺平的回应。
真人偷偷瞥了他一眼。
只见顺平坐在椅子上，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它说的话一样，依然自顾自地打开了饭盒。
吉野顺平将袋子里的寿司卷整齐分成两份，然后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将其中一双放在了靠近真人那端的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十指交叠垫着下巴，抬头重新看向蹲在角落的真人。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真人先生。”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感受不到喜怒，却让真人的身体微微一颤。
又是这样……
昨天顺平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和它说话的，当时它不仅做出了反抗，还在顺平试图把鸡腿往它嘴里塞时狠狠咬了他一口，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直接把夏油杰引了过来！
想到这，真人用力抓紧胳膊。
这次是夏油杰，下次又会是谁？
虎杖悠仁？那个九十九由基？还是两面宿傩？
反正无论哪一个，现在都能轻易碾死它，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真人越想越气，想要杀死吉野顺平的**也越发浓郁，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整只咒灵已经坐在了桌前……
“……”
真人无语凝噎。
很好，看来身体的求生欲先一步它的思维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
它看着面前的桌子，与其说是桌子，不如说是几块发霉的破木板搭在废弃箱子上做的临时置物架。
上面堆满了饭盒和人类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郁闷至极的真人只能选择接受。
见真人坐了过来，吉野顺平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他打开塑料袋，将里面卖相最好的一支可丽饼递给它。
“尝尝看，草莓奶油味的可丽饼味道很不错的。”
真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支堆满了血红色水果的卷饼，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
“我原本打算去买竹下通的，可惜那里已经被宿傩毁了。所以我跑到更远的地方，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这个口味。”吉野顺平将可丽饼递给真人后，便徐徐讲述着购买的经历：
“当时草莓只够做这最后一个，还被排在我前面的人买走了，所以我出了双倍的价钱又从他手里买了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笑腔，仿佛是在说给真人听，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坐在对面的真人：“……”
它拿着这烫手的可丽饼，险些要憋不住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吉野顺平。
谁在乎你这破玩意是从哪买的，它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怎么不吃？是这个口味不喜欢吗？”见真人始终没有动作，吉野顺平露出茫然的神色。
“怎么会不喜欢呢～”
真人展露出一个比笑脸还要标准的笑脸，抓起可丽饼就往嘴里塞。或许是心理因素和先入为主的抗拒，嘴里黏腻的奶油和带水渍的果肉口感让它几近作呕。
但碍于顺平的目光，它只能拼命压下那股想吐的冲动，硬生生吞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
“味道很不错。”
真人嫌恶地用手背抹了下嘴巴，笑着棒读道。
虽然它现在其实更想一口吐在顺平脸上，然后大骂一句“真恶心”。
吉野顺平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真人的真实想法，但他不在乎。
“既然觉得不错，那真人先生就多吃点，再尝尝这个……”他从自己的餐盒里夹起一块寿司放进真人的饭盒里，柔声道：“你最喜欢的玉米沙拉口味。”
真人：“……”
它最喜欢？
这家伙是真疯还是假疯？它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这种东西了？
但看着顺平一脸认真的表情，望着饭盒里寿司，真人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之前重伤只能躺在床上还好，现在它可以下床和顺平交流互动后，却逐渐发现顺平对它的态度很怪异，但它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异。
为什么要让它吃人类的食物？
为什么要和它聊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为什么……
太多为什么了。
真人的思绪很杂，它晃了晃脑袋，将多余的想法全部抛诸脑后，只留下了那个最实际的疑惑。
“吃之前，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真人的目光集中在盘子里的食物上。
既然顺平费劲千方百计也要让它吃这些东西，说明这件事对他很重要。既然重要，那就必然有能进行交易的机会，只是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已，它不信顺平会拒绝。
吉野顺平果然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向真人：“什么问题？”
有戏！
真人立刻抬起头，问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死在夏油手里吗？万一当时他真的走进地下室，你想继续报复我的机会可就没了。”
它固然怕死，畏惧死亡是任何生物的本能，但它更清楚，比死亡还有痛苦的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它不认为顺平会放任它轻易死在夏油手里。
吉野顺平：“你不会死，他也不会走进地下室，更不可能发现你的存在。”
“为什么？”真人眯起眼。
吉野顺平扫了一眼真人的脖子：
“因为我给你的项圈，这颗石头和封印五条先生的狱门疆有着同样的效果，都是能隔绝咒力的特级咒具。只要它还戴在你身上，就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你的存在。”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真人脖颈那几道狭长的利器伤口上，继续道：
“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咒力稍有泄露就会被羂索的式神察觉到，所以最好不要摘下它，除非你真的想死。”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根本不在意真人试图挣脱这条项圈的行为，因为他知道它挣脱不开。
对此，真人反倒有些后怕。
特级咒具……
它低下头，用指尖摩挲着那颗镶嵌在项圈中央的石头。
它能感受到这东西的不寻常，但没想过这居然是能和狱门疆媲美的咒具，难怪当时那只蝇头式神都踩在它肩上了，近在咫尺的夏油杰仍然毫无察觉。
原本以为是自己咒力透支过度，虚弱到无法被探测才幸运地逃过一劫……
不对，还是不对，这依然说不通。
真人看向顺平。
狱门疆可是夏油杰游历世界各地，花了六年时间才找到的，顺平一个普通术师又是从哪里找来这种强大咒具的？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用在它身上？
还有……
“羂索是谁？”
羂索，它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能从顺平口中说出来，必然是什么关键的人物。它真想知道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人想杀它。
“你只有提一个问题的机会，真人先生。”吉野顺平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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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陪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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