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月歌，我还没问你——”
“咻——”
急促间，铃木婆婆抓住宿傩身上披着的外衣，试图拦住准备离开的他们。此时一个举着火把的男人路过神社门口，于是，掉落的黑色长袍里，宿傩诡异的四只胳膊就这么明晃晃出现在几人面前，宛如恶鬼。
空气顿时凝固，铃木婆婆吓得脸色瞬间苍白。
半晌。后知后觉的路人发出尖叫，森寒的场面彻底打破沉默的夜晚。
“啊——！！！是恶鬼！！！”
“恶鬼下山了——！！！”
时间仿佛暂停了许久。月歌率先反应过来，蹲下身捡起外衣，立马重新披在宿傩的身上。
“啊……”铃木婆婆腿脚一软，眼睛浑浊瞪大，摔倒在地。旁边几人这才如梦初醒，他们毫无思考地继续尖声大喊，眨眼间便吸引神社所有人的注意。
“走。”
月歌没有犹豫，她也不愿解释，拉着宿傩想赶紧离开。宿傩答应她今晚不会杀人，只能沉着脸，忍受村民刺耳的哀嚎。
“恶鬼！杀了他！！！”
闻声聚集而来的村民越来越多，无畏的勇气便凝聚成屠杀的决心。其中一名赶来的男子想到自己失踪许久的父亲，愤懑悲苦下，他握紧手中火把，朝着铃木婆婆颤抖指向的背影，用力一掷。
橘红火焰像天空划落的流星，昙花一现。
宿傩狠厉扭头，炽热的火光在半空突然熄灭。木棍哗啦啦地滚落在地，发出周围唯一的声响。
“啊——！”
众人见状，更加惊愕。
飞向他们的火把越来越多，宿傩忍无可忍，打回攻击后又直接用术式斩断他们的双腿。
“宿傩大人！”月歌被宿傩拉在怀中，由他独自发泄怒意。耳边痛苦地惨叫此起彼伏，她心脏砰砰作响，肚子竟开始隐隐作疼。
火点落在失去双腿而无法移动的人身上，快速蔓延，蓬勃燃烧。断肢洒落一地，血腥冲天。从神社出来的人看到这如同地狱般惨状，周而复始发出同样尖叫，终于引得巫女现身查看。
宿傩侧头警告，微红的眸底渐渐弥漫凶狠杀意。月歌却痛得浑身发抖，她感觉自己的小腹像被人用一把尖刀不停□□，浪潮阵痛向上一卷，差点晕厥过去。
“大……大人……”
她嘴唇发白，虚弱的快说不出话。宿傩神色一愣，顿时将她抱起，用反转术式为她治疗。
紫黑的咒力汹涌压迫，羂索见状，露出看戏时才有的笑容。直到他看见月歌身下湿透的血衣能侵蚀宿傩的咒力，扬起的嘴角猝然一僵。
是她！？
那个漏网之鱼！？
她怎么会在宿傩身边！？
月歌双眼半阂，额头细汗淋漓。她隐约能看见宿傩对自己正使用咒力，但她完全没有心思询问那是什么，一只手死死捂住肚子，痛不欲生。
宿傩的反转术式无法消除月歌的痛苦，不由诧异。
烦躁的是，周围各种哭骂声还在不断增加。火光烈艳中，他摘下面具，直接将其丢入升腾的火海，脸上四只眼睛阴鸷看向这群贱人，心里把对月歌身上的阵痛全都归结于他们的所作所为上。
“轰——”
陡然间，以宿傩为中心，方圆百米宛如被大刀拦腰砍断，一切树木、建筑倾斜滑落，发出玻璃破裂的巨大轰鸣。
除了站在原地，身穿巫女服装的羂索，其他人瞬间化为血水碎片。大火烧在神社外墙，混着地上村民断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夜空恢复宁静。
远处看到火光而匆匆赶来的人们恍惚发现，摇晃火焰中，一个四只手的怪物正横抱一个人影，而他们对面的巫女似乎在伸出手，嘴角扬起残忍的笑意。
“滋——”
这场大火沿着神社一路燃烧，席卷整个小镇，足足维持三天才勉强熄灭。新年伊始，月歌经过羂索的治疗，终于在一天夜里缓缓睁开眼睛。
腹中抽搐的痛意不同当晚，但也撕扯着她的神经。
宿傩见她转醒，下意识维持原身凑近一看，随后艰难地松了口气。
当代无人可敌的最强诅咒师，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露出柔软的神情。
“月歌……”
宿傩眼底还维持着寒意，语气却轻缓不少。月歌虚弱地眨了眨眼，靠在他的臂弯蹙眉忍痛。
“大人……这是哪……？”房间装修极具奢华。她掀眸一扫，带着好奇地打量。
“这是羂索的家。”宿傩哑声回答。他换了个姿势让她平躺，主动摸着她的小脸，目光沉沉。
“羂索是谁？”月歌握住他的手，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担忧问道：“村子里的那些人呢？他们放过我们了？”
“他是神社的巫女。”宿傩脸色微变，没有回答她后面那个问题。
“你在睡会。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们重新找个地方定居。”他不知道别人夫妻如何相处，但他选择遵从内心，希望自己的让步能看到月歌的笑容。
“好。”月歌昏昏欲睡，不再多问。只要宿傩大人在她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害怕。
“呜——”
寒风袭来，今年的冬季格外漫长。隔日中午，都城下起了新年的第一场雪。
月歌裹着宿傩外衣，脸色苍白，靠在房门静静观赏。羂索低眉缓缓靠近，眼下宿傩不在，他试探着询问俩人之间的关系。
“未婚夫妻。”月歌眸光微亮，一副懵懂天真。
“这样啊。”羂索微微一笑，又问：“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什么事？”月歌不解，“我有记忆时便发现自己总是被主人家殴打，逃出来后是宿傩大人救了我。”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羂索见她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半信半疑，同样娇美的面容覆上一层骇人的杀意。
“……”月歌扭头看向窗外，淡淡回答：“不记得了。”
祈福师一族滔天的恨意与绝望，消失在月歌被封印的树中，弥散在神树泛出黑烟的那一刻。
结合她与宿傩的各种恶行，听到这个答案，羂索这才微微一笑，心情舒坦。
此事有些棘手，但不是什么难事。
借刀杀人罢了。
祈福神树一直没倒，代表祈福师的力量依然存在。他屠了祈福师一族后混入各个神社到处打听，居然真让他误打误撞碰见月歌神女。
最后祈福的力量汇聚在一人身上，就算宿傩也不一定能承受。他不能让月歌恢复净化咒力的能力，他还要仰仗宿傩，不能自己动手杀死祈福师最后的依靠。
十多年过去，祈福师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月歌只能以宿傩妻子的名义，死在被宿傩杀害的人群中，死在他亲手为俩人编织的谎言中。
“对了。宿傩大人好像去月见家挑战［八神侍卫队］了，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回来。”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这是新熬好的药汤，快趁热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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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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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致一千年前的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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